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是你写的?”当即有个瓜子脸的贵女问,她旁边的另外一个贵女也道,“我之前就在想能写出《梅娘》的定是个有才情的人,没想到还拥有这样好的容颜,就是可惜了些,是个哥儿。”
时下哥儿不受重视,在座的这些贵夫人贵女都是达官显贵的家眷,竟然连一个哥儿都没有,可见对哥儿的歧视到了什么地步。
可就算是个哥儿,林真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穿的那件乳白色,领口袖口带纯白皮毛,扣子是珍珠做的衣衫在贵夫人贵女眼里并不值得说道,论华衣美服,她们处在大禹的最顶端。
但是那根束腰的丝绦实在是用得妙,风雅顿现,英气落拓。
更别说林真只能被称为妖异的眉眼,眉间贴着一朵拇指大的白色鲜花,肌肤莹白,眼尾旖旎,嘴唇微微带着点儿丰润。
在座的贵夫人贵女们都瞧明白了,他这是艳压了群芳。
林真对着那两个贵女行了礼,道:“能得小姐喜欢,是我的莫大荣幸。”
又有人迫不及待地问:“你说你是来给这个班主送戏本子的,可带来了,拿给我们先过过戏瘾。”
千红戏班老班主狠狠捏了一把冷汗,心都颤了起来,他和林真都几年未见了,林真哪里会给他送戏本子,他和林真都知道这不过是在何夫人面前撒的谎罢了。
要是当场被拆穿……
老班主想都不敢想自己的下场。
林真回那个问的贵夫人:“夫人,我们家乡那儿有句有意思的话,好菜要留在后面吃,好事会在后面发生,正如夫人第一次看《梅娘》那出戏,一开始并不知道梅妖与书生有前世纠葛,只当那梅妖看中了他,想与他度度这虚虚的时日,后边才得知二人上辈子是爱侣,相爱却不得相守,至死不得见。”
“这新的戏本子也要一来就看到排好的戏才有意思,否则就泄了气儿,没那么引人入胜了。”林真明明白白,语言简洁,并不谄媚地将话掰碎了讲。
那个一开头说他有才情的贵女跟要戏本子看得贵夫人道:“习夫人,我觉着这夫郎说得很是呢,那会儿我们一起看《梅娘》的时候,可是时时刻刻提溜着心,这一看完啊,一颗心也全碎了。”
习夫人一想确实是这样,便对林真和老班主道:“那你们可得赶快把戏排出来,我等着呢。”
林真道:“是,小的一定尽快将戏本子交给班主,让他们尽快将戏排出来。”
自己样貌一般,便不喜欢容颜极盛的林真的何夫人看着几位贵女贵夫人对《梅娘》推崇备至的模样,阴阳怪气地在林真身上扫了扫,倒也没再提他们来晚了的事儿。
只是道:“那便开始吧,就演你们千红戏班的拿手曲目,《梅娘》。”
“是。”躲过了一劫,老班主后背心儿都是汗,连忙带着人下去换衣服装扮,林真自然也跟着下去了。
戏班子的人刚才都被吓到了,一离开那儿有人的腿都软了,险些跪在地上,林真把人扶着,道:“那何夫人不是好相与的,待会儿的戏千万不能出差错。”
老班主抹了抹脸上的冷汗:“今日多亏了林老板啊,要不然,我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一切的源头就是那拿了钱却不办事的丫鬟,但那是何夫人身边的丫鬟,他们纵使说了,不想担责的丫鬟自然会把所有原因都推到他们身上,说不定还会添油加醋说一些对他们不利的话。
不过要是左右都是死,老班主肯定也要咬出那个丫鬟的。
“幸好啊,幸好林老板你《梅娘》的戏本子够好,让我们演了这么几年都有人喜欢,又有你这个写的人在这儿,才让一向好面子的何夫人放下了我们来迟的事儿。”
今天就是少一环他们都要遭。
要说林真不忐忑,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忐忑在那会儿没用,所以他摒弃了,还好,结果是好的。
戏班子的人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装扮好上场去,留在外边的林真只听到各种乐器叮叮铃铃响了一阵,梅娘的唱词传了出来。
《梅娘》的篇幅有些长,自然不可能在这儿全部唱完,选的是开头,并不悲切的梅娘与书生在租的房屋里相处,相知的那一段。
林真正琢磨着,一个穿绿衣的丫鬟走到他旁边,十分有规矩地道:“夫郎,我们夫人有请。”
来了。
刚才在宴席上那七八分钟,林真已经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四周,发现场内的贵女贵夫人妆画得虽然是时下流行的妆容,跟他现在所用的妆简直不在一个线上。
他真的不信有人会不动心。
第一个潜在顾客终于来了。
林真起身对丫鬟道:“劳烦了。”
“夫郎客气。”绿衣丫鬟并没有走在前头,而是站在林真身后一步的距离,伸着手为他带路,很快就把林真带到了宴席上,位置正好在正中那排的帐篷里,里边儿就坐着三个贵妇。
一个就是何夫人,一个长相略显英气,只看坐在凳子上的上半身就知道是个高挑个子的贵夫人,另外一个是有些病恹恹的贵夫人。
林真脸上表情丝毫未变,心里不由得道:“何夫人这顾客绝对是顶难伺候级别的,一不小心还可能招了祸,要是她自己该如何应对。”
不过那绿衣丫鬟并没有带着他到何夫人身旁,而是英气贵夫人的旁边。
“坐吧。”贵夫人随手指了指放在他椅子旁边的一张矮矮发圆嘟嘟的小凳子,对林真道。
林真望着这张小凳子,坐下下去,由于凳子太矮,他的视线一下子也变得矮了,一米七的身高坐着只到贵夫人的腰那儿。
贵夫人纤白细腻的手摸向他的脸,似是被他脸上的滑腻触感吸引了,看着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这张脸好生滑溜,果真是生得好的人连肉皮都要好些?”
肉皮……
林真被这位贵夫人说得差点儿以为自己的脸是可以吃的猪皮子,他道:“回夫人,是小的抹了粉,擦了花露的缘故。”
贵夫人微微凑近他的脸看了看,果真发现了那层几乎看不出来的粉,忽然她轻轻掐了掐林真的脸颊肉:“这张脸可真是……”叫人爱不释手。
旁边的绿意丫鬟忍着笑,她们夫人看见好看的人走不动道的小毛病又被勾起来了,这夫郎生得这样的好相貌,夫人现在一定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