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钦在接亲的队伍里,他昨天就忍不住带着贾蕙还有自己的两个孩子先去林家跑了一道,知道顾凛要从大田子村接亲,怕顾凛这边亲戚少人手不够,跟林真打声招呼往这边来了。
这会儿他手臂上拴着一朵接亲的人都有的红绸扎的花,望着前边一身红色吉服,亮眼得不得了的顾凛,心头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就林叔那样的人,也就只有顾凛这样的能配得。
迎亲队伍最前头是顾凛,然后是副千户和王钦等骑着马的人,其后则是被顾凛请来的村长一家,自己来说可以跟着接亲的人家。
这其中还有一段事儿,那顾老妇听说顾凛在找接亲的人,贼心不死地想着自己家好歹是顾凛正儿八经的内亲,为了面子上好看,顾凛也要请他们。
哪想到顾凛只登村长家的门,后边自有自告奋勇的村里人。
顾凛是他们村里出过的最有出息的人,那些黑脸汉子一口一个大人,让村里人都向往得很,纷纷琢磨着以后也要把自己儿子孙子送到夫子那里去读几年书,万一祖坟冒青烟,有个一官半职的,值了。
所以一个个都心明眼瞎,来吃顾凛和林真这门不合礼法的亲事的喜酒,还来跟着接亲。
至于那顾老妇一家,还没到收拾好的青砖大瓦房,就被村长儿子带着人“送回去”了。
怕是要等到顾凛和林真的亲事过后,才能出来溜达。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热闹得连山道两边的鸟雀都飞舞起来,当迎亲的队伍刚进鲤鱼村的村子,早就等着看热闹吃喜糖的小孩子们蹦蹦跳跳地去跟已经设好关卡的大人们说:“新郎君来了,新郎君来了!骑着大马马!”
林家除了林阿爹阿父两老口,凡是跟林家有点亲戚关系的,全都各找各的位置。
大家伙伸长了脖子看,只见骑在马上到顾凛带着一众接亲的人往林家走来,为首的新郎君俊气无比,威风赫赫,是大家伙从没见过的俊郎君。
但再俊气,也得从他们这儿闯过去,哪能偏偏宜宜地叫他把新夫郎娶回去!
副千户等人瞧着把林家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的男女老少,再看他们手中端酒的端酒,拿水盆的拿水盆,为自家大人捏把汗。
林老板果真是不好娶的,这阵仗,寻常人来了腿肚子得打哆嗦。
林家那边站在最前头的是昨日刚刚赶回来的林小幺,林大哥林二哥,林柱子林石头,还有下边的铁蛋。
又有林阿爹娘家那边的亲戚,舅舅舅爹,表哥表弟全来了,拉拉杂杂一大帮人,个个摩拳擦掌,要把迎亲的队伍弄趴在这儿。
“要想接新夫郎,不过我们这一关是不行的,要么闯过去,要么喝完我们手里都酒,我们就让路!”
“新郎君,你们选哪条啊!”
欢乐的声音震天响,旁边来吃喜酒,帮席的人也放下手里的活计来看热闹。
对这些拦亲的,自是不可能跟冲向敌人一样,不能伤到人,也要让大家伙开心。
副千户问顾凛:“大人,要不我带着兄弟去勘察勘察地形,咱们来个佯攻,另寻入口。”
“噗。”几个百户乐不可支。
顾凛瞧着副千户,对身后的人道:“都下马来,把准备好的银角子抬出来。”
银角子是昨晚上就叫人准备好的,全都是一钱二钱的小银角子,满满一大箱,加起来也不少。
顾凛抓起一大把银角子,撒向前面的人群。
拦亲的人一时半会儿还没觉察到是什么,等捡起东西一看竟然是银角子,赶紧弯腰去捡……
外头的热闹里头的林真也听到了,那一波接着一波的惊呼,像是要连房屋的顶都掀起来。
他望着自己身上红色的喜服,想到离开几天的顾凛就要出现在自己眼前,心跳突然有些加快。
这还是他第一次穿这种艳丽的衣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那小崽子肯定也看不习惯。
也就这一次了,左右以后还是随着自己的心,黑白灰色随穿。
突然,就在林真想着什么,脸颊有些微红的时候,屋外发出一阵铺天盖地的响声,紧接着他所在的屋门从外打开,穿一身红色吉服,束着红色发带的顾凛站在门外,正被一堆人围着看着他。
这是林真第一次看到他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面前露出几分愉悦的模样,坠着珊瑚珠的丝绦垂在脚踝处,宽袖长袍衬得他斯文俊气。
只方才在外头那一会儿,林真就听到不少轻声嘀咕的声音,都提到了他。
林真望着他,看着顾凛走到他面前,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叫他:“真真,我来接你回家。”
没人比林真知道,现在这模样的顾凛,心里头是什么样的。
他坐在床上,抬头看着顾凛。
突然,还不等他回答,顾凛横抱着他大步往外走,衣袖兜风,竟似恨不得立马就把林真抱回家去。
接亲的送亲的都闹翻了天,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起哄着。
林真被顾凛抱上红枣的背,然后他对着林家众人三跪三起,骑上马道:“回家。”
“哦哦哦哦哦!!!”别说迎亲的人,就是送亲的人都因为刚才他带着一帮子人闯过去的模样,忍不住起哄出声。
林家这哥儿婿了不得,与真哥儿真是再配不过了!
