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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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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

“咳咳咳!”

林真跳进坑道里,被没堆稳的干燥得快成粉的泥土兜了一脸,赶紧后退两步:“叔,挖出来的土要赶紧运出去,不然等人来了一看就知道你家地道的入口在哪儿,白忙活一场。”

脸上沟壑纵横的老汉对林真佩服得很,这几天天天在村子里转来转去,要是遇到家里头没有壮劳力,只有老人小孩的,还跟着干半天的活儿。

一个哥儿整得比汉子还糙,说起地道来头头是道,让一开始对地道还有些嘀咕的人放下了心。

老汉去屋子里拿了一块不知道放了多久,融化了小半的两根指头那么长的麦芽糖给林真:“之前买来哄孩子的,真哥儿拿去吃。”

“我不……”

“拿着,”老汉塞他手里,“反正这东西填不饱肚子,吃个意思。”

“谢谢叔。”

老汉望着挖了不少泥土出来的坑道:“这流民军真会跑到咱们这里吗?”

“说不好,要看镇上那边如何,要是能够把流民军一举歼灭,咱们这些村子就没事,有逃出来的就不知道能逃到哪里去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主要是安远镇不像府城,有高高的城墙做依据,而是开阔的地带,流民军与镇上的人一来就是面对面的拼杀,乱起来也就是眨眼间的功夫。

要是在镇上那里吃了亏,流民军最大的概率就是劫掠村子做补给,鲤鱼村虽然离镇上不算近,但万一的事情不能去赌。

从这位大叔家出来,林真又去了几家,看他们地道的入口的选择,下面挖得安不安全,还还让他们做两个出口两个进口,狭窄一点没有关系,最好是灵活,能跑能撤,被发现了还有溜走的机会,不能叫人瓮中捉鳖。

——

而镇上,各里长带着民兵们赶到了,二十多个村子,小村子有七八分,大一点的二十多人,还有像大田子村那样的大村子,有四五十个。

拉拉杂杂地站在一块儿,约莫三百多个。

大家伙谁不知道谁,平日里纯粹是乱报的名字,一听说要让他们跟流民军真刀真枪地干,脸色都是白的。

顾凛到了镇上就没跟他们在一起,和林二哥打了声招呼,让他有事去县衙找自己便骑着马去县衙。

县衙门口这回跟他们上次来大不相同,高大的门开着,两个衙役在门那儿守着,还有进进出出的穿统一军装的军汉。

顾凛在这些人戒备的眼光里翻身下马:“劳烦通秉一声,顾凛前来拜见县令大人。”

“顾凛?”正踩着台阶要进去的一个军汉看向他,“你就是让县太爷开口,塞到我们鲁巡检手底下的小孩子?”

这人说话一股子冲味儿,对顾凛这个空降的小孩子压根没看在眼里。

听听县太爷说的,一路从府城回到镇上,路上还遇到了流民军,但谁知道是不是看见流民军撒丫子就跑,只是传了一句话的绣花枕头呢。

还是个秀才,他们这些大老粗最不喜欢跟读书人打交道,满嘴的之乎者也没一句有用的。

顾凛目光平直地看向他,黑沉沉的眼珠有些阴沉:“如果没有第二个顾凛,那被塞到鲁巡检手底下的就是在下。”

“口气倒是不小。”军汉听出来眼前这个小子的意思了,并不觉得自己不如人。

他道:“我也要去见县令大人,跟着来吧。”

三位巡检都被县太爷招来了,各自身边都带了人,县衙后院不见上次的冷清。

县太爷却觉得这好极了,有这么身强体壮的兵员在,他才能安安心心地睡个好觉。

看见跟着军汉一起进来的顾凛,招呼他过去:“顾凛来了,来,见见三位巡检。”

顾凛走过去给三个巡检见礼,三个巡检都是大身量,比他高,其中一位膀大腰圆,孔武有力,另外两个一个要胖些,一位是瘦长身条。

巡检是九品武官,手底下的兵都是有定数的,平日里除了操练基本不到其他地方去,他们几人在接到县令命令之后就赶了过来,也听县令提起带来流民军即将袭击安远镇这个消息的顾凛。

鲁巡检还成了接收这个秀才的人。

所以鲁巡检看顾凛的时间最长,道:“看顾秀才背上这把刀份量不轻,习了多长时间的武?”

