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杏香,以及在铺子里记帐,当掌柜的林石头都看向林小幺,惊喜不已地叫着他:“小幺姨爹!”
“小幺姨爹回来了!”
同是哥儿,槐香跟林小幺还要亲近些,兴奋地跑到后院去叫自己阿爹还有大伯娘:“阿爹,阿爹,小幺姨爹回来了!”
正在后院做事的林大嫂和林二嫂听到槐香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林二嫂望着自家哥儿:“槐香你说谁回来了?”
“小幺姨爹,带着好些人,可威风呢!”
林家两个嫂嫂进门的时候林小幺年纪不大,说是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之前林小幺因为去找钟严,后面又独自出去闯荡,两人心里都记挂着,如今听到林小幺回来了,也不管手里的事儿忙不忙,直接放下快步走出去。
两人看到了林小幺,还有林小幺身后的人:“小幺,回来了呀,真好真好。”
“这些人是?”
林小幺道:“他们都是我商队里的人,大嫂二嫂,你们先忙着,我先回家去。”
林二嫂把腰上的围裙一摘:“这生意少做几天有什么,我们收拾一下跟你一块回去,阿爹阿父要是知道你回来,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呢。”
林大嫂也是这样想的,对铺子里的石头还有槐香春香杏香四人道:“正好这会儿没有客人,把不能久放的菜和肉都拿背篓装起来,背回家吃。”
“是,”四人都已经是大人了,干起活来麻溜,几下就把东西收拾好了,林大嫂掏出钥匙把门一锁,对林小幺道,“走,咱们回家。”
一出来,林家的人就看到外边的几匹马,还有拉着的马车,看起来阵仗可不小。
林家人看着林小幺,林小幺让下边的人把马车上的东西挤挤,让他们分开坐上去。
马是金贵的牲畜,一匹马可抵好几头牛,就连镇上最有钱的王钦家,都没养这么多的马。
林大嫂林二嫂互相看了看,问林小幺:“小幺,你出去两年,是做些什么呢?”
林小幺回头道:“一开始卖货,后来做了点玉石的生意。”
“那你这生意,挺不错的……”这么多下属,可不是不错嘛,林大嫂林二嫂都没想到林小幺才出去两年就挣到了这么多银子。
几个孩子对林小幺也很好奇,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有马车,很快就到了鲤鱼村,林家人是村子里的名人,先是堆肥,后是林真带着人在镇上开铺子,然后林真养着的顾凛考上了举人,成了举人老爷,前一年还寄了信回来,说顾凛竟然成了状元郎,还做官去了。
那时候连镇上的县太爷都亲自来了,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林家出了文曲星,给剩下的几个孩子说亲的媒婆都快把门槛踩断了。
这会儿看到林家人坐在马车上,同行的人穿得还跟他们不一样,纷纷望过来,打招呼:“林家的,这些人是你们家亲戚吗?”
林大嫂笑着道:“他姨,你仔细瞧瞧前头的人,是谁?”
那妇人还没认出来,林小幺率先打了招呼:“姨。”
妇人看了两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颇为气派的男子,“这,这不是小幺吗?小幺回来了?!”
这话一出,好些村子里的人都不敢相信,在他们的印象里,林小幺一直不怎么起眼,瘦瘦小小,皮肤黑黑的,后来跟着林真去镇上开铺子,大家的注意力也在更有争议性的林真身上。
现在的他跟之前大不一样了,看起来比镇上的地主老爷还要气派。
突然,林小幺望着扛着锄头,正从下鲤鱼村走上来的林阿爹还有林阿父,以及大哥还有二哥,身体顿了一下。
林阿爹也看到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爹阿父,大哥二哥。”
林阿爹望着变了模样的他,眼眶一下子红了:“咱们回家,回家去。”
林小幺翻身下马,取过他肩膀上的锄头扛在肩上:“嗯,咱们回家。”
林阿爹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连连偏头看着他,很快,到家了。
林小幺对着跟着一起来的庞凤等人道:“东西都卸下来,除了庞凤,其他人先把马车拉回镇上去。”
“是。”下边的人很懂事,手脚麻溜地把东西全都解下来,堆放在墙角那里,然后牵着马车走了。
林阿爹瞧着林小幺,看看他的下属:“怎么不留他们在家里吃饭?”
“在镇上给他们租了客栈,他们住那儿就成,阿爹,这是庞凤,从我去平洲起就跟着我了。”
庞凤见着林阿爹,“阿么。”
林阿爹望着他:“这,这是……”
林小幺解释道:“他认我当义父,叫阿爹你一声阿么没什么的。”
“原来是这样。”林阿爹有些没想到,这青年看着实在是有些奇怪,鼻子高高的,眼睛还是红色的,跟他们这儿的人一点都不像,年纪怕是不比自家小幺小几岁,怎的就认了小幺当义父呢。
一到家,林阿爹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林小幺的手,问他出去的事情:“你这孩子,一出去就是两年,信件寄得勤快,就是见不着人,我和你阿父急的要死也没用。”
林小幺把自己在林真面前说过的说辞再说了一遍,只报喜,没报忧,话头一转就把注意力转到了远在离州的三哥林真身上:“阿爹你是不晓得,三哥现在在离州可有名,都叫他离州巨富呢。”
“还有那些东西,全是三哥叫我带来给你们的。”
林阿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们两兄弟了,在听到他说自己事儿的时候提着一颗心,尽管林小幺说得再轻松,依然不能释怀,眼睛不停地看向林小幺左边脸颊上的那道疤痕。
而当他听到林小幺去离州见了林真,问道:“你三哥是不是又在离州折腾了?”