顾凛和林真不知道他们走后有多少人悄悄说起他们两个,骑在马上往大田子村去。
林真手持着缰绳,发现顾凛瞧了自己好几次,黑沉沉的眼眸里带着让他有点心惊肉跳的光。
他小声道:“你瞧我做什么?”
顾凛骑着马与他并排:“真真今日好看。”
“只换了一身衣裳,跟平日里不也一样?”虽然做着胭脂水粉的生意,但林真除了几次卖货,从没往自己脸上用过,归根结底还是他没把自己当成需要化妆的人,今日也一样,洗了脸,随便擦些润脸的膏脂便是。
但架不住他底子好,皮肤雪一样的白,不施胭脂水粉也美丽得叫人移不开目光。
更别说他极适合艳丽的颜色,雪肤红裳,除了顾凛,没人敢多看。
顾凛望着穿着和自己一样纹饰,由林家在镇上定做的吉服,“不一样。”
“以后真真就是我的夫郎。”
“……”林真耳朵控制不住地热了起来,望着前方不再跟他说话,kua下的红枣似乎察觉到他的心头的异动,打着响鼻拿鼻子去蹭顾凛那匹马。
价值千金,从域外来的汗血宝马被它蹭了也不发火,反倒眨了眨眼睛,回蹭回去。
很快,一行人回到了大田子村,堂屋里已按照规矩点燃蜡烛,插着红色的香。
须发皆白的村长充当着让他们见礼的人,把团着一朵花的红绸递到顾凛和林真的手里,道:“佳偶天成拜玉堂,争看林郎配顾郎,尊前合成调鹦鹉,台上吹箫引凤……”
“一拜天地!”
一番的好词好语,老村长高声唱道,牵着红绸另一头的林真望着顾凛,二人转身面向着门外,同时拜下身。
“二拜高堂!”
顾凛父母已亡,供桌的下方只有一左一右两把椅子,椅子上放着顾大和其妻的牌位。
林真没什么负担地正对着二人的牌位,他非原身,连顾大的面都没见过,话也未说一句,这高堂拜得一点儿也不亏心。
“夫妻对拜!”
两拜之后,终于到了最后一拜,林真望着与自己面对面,却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多的顾凛,察觉到手中的红绸被他攥得紧紧的,忍不住含着笑,拜了下去。
那一刻,林真看到了顾凛抿直的嘴唇,有些颤动的睫毛。
那于万军之中也来去自如的顾知州,竟是有些乱了分寸。
礼成,林真被王钦的妻子贾蕙,还有村长家的几个媳妇儿拉到规整好的新房里。
虽然只是暂住几日,但这间新房布置得丝毫不含糊,宽大结实的床放在正中,红色的轻纱垂在四面,床上放着林家置办的七八床绣着各种好寓意纹样的被子。
床的左边是梳妆的台子,右边是放置衣服的架子和衣柜。
由于两间并做一间,放着床的内室与外室还有屏风隔断外间则有一张八仙桌,几张圆凳,上首则有桌案椅子,放置着长颈瓷瓶并几个装着果蔬的瓷盘。
贾蕙还好些,王家是镇上的富户,对这样清雅贵气的装置还算习惯,村长的几个儿媳妇却差点连脚都不敢踩下去,只在心中咂舌,不愧是当了官儿的,连屋子也有这么多的讲究。
然后忍不住望向林真。
这么些年过去,她们或多或少都带上了岁月的影子,只有林真,还和记忆中一样,脸盘小小,皮肤白生生的,腰被束着看起来细得愁人,连带着tun也显得曲线尤甚。
不过这会儿的林真和记忆里那个林真又不一样,叫他们生不出厌恶的感觉。
外边热闹极了,来吃喜酒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林真吃了贾蕙端上来的饭,换了一双布料软和的新鞋,让贾蕙带她的两个孩子进来玩会儿。
待外边的天色渐暗,屋内的蜡烛也添了几根。
突然,就在林真坐了一下午,想起来走走的时候,带着些许酒气的顾凛走进来。
贾蕙一个时辰前就带着孩子走了,这会儿房屋里只剩下林真一个人。
林真还没来得及说话,顾凛就步伐稳健地走到床前,一把将他抱在怀中。
他太烫了,隔着两人的衣裳,林真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滚烫的体温,像是要林真的皮肉都融化。
但是林真并不讨厌,他就着被顾凛抱着的姿势,问他:“喝了多少?”
顾凛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不多,才五十盏。”
一盏就是一杯,纵是现今的米酒不醉人,也不少了,林真正想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放在他腰上,将他束腰的腰带解开来。
外边的红色吉服,里边的中衣和里衣,失了束缚一下子散开来,露出纤长白腻的颈子下的那块肌肤。
顾凛一手扶着林真的后脑勺,一手扶着他的背,从他的chun吻到下巴,再到脖颈,然后是脖颈下的那块肌肤,锁骨……
林真早就领教过他嘴上的功夫,每次不把他亲得崩不住绝不会停,他忍不住把手放在顾凛的头上,用了些力揪着他的头发:“顾……顾凛……”
“嗯。”他力气大得吓人,一只手抱着林真的腰,就把林真往床里边放进去。
床四周的红纱包围着这一片天地,映出来的光亮也是红色的,林真躺在床上,身上的吉服已被褪到了腰上,里头的中衣和里衣的系带也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