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真没想到自己当了一回广告牌,看来不用问顾凛这衣衫好不好看了,争着抢着穿同款的女娘哥儿告诉他答案了。
他对顾凛道:“就要这身吧。”说着便要转身回隔间把衣裳换下来。
哪想到顾凛又递了一件过来。
掌柜的这会儿卖的衣服抵得上小半个月的了,看林真试的件件衣服都包了起来,热情得不得了地亲自取了几件绣娘刚刚做好的披风:“今年天气冷,郎君给夫郎买两件披风吧,你瞅瞅这锻,是今年新研制出来的纹样,用的皮毛也是顶好的。”
锻本身就偏厚实,最适合做冬衣披风,掌柜的拿的这几件披风明显是店里最好的那一批,雪白的毛绒绒的皮毛绵软极了。
顾凛叫掌柜的连着刚才的衣裳包起来,做生意的最喜欢他这样爽快的客人,手指噼里啪啦地拨弄着算盘,道:“十套衣衫加四件披风,总共五百三十七两银子。”
冬天的衣裳就是比夏天的贵,林真问掌柜的,“可以把衣裳送到住所吗?”
他们还要去买其他东西,拿着这么多衣裳根本逛不成。
在他们这儿就赚了一笔的掌柜的哪能说不行,连忙道:“可以的,夫郎把地点告诉我,我马上就让店里的小二给您送到府上。”
于是林真便把黄玉文宅院的地点告诉他,让小二送上门的时候说是林夫郎买的。
从成衣铺出来,天上的细雪小了一些,只是零星的几粒。
林真刚和顾凛从成衣铺的台阶上下来,一个手里拿着糖葫芦,穿一身红色衣裳,戴红色虎头帽的小孩子从后边跑过来,他跑的时候还回头看身后的家人,没看到前边的林真,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躲不开了,一张胖乎乎的小脸皱成了包子。
顾凛提溜着他后脖颈的衣裳,在他即将撞上林真的时候止住了他的势头。
小孩儿还有点懵懵地,眨巴着眼睛望着林真,然后望望顾凛,突然,他看到从自己手里滑落的滚落在地上的糖葫芦,嘴巴瘪了别,努力忍着没有哭。
但是一双眼睛看着地上的糖葫芦,怎么都舍不得挪开。
小孩儿的家人也走上来了,抱着孩子连连道歉:“孩子不懂事,险些撞到了人,实在是不好意思。”
可能是被父母抱着,孩子心里有了依靠,嘴巴瘪得更厉害了,短短肥肥的手指指着地上的糖葫芦:“娘亲,糖糖没有了。”
说着说着,眼里就湿了,却没有哭。
林真看得直乐,挥挥手:“这么小个孩子,纵使撞到我身上也没事。”
正好旁边有卖糖糕的,林真买了一块刚刚出炉的热乎乎的糖糕,递到丢了糖葫芦,但是很乖巧的小孩儿眼前:“下次跑着玩儿要看前面的路,跌倒了会痛知道吗?”
被自家娘亲抱着的小孩愣愣地望着比他从前见过的人还要漂亮的林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嗯,知道。”
“真乖,”林真把糖糕递近了一些刚刚丢了糖葫芦,小孩儿很想要眼前也甜甜的糕糕,但是他抬头望着自己的娘亲,“娘亲,可以要叔叔的糕糕吗?”
被他询问的美貌妇人看林真也是良善之人,不仅没有追究自己的孩子差点儿撞到自己的事,还给孩子买糖糕,对自己孩子道:“那要谢谢叔叔给你糖糕哦。”
得知自己娘亲答应自己接林真的糖糕了,胖乎乎的孩子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短短肥肥的手接过林真手里都糖糕:“谢谢叔叔。”
“不用谢,”林真没忍住,rua了一把小孩儿的头,等小孩儿和他的家人走了之后,他对顾凛道,“还好有你在,不然这孩子就要撞我腿上了,肯定哭鼻子。”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自己孩子的林真对孩子多多少少都要喜爱一些,特别是胖嘟嘟的孩子,看着就特别好rua。
顾凛瞧着他,自然也知道他这点,若是当年自己不是七八岁的年纪,而是十四五岁,可能林叔就不会将他带在身边了。
他望着被抱走,隔远了还对他们两人挥手的小胖墩,牢牢地把林真的手牵住。
买了手炉,木炭,以及烘得半干的菜干,一坛子咸菜块,两人满载而归。
回去的时候门房道:“林夫郎,刚才有人送东西来,我已经叫人搬到你们房里了。”
“谢谢,”林真顺手拿了一个自己在街上买的烤红薯递给门房,“刚刚烤熟的,可甜,小哥尝尝。”
门房没想到林真会给自己烤红薯,愣了一下接到手中:“谢谢林夫郎。”
林真拎着剩下的红薯,先去房里把东西放好,再来到正厅这边,有奴仆伺候的黄玉文自然没跟他们一样去街上亲自买东西,正捧着一本书在看,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林叔,顾凛,你们回来了?”
