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适应了一下屋里的温度,才把身上厚厚的披风脱下,坐到煤炉旁边,跟先一步回到后院里的顾凛道:“回来的路上,你说要到景州一趟,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顾凛一个眼色落在鹿鹿身上,已知道他两成亲的鹿鹿连忙把手里的热水壶放下,躬身退出去。
顾凛纤长的手指解开林真斜襟的纽扣,倾身过来含住他比寻常男子小一些的喉结,tian向锁骨和脖颈下边的那块皮肤。
在鲤鱼村和回离州的路上,林真彻底见识了这个小崽子的德行,逮着人就要做那事,还一做就是很长时间……
林真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正午,他迷迷瞪瞪地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酸软得几乎动不了的手,捞开床帐,声音沙哑地叫坐在煤炉旁,提着笔写东西的顾凛:“我想喝水。”
顾凛放下笔,把早就备好的带着些许甜味儿的汤倒了一碗,送到床前。与口兮口湍口√。
林真没好气地瞅他一眼,“就没有见过你这样的……”
顾凛并不说下次轻一点,或者少一点,而是把林真的衣裳拿过来,亲手给他穿上,边将袜子套到林真的脚上边道:“酥酪趁热喝。”
林真又饿又软,端起热乎的酥酪便喝,酥酪是羊奶做的,用了他教给灶房的法子,加杏仁一起煮沸去腥,再加蜂蜜一起煮,即没有羊奶的膻味,又顺滑爽口,他很快就把满满一碗酥酪喝下肚。
顾凛重新说起昨天晚上只进行了一半,就被打断的话题:“离州有官朋等人,暂无大事,景州却是从未去过,要将官衙里的大小官员都召集到跟前见一见,并让他们以后有要务需送到离州州府。”
林真把空碗放在凳子上,“我记得,景州比离州靠南一些,气候也要比这里好?”
“嗯,但离州水量较少,与之前的离州一样,粮食产量少,百姓贫苦。”
林真道:“如今我们都不知道车罗国和燕国什么时候会进犯,总要提防着,但是也不难因噎废食,不顾民生。”
“我记得一些少水之地栽种粮食的法子,待会儿写下来你带着去,看看景州的情况再瞧瞧用不用得上。”
“对了,”林真说起另外一件事,“我想从军士里抽一二百人,组成商队,带着货物到除车罗燕国的其他国家去跑一跑,尽可能地多带一些粮食还有铁矿石回来。”
“寻常百姓没有经受过训练,跑那么远恐心中忧俱,军士要稍稍放心些。”
林氏商行的胭脂水粉,肥皂香皂都是上好的东西,早就有商贩拉到其他国家去贩卖,利润惊人。
林真也盯上了这一块儿,他打算趁车罗国和燕国还没进犯的时候扩大产量,换取更多的能在战争里起到用处的物资。
粮食,盐,铁,只要兵强马壮,大家都不担心饿肚子,对上车罗国和燕国才算心头有底。
没有人能比顾凛清楚,林真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他望着林真,点头:“好,我去景州之前让副千户把人挑选出来,在林叔做完事之前,他们都听林叔的吩咐。”
事情有多又急,兼之林真现在看到顾凛就想到他那恨不得把浑身劲儿都用在自己身上的样子,把少水之地的种植方法写给他后就送他出城,然后去见副千户。
副千户知道是林真要人,也不问拿这些军士做什么,亲自挑了两百个激灵能干的,带到衙门后院。
他笑嘻嘻地走到林真身边:“林老板,那什么炸药,你什么时候再做些,有那玩意儿我心里头,”砰砰,他捶了捶胸口,“安生!”
跟在副千户身边的亲兵也两眼冒光,炸药那玩意儿,只要用过见过的就没有不惦记的。
小小一个,扔出去炸起一大片,可以说,要不是林真做的那些炸药,车罗国攻城成功的时间怕是要提前好几天,军士们都折损率也会大大增加,离州城的百姓不可能会只损伤那么一小部分。
数万大军兵临城下,破城之后的报复心重到难以想象,百分百会屠城。
所以他们都念着炸药呢,恨不得左手一个右手一双,背上背着一一背篓,炸死车罗国和燕国那帮龟孙子!
