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铺子是挨在一起的,仅一墙之隔,皆是四扇木门,带二层的房屋。
后边还附带一个不大的院子,开着的侧门可以容许马车进入。
这也是林真要了这两间铺子的原因,拉货送货方便,不用在前面进进出出,让客人看着显得凌乱。
不过林真还是想再重新规整规整,定一些柜子,椅子,挑选风格合适的装饰物。
玉容粉花露口红,以及自己即将推出的肥皂雪花膏都不是便宜的东西,自然不能整得太磕碜。
边构思,林真边在纸上画下铺子里边的构造图,只见两间铺子中间的墙壁被打通,合成一大间,门也做成八扇连着的木门,打开之后能做大程度地让街上过往的行人看到里边的陈设以及东西。
柜台设计成有倾斜角度的一排一排的模样,向外面对着顾客,能够让他们看清商品的面貌,柜台后面则是高高的分成格的柜子,要容纳足够多的商品。
并且为了给顾客视觉上的冲击,林真打算把柜台柜子都设计得跟墙面一样长,然后中间也可以加一些小型的柜台。
铺子的一边则分出一小半做成顾客等候的区域,林真顺道把椅子凳子改了,做成现代中式的沙发,低矮一些的木质沙发上放填充棉花的长形抱枕方形抱枕。
那同时就要考虑到怎么保证这部分等待的客人的清静,以及采光通风。
来这儿多年,要不是特意将这些东西翻出来,林真都以为自己这部分记忆已经模糊了。
但此刻才发觉,还是那么熟悉,是刻在骨子里的不容抹去的记忆,是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
望着手底下中式沙发的样式,林真思绪飘远了一下,回过身来之后摇摇头,笑了笑。
他继续填充自己名下的这间铺子,一楼做售卖以及招待顾客用,二楼则打算延续一楼沙发,案几,舒适的风格,做成向女娘哥儿开放的试妆的地点。
所以,也要保证二楼的采光和通风。
林真在一楼二楼的门窗处画了一笔,把手里边能想到的材料全想了一遍,能达到他要求的,也只有玻璃了。
但是制作玻璃必须要有石英砂,林真来州府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出去走过,自然也没看到过这玩意儿。
没有玻璃,那就只能用现在窗纸,选用上好的窗纸,保证透光度,将门和窗子的尺寸扩大,营造更好的采光通风效果。
但再好的窗纸肯定都比不上玻璃。
林真转了转手里的炭笔,在自己随手列出来的烧制玻璃需要的材料下面画了一笔,要是有玻璃,他就用来赚钱了,比拿来做门窗好。
先将柜子,柜台,以及他需要的木质沙发的样式,案几等勾个线条出来,本来顺嘴叫鹿鹿去喊牛大来。
喊出口之后才想起牛大刚才本来也要随着他一起来的,但走到半路就被一号院子的护院找回去,说有点儿事儿要他处理一下。
他止住鹿鹿的脚步:“我自个儿去吧,让人套辆马车。”
鹿鹿已经习惯他刚回来就往外边跑,时时刻刻都不得闲了,答应了一声便往外走。
刚走到门外,突然看到从廊道那儿来的顾凛,连忙退到一边:“大人。”
“嗯。”已经从衙役的口中知道林真回来的顾凛抬脚走进去。
听到脚步声,林真还以为是鹿鹿有什么地方没听清回来问自己,抬起来头,看到是顾凛,招手让他过来:“今天买下了两间铺子,你来瞧瞧。”
顾凛身上还穿着那身绯色官袍,衬得人俊气威仪,他走到林真身边,微微弯下腰去看。
林真指着铺子的大门:“这两间铺子是并在一块儿的,把中间的墙拆了,重新休整。”
“这几道门要做得大一点,让外边的人一眼就能看到我们卖的东西,这些地面也要换个样子,我现在琢磨着去找烧窑的,问他们能否烧出平整的瓷片来,这么厚,”林真用手指比划了一下,“铺在地上,绝对会很亮堂。”
“还有这块……”林真坐在椅子上说着,顾凛默默地听,光是听着林真的描述,加上他画的图纸,就能想象得到这间铺子日后绝对惊艳众人。
只是这里头的花费也不便宜,大块的瓷片,开阔的门窗,大柜台小柜台,以及里边所用的摆件,几千两银子砸进去不一定能弄好。
林真道:“其实这些门窗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林真故意逗他:“用琉璃的效果更好。”
顾凛低头望着他:“琉璃?”
