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从前就知道顾凛很适合穿长袍,身高够,身形好,他不由得想了下若是以后顾凛有机会穿上一身绯色官袍,是何种模样。
几张字很快写好了,来贺喜的妇人还有夫郎满意极了,拿着顾凛送的字连连道谢,临走的时候纷纷邀请林真去家中作客。
送她们出门,林真和顾凛转身回屋,原本被她们打断的氛围随着她们的离去,又回来了些许。
林真摸了摸鼻子,道:“你去收拾笔墨,我把杯子洗了。”
说着他往屋里走去,把杯子里残留的茶水倒到院子角落的树根下,然后用有洁净效果的茶枯把杯子里里外外搓一遍,再放进锅里,加水煮沸。
他没有洁癖,但是顾凛有,久而久之他便也注意到这些细节了。
收拾好屋里,顾凛拿着书看,林真在旁边继续在小册子上充实自己的计划书顺便把已经有些模糊的现代的些许东西记在上面。
今年是他来这儿的第八年,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记忆里的一些东西在变得模糊,趁自己还能记得的时候记下来,说不定以后还能用到。
林真写着字,但是很明显地感觉到顾凛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抬起头看向顾凛,顾凛像是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儿被抓到,把目光移回书本上。
没一会儿,林真和顾凛吃完午饭就听到敲门的声音,他们还以为和刚才一样,也是来贺喜的邻居,打开门后发现竟然是府衙的衙役。
衙役恭敬地对着顾凛抱拳行礼:“见过顾举人,小的奉命前来告知顾举人明日将于沉雁峰举办鹿鸣宴的消息。”
鹿鸣宴是乡试后当地官员邀请监察巡视的上级官员,组织中举的举人的宴席,因其要在宴席上歌唱《诗经·小雅》里的“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一诗的缘故而得名。
与鹿鸣宴一样有名的,还有为殿试后的新科进士们举办的琼林宴。
顾凛谢过衙役,待衙役走后林真道:“既然是参加鹿鸣宴,咱们去给你置办一身衣裳,家里的都旧了。”
他们两个都是对衣着没什么要求的,四季衣裳够用就成,特别是现在的衣料都是天然布料,多洗两次就显得特别陈旧。
顾凛点头,回身把屋门锁上,两人一块儿往街上走去。
刚出巷子口,没有参加此次乡试,现在还是个秀才的王钦左边手拉着黄玉文,右边手拉着陈幸,往这边跑过来。
看到他们两个人还没跑到面前声音先到了:“哈哈哈哈哈林叔顾凛,我跟你们说他们两个可好笑了,差点儿就当场成亲了!”
黄玉文和陈幸两人家里都还没有给他们说过亲事,第一次面对这鱼西湍堆事儿就是被一堆小姑娘围着,当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现在被王钦这个损友调笑,两人的脸红得跟擦了胭脂一样。
已经跟着顾凛见过那阵仗的林真笑着看向他们:“怎么样,有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娘哥儿?”
“林叔,”黄玉文圆圆脸上一副你怎么也跟着王钦起哄的表情,跟个大兔子一样踢王钦的小腿,“你怎么还没完,等着吧,等你中举的时候我和陈幸也要看着你被抢去。”
王钦嘿嘿笑:“巴不得巴不得,只要能中举,被百八十个女娘哥儿抢去我也愿意。”
林真看着吵吵闹闹的三人,道:“你们没回家去直接来的这儿吧,那有没有看见从这儿出去的衙役?”
“看见了。”陈幸终于从王钦手里挣脱出来了,回答林真道。
“是专门来通知中举学子明日去沉雁峰参加鹿鸣宴的,你们家里的门房应该都知道了,我和顾凛正打算去街上置办置办衣裳,你们要不要去?”乡试之前,所有学子的详细信息都已统计到官府那儿,所以衙役才能这么这么准确地找到林真他们租的房子。
黄玉文还有陈幸没想到他们错过了衙役通知的事儿,转身就要往家里跑。
林真连忙叫住他们:“你们现在去衙役也走了,明天直接去沉雁峰就行。”
“为了庆祝你们考府试的顺利成了秀才,考乡试的中了举,今天的衣裳银子我掏了,就当是给你们的祝贺之礼。”
王钦和黄玉文立马高兴起来:“谢谢林叔!”
陈幸则有些拘谨。
林真走在最前头:“快些了,衣裳不是那么好逛的,晚了成衣铺子就关门了。”
离放榜才过去两个时辰,太阳还悬在大家伙都头上,晒得人浑身都是烫的。
街上还有许许多多来此参加乡试的学子和其家人,不管考得好不好,都已经不可更改,只能等待三年再来。
在离开府城之前,身上有点闲钱的都想带一些府城的新奇玩意儿回去,叫卖声还有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林真对这些地方熟悉,带着顾凛他们几个直奔熟悉的成衣店。
店内穿着朱红上袄,墨绿下裙的美丽妇人看到他,眉眼染上了欢喜:“林老板什么时候来府城的,许久不见了。”
这间成衣铺走中档和高档路线,宽敞的店里放着众多颜色靓丽的绫罗绸缎,更有做好的衣裳用架子架着。
林真跟老板打了招呼,道:“两个月之前就来了,陪我……侄儿来参加此次的乡试,只是不常出来走动,咱们才没有见到。”
“你侄儿?”老板跟林真相熟,过去几年林真都是在他这儿买成衣。
她瞧着林真身后的少年郎,在感叹其相貌的同时不由得道:“怎的成你侄儿了,顾秀才不是你的继子吗?”
“……”好家伙,继子二字一出来,林真就觉得面皮烧得慌。
这简直是在提醒他,他和顾凛之前是什么关系,现在又是什么关系。
而老板娘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林真怕是遇着了想成亲的人,便与顾凛的亲爹解了那层关系,顾凛自然也就成了他的侄子了。
说起来林真给顾凛的亲爹守了那么多年的寡,再嫁也没人敢说什么。
四通街谁不知道林老板的艳名,光他的样貌,他未来的那位就不可能是普通人。
老板娘悄咪咪凑到林真耳朵边:“快跟我说说新找的那个是哪儿的人,做什么的,长得什么样?”
“咱们姐啊弟啊的不用说那些场面话,一定要找个年纪相当的,有些家底的,再有,人可不能丑。”
“最最重要的,”老板促狭地捏了捏林真白生生的面皮,小声道,“不能找中看不中用的,男人那活儿不行,什么都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