“两年。”

“……”鲁巡检粗壮的身躯抖了下,好家伙,亏他还以为能使这么大的刀的会是个武艺不错的,哪想到才学了两年。

他光是扎马步就扎了两年呢。

但外表粗壮的鲁巡检却是个心肠的,县太爷是他们的上官,既然明说了要把人放在自己手底下,自己不能驳了县太爷的面子,道:“那你就领第十旗的人,听候差遣,正好十旗的领头的前些日子伤了腿脚,在所里面养伤。”

一旗十人,有十个领头的,而上面又有两个旗总,分管着各五十人,再上面则是这位鲁巡检。

要是以往,鲁巡检也不介意把这人亲自带在身边,让县太爷看了高兴。

但就要和流民军对上,他实在分不出心来应付,给个小旗的人让顾凛自己玩玩得了。

左右下边的兵都是轻车熟路的老人,放他在那儿也耽误不了大事。

县太爷瞧了瞧鲁巡检,没说话。

三位巡检里本事最高,御下最严的就是鲁巡检,也是旱情以来办事最多的。

其他两位也就是不功不过的模样,县太爷还要靠着鲁巡检平息即将到来的祸乱,纵使他心里觉着让顾凛去当个小旗的领头人,也没说话。

“多谢巡检。”几个大人在这里议事,新上任的几十个小旗里的一个领头人,哪能留在这儿。

顾凛与县太爷还有鲁巡检告退之后直接到县衙外边,顺着县衙左边的街道走去,他过来的时候就看了一遍,几个巡检带来的上百号人征用了这边的屋子,就住在这头。

顾凛一走进这边就看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军汉,没事可做地聊天唠嗑,或者玩着些小玩意。

看见他这个没穿军装的生面孔,都把目光投过来,离他最近的人伸手拦住他:“唉,小子,这里是我们临时驻扎的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顾凛:“我是鲁巡检新点的第十小旗的领队。”

“?”

“你是第十小旗的领队?”军汉三两步窜上墙头,对另一个院子里的人道,“第十小旗的,巡检给你们叫了个娃娃领队!”

“放你的狗屁,我们领队过几天就能下床了,巡检才不会派人过来。”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另外一个人看了看顾凛,也攀上墙头:“真的,在我们这边呢,你们快来瞧瞧。”

哗啦啦,一群穿着黑色军服的军汉从那边的院子走过来,年纪有大有小,大的四十来岁,小的十几岁。

军籍是世袭的,父死子替,还要随所迁居,这些军汉从小就跟队里的兵打交道,一身的兵油子气。

这还是鲁巡检能压着,像其他两个巡检手底下的兵,玩闹的声音从那边就远远地传过来。

这些人一来就把顾凛围上了,“你就是巡检派来的领队,哎呦我的天,小家伙你断奶了吗?别到时候跟人干上你要找阿爹阿父的,我们怎么搞。”

“哈哈哈哈哈,第十小旗你们不是有一个孩子了吗,再带一个没事!”都是天天聚在一起训练玩闹的兄弟,家里的父辈更是几十年的老朋友,其他旗的都过来看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墙上院子里全是人,还有些爬得快的蹲房顶上去了。

跟着第十小旗来的年纪最小,面嫩的小兵脸红红的,“我今年十六了,长得小!”

“那你看看他几岁,要是比你小,还能叫你一声哥?”

“哈哈哈哈哈哈!!!”

“唉小子,”第十小旗里走出来一个比顾凛高半个脑袋,肤色黝黑,脸色也黑的,“巡检那里我们自己去说,你赶紧走吧。”

“第十小旗的领队我当不了几天,但当不当得了不由你们说了算,”顾凛扫了一眼挤得密密麻麻来看热闹的军汉,看向身前的这人,“跟我比一场,输了,我立刻转身走人。”

嚯。

军汉们静默了一下,激动地拍手拍墙:“可以啊,这鸟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有胆子。”

“张铁,上啊,你跟小旗领队那么要好,不能叫人占了领队的位子!”

张铁是第十小旗的人,跟原本的领队亲如兄弟,且领队又是为了他才受的伤,对顾凛这个鸠占鹊巢的空降娃娃一点好感都没有。

他看了看顾凛瘦削的身材,以及那把可能只是拿来当装饰的宽刀:“好,比射箭吧,别说我欺负你。”

张铁心想,反正是这小子自己撞上来的,巡检问起来自己也没多少责任。

听到要跟自己比射箭,顾凛挑了下眉:“好。”

天天闲着都要闲出痦子来的众人一听说要开始了,立马自告奋勇地准备靶子还有弓箭,张铁看了看顾凛手里陈旧的弓还有箭,道:“我们这儿的弓不错,换换?”

“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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