“对啊,琉璃透亮,阳光能够穿透,还能挡风遮雨,要是能够把铺子的门窗都用上琉璃,肯定很不错。”
“……”至今为止没赚过银子,私房钱都是林真给的碎银,以及剿灭流民军时得的赏的顾凛突然觉着自己好像……养不起自己的夫郎了。
他把林真圈抱着:“离州怕是没有如此多琉璃。”
“纵是把京都的琉璃全找来,也不够。”林真瞧着他脸上那细微的,不会被别人所察觉到的神色,笑着拐了一个弯。
告诉顾凛那也就是他想想,真有这么多玻璃他直接弄成各种各样的奢侈品卖出去得了,比用在门窗上值得。
并且物以稀为贵这道理天下人都明白,要是他真把玻璃用在门窗上,再把玻璃器皿卖出高价,别人只会觉得他宰人。
两人现在的姿势,林真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下巴,后背还隐隐约约贴着他的身体。
他往前边儿坐了一点点,问他:“今天不忙?”
顾凛:“耕种过后其余事皆可以放一放,这两日与官朋就紧挨边境的县、镇御敌公文商议数次,等此次衙门所有人到乡里查看农事后,一一巡视一番。”
离州有两难,一是耕种难,产出太少,百姓食不果腹,二是与车罗国接壤,车罗国近年一直不太平,一到冬天就要劫掠边境的村镇,百姓苦不堪言。
两样都是数任离州知州没能解决的难题,熬到顾凛上任。
耕种难的问题在曲辕犁、堆肥、粪水以及州府衙门赊欠粮种的情形下有了进展,就看今年秋天的收成如何。
效果好,明年耕种的阵仗根本不是今年能比的,届时离州上上下下的县、镇都要投入进来。
至于第二难,这问题牵涉到的可不少,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
他一说,您真想起自己之前答应顾凛跟着一起去查看农事,道:“去查看农事是哪一日?”
“后天。”
“那我今天明天把手里这些事儿交代给牛大,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对了,”林真问,“这回去是骑马吧?我要不要先学骑马?”
衙门里的官朋高通蒋靖,和下边的两班衙役看着都是会几手的,要是带着他这个战五渣,怕是要拖后腿。
他不等顾凛回答道:“晚上你教我骑马,就算不能跑,也要能在上边不掉队。”
顾凛垂眼,看着被自己圈在怀里的林真,答应了:“嗯,我晚上牵一匹温顺的马,到城外教林叔。”
“那我现在去把手里的事儿做一做,明天再去找牛大,把没做完的吩咐给他。”
“我随林叔一起去吧,今日公务已处理完。”
林真抬头看着他,自然不会不答应,等鹿鹿站在门外禀报套好了马车,林真在前,顾凛落后半步,走出衙门。
说着不忙不忙,一回到州府又不自觉地忙起来,林真望着身旁的顾凛,随口道:“你和我好似天生有几分劳碌在里头,想要闲下来,怕是要等我把想做的事儿做了,你告老还乡,才能从早悠闲到晚。”
顾凛先等他踩着脚凳上到马车里,才捞着帘子进去道:“林叔什么时候不想做了,告诉我。”
马车里空间不算窄,但许是顾凛身高腿长,把空间衬得窄了些。
林真往旁边挪了挪,望着正往榻上坐的顾凛:“还早,至少也要等我把脑子里的东西都用完,没什么想做的时候。”
“倒是你,”林真道,“今年才十六,正儿八经能够得上告老还乡四字,起码还要给皇上做五六十年的事儿。”
顾凛:“不会那么久。”
???
林真望着他。
顾凛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凑到他耳边道:“真真说过我十六岁。”
林真怔了一下,想起自己确实说过,就在昨天。
“可惜了,才十六岁,还要再等两年。”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说这话的语气的时候还带着一点儿遗憾,那语气,现在想来怎么想怎么……
不说也说了,林真舔了舔自己的唇,望着他:“那你可不就十六岁吗,还是个孩子。”
被叫做孩子的顾凛不置可否,只是突然道:“孩子可以心悦你吗?”
他坐着比林真高了一大截,林真腿长,下半身占了身高的大部分,坐着竟然只和他肩膀齐平,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肩背逐渐变为成年男人的宽阔,不看他眉眼间越来越少的稚气,只看身形,任谁都会觉着林真才是年纪小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