林小幺笑着道:“岂止是折腾,林氏商行出来的东西卖到各地。”
他边说边站起身,把林真给家里人准备的东西提了一份放在桌子上打开,“这一箱子都是玉容粉,肥皂香皂花露雪花膏还有口红都分开放着。”
“肥皂?”
“我们家里也买了两块,可好用,洗衣服干净得很。”林大嫂林二嫂他们在家里也洗衣服,对肥皂喜爱得很。
林柱子的媳妇儿则在听到玉容粉雪花膏等东西时眼睛亮了亮,不由得道:“没想到,连玉容粉花露口红雪花膏都是三姨爹做的!”
林小幺没见过她,问林阿爹:“这是?”
林阿爹拍着他的手:“这是柱子的媳妇儿,去年成的亲,成亲的时候你三哥和小凛还在家里,还跟着去接亲来。”
那就是侄儿媳妇了,林小幺对着林柱子媳妇儿点点头,笑着道:“你们三姑爹就想着家里用得着的人多,所以带了不少,那几箱子全是。”
如今连安远镇上也有玉容粉花露等东西卖了,但是价格高昂,几两银子一盒,林家虽然有些家底,家里的女眷和哥儿们都舍不得花这个钱。
只有已经成亲,自己做木活儿的林柱子,给自己媳妇儿买过几小盒,林柱子媳妇儿也不是个抠搜的,给春香杏香槐香他们用过几次。
那效果,好得让林柱子的媳妇儿都不舍得用。
可是现在林小幺告诉他们,做这门生意的就是他们的三姑爹,还带了这么多回来。
林柱子媳妇,春香杏香槐香几个等不及地凑到林小幺跟前,看着他把一箱箱的东西拿上来,除了花露是用冰保存着的,其他都可以上手摸一摸。
林小幺顺便把其他东西也拿了出来,离州的特产,自己从云州准备的东西,给家里人挑的各种玉饰。
林家热闹极了,一大晚上都还能听到聊天说话的声音。
吃完饭,林阿爹拿出新的铺盖,把林小幺住的那间房里的床换了一下,铺上新的被子。
林小幺走进来,跟他一起把被子抻开。
林阿爹问他:“你那义子睡下了吗?”那孩子心眼单纯,赤诚,是个好的。”
“睡下了,阿爹你不要担心。”
他进来的时候床就铺好了,林阿爹拍拍床铺,让他坐下,手抚上他左脸上的疤痕:“疼不疼?”
林小幺摇头:“很早就不疼了,阿爹,你不要担心。”
“都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拉扯大的孩子,怎么能不担心,你老老实实告诉阿爹,现在还有没有想着……”
“没有,”林小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给了他确切的答案,“没那缘分,也不强求,我现在过得挺好的,有自己的生意,有商队,忙得团团转。”
林阿爹望着,看着他的神情,知道他是真的放下了,心里头松快了许多。
在他心里,自己的孩子自然是千好万好,但感情这事儿,真的强求不来,林小幺能够想明白并且放下,真的再好不过。
林阿爹紧接着道:“那你在云州那边有没有看到合适的,要是有不错的,就带回来给我和你阿父看看,你今年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可以成家了。”
“……”林小幺就知道,自己一回来肯定会被催这事儿,问题是他现在根本无心于此。
他还没说话,林阿爹愁眉苦脸地继续道:“还有你三哥,也是个叫我头疼的,你说说,都二十八岁的人了,一天这精神头还足得很,跟着栓子到了离州。”
“他是真不打算成亲了?还是要等把栓子的媳妇儿接进门了再找个老来伴?”
“……”额,林小幺望着确实急得眼睛眉毛都皱一起的林阿爹,心里想,我三哥的亲事阿爹你真不用急,顾凛那小子更用不着,就是以后回来让你操办亲事的时候别气得捶胸口就行。
眼看着林阿爹催促的对象换成了林真,林小幺在心里给远在离州的三哥做了个揖,谢谢三哥救我一命,有三哥在前面顶着,自己也不突出了。
林小幺在鲤鱼村待的时间长些,陪着林家人四处走走看看,留在他身边的庞凤也从林家人以及村里人口中知道他的义父竟然是个哥儿,不是个汉子,红色的眼睛盯着林小幺耳垂上的“胎记”看了好几天,嘴里却什么也没说。
半个月后,林小幺踏上回平洲的路,一回去就开始着手林真跟他说过的马匹的事儿,然后先垫付银子,让懂马的人买了第一批马,叫人护送去离州。
这批马到离州的时候离州已经开始秋收,由于今年整个离州都施行了新的耕种政策,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丰收,州府衙门新修的粮仓装满一个又一个。
而许多个铁匠也接到州府衙门的命令,打造一些新的武器,冶炼中所使用的火也一改之前的柴火,换成了州府里新兴的一种叫煤的燃料。
又是一年,林真随顾凛到离州的第三年七月,重新整顿编排过的边境军士突然传回消息,车罗国的一支先头军队出其不意地占了一座名为扎伊的县城,并连下几处地方,正向着离州州府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