“陈幸钟严都还在外头?”
“陈幸回来了,正在收拾买来的东西,钟奶奶有点不舒服,钟兄去给钟奶奶抓药。”
“钟奶奶不舒服?”昨天下马车的时候林真还看到钟严把她从马车上扶下来,精神虽然不是很好,但并没有什么地方有异样。
黄玉文道:“已经请大夫来看过了,大夫说是因为舟车劳顿,身体虚弱被邪风入体所致,吃先吃两副药看看。”
“从昨儿晚上钟奶奶就不舒服,但是不想麻烦钟兄还有我们,一直强忍着,还是钟兄今早久久不见她起床麻烦了异样,她老人家还不想让我们知道。”
老人的体力精神都不如他们这些年轻人,一路颠簸下来难免不适应,林真道:“陈幸应该快来了,我和顾凛等他一起去看看钟奶奶。”
刚才已经去看过的黄玉文道:“我也再去看看吧,钟兄还没回来,她老人家看到我们这些熟人理应要放心一些。”
正说着话,陈幸迈着步子进来了,得知钟严奶奶身体不舒服自然也要去看望。
黄玉文的宅院和王钦的宅院格局一模一样,中间是正厅,两边是厢房,后面有几间小屋子。
钟奶奶就住在后边最靠前的小屋子,看到他们来,不住地道:“给你们添麻烦了,老喽,身体不中用了,连路都没走竟然就不舒服了。”
林真坐到床前的椅子上:“您可别这么说,就那坑坑洼洼的路,我第一次坐到时候浑身骨头都快震散了,躺了两天才缓过来呢。”
“我瞧您精神头好,指不定吃两顿药就大好了。”
“真的!?”钟奶奶自知自己年纪大,病了之后心神就有点不宁,总怕自己好不起来,连累钟严。
一听林真说得并不严重,比大夫说的还叫她宽心。
林哥儿这么有本事,定不会骗她呢。
林真点头:“真的,您好好休息,待会儿钟严买了药回来就吃药,没两天肯定好不少。”
“唉,”钟奶奶脸上浮现笑容,她拉着林真的手,道,“还是你说的叫我放心,刚才小严请的那什么大夫,说的我都听不懂,还以为自己好不了了。”
钟老太太是个很传统的老妇,怕顾凛他们几个大小伙在这里她不自在,既然钟奶奶身体没大问题,就叫他们出去了,自己留在这儿跟钟老太太说会儿话,免得她烦闷,想东想西的。
有时候人没事,想都要想出事来。
林真陪着钟奶奶聊天,他嘴巴甜,又很会说话,把钟奶奶逗笑了好多回。
直到钟严回来。
钟严手里提着两包草药,眉头有些皱起,对比几年前张开了不少的眉眼比那时候更清俊了。
他规规矩矩地给林真行礼,没有忘记自己出去的时候奶奶脸上不想让自己看见,但是抑制不住的愁苦,和现在的喜笑颜开成为鲜明的对比:“多谢林叔。”
“药抓回来了?”林真看他手里提着的药包,“交给玉文宅院里的下人煎吧。”
钟严道:“我自己——”
林真道:“我知道你自己可以,但是交给玉文宅院里的下人煎,你可以陪你奶奶说说话。”
“你就是什么都分得太清楚,又太要强守礼。”
钟严无法反驳,他的性子确实如林真所说,什么都想辩个清楚明白,又什么都不想麻烦他人。
他娘死后他更是把照顾钟奶奶的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头上,只要他能做到的,都为钟奶奶做,他只有钟奶奶一个亲人了。
林真望着他,“你这性子大部分都是好的,只是过刚易折,至清则不能容许一丝浑浊,容易自己逼着自己。”
“你还年轻,别把自己累得太狠了。”
“是,林叔。”
“好了,既然你回来了,我就走了,”林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对钟奶奶道,“钟奶奶,我先回去了,有钟严照顾着你我放心。”
“唉,林哥儿你慢走,”钟奶奶目送林真出去,她对钟严道,“你林叔是个顶好的人呢,你以后要是能找到个有他五六分的,你娘和我才是真正地安了心呢。”
钟严手里拿着的药包顿了下:“奶奶,您这是……”
“好了好了,我就是随口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