林真望着站在院子里的军士,道:“很快就开始做了,先把手里头一些事吩咐下去。”
副千户摸摸脑袋,连连点头:“林老板说啥就是啥,你瞧瞧这些小子,合眼缘不?”
“千户挑的人自然没有错的,”他站在台阶上,对院子里的军士道,“叫大家来是有桩事儿要大家做,我打算组建两个商队,到拿加国和姜国等地售卖林氏商行的东西,顺便在当地购买粮食和盐铁。”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今车罗国和燕国有结盟之势,一旦进犯只怕要比上回凶险数倍。”
“粮食,盐铁是大家的命,也能壮大我们离州的军士,我林真虽只是一介商人,也会与顾大人守卫离州。”
“诸位,你们肩上的担子不轻,能做成此事吗?!”
军士们一开始听林真要他们去组建商队做生意,脑袋里就跟蚊子飞一样,觉得他们这些粗汉能做什么生意,连字都认不全呢。
但是一听到林真下边的话,心里那把火就燃烧起来了。
纷纷大吼着道:“能!”
“林老板你尽管吩咐!”
林真笑着道:“大家不用慌,届时我会派我商行里的人跟着一起去,你们只要护着东西,护着他们就成。”
军士们松了一口气,护着东西护着人,这可比做生意简单多了,一个个摩拳擦掌,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完成这件事。
这边事儿好了,林真吩咐下去,要几个工坊的人全都来府衙后院,商议事情。
各工坊的管事来了后,林真第一件事就是让牛大散了之后就去找烧窑的娄丰,让娄丰到州府衙门来看已经用了很久的蒸馏设备,尽快做出更多蒸馏设备出来,同时在自己买的那些奴仆里头,挑选手脚麻利的,来做蒸馏花露的事情,以及玉容粉的调配。
牛大知道,林氏水粉坊最核心的,一是玉容粉的调配,二是蒸馏花露的秘密,他皱着眉,问林真:“老板,这可是……”
林真抬手,止住他的话头,道:“如今我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分身乏术,交给下边的人才是更好的。”
“这也牵扯我接下来要说的,林氏的工坊今年冬天不歇工,而且来多少工人招多少工人,两班倒地做活,生产出来的东西不仅供给前来进货的行商散商,也要供给我们林氏商行自己的商队。”
如今林氏商行最赚钱的,非水粉坊肥皂香皂坊,还有雪花膏坊莫属。
水泥是很多人都想要的稀罕物,但林真严控工厂的产量,不让其流到外头,所以水泥厂其实是靠林真的荷包养着的。
猪场和屠宰场是肥皂坊香皂坊,以及雪花膏坊的附属品,出产的猪肉除了炼油的白肉,全都被离州当地消耗。
更大一部分则做成了罐头和肉干,堆在库房里,等着林真命令,看看到底是卖,还是怎的。
而水粉坊和其他三个工坊,一旦全力生产,吞吐的原材料和出货量是一个恐怖的数量,几个工坊的管事都被林真的这个决定惊到。
但随之而来则是欣喜,过去几年工坊的单子接到手软,一直处于供不应求,好多行商散商拿不到货的状态。
现在好了,老板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他们林氏商行怕是要成大禹最有钱的商行!
几个管事都是做实事的,散了之后立马把事情吩咐下去。
正因为天冷,和往年一样休工在家的工人们一听到工坊冷天也要开工,还大量招工的消息,纷纷带着手脚无事,能干活的家人亲戚到工坊等级做工。
一时间,离州城内一米厚的雪都被踩融化了,城里城外一派热闹景象。
而随着散播出去的消息,行商散商们也顾不得天冷,从东阳郡那边赶来,守在林氏商行的工坊外,期盼拿到自己的货。
因为林氏商行的老板林真说过,用粮食盐铁给付会便宜两成,能用粮食盐铁的都用粮食盐铁,谁也不想多花银子。
一批批的货物从工坊里抬出来,行商散商们争着抢着交粮食盐铁和银子,把单子塞进管事的手里。
他们这些人手里谁没沾点不能见光的生意,盐,铁自然也有,既然林老板明面上都说可用这些给付了,他们自然也不藏着掖着。
很快,林真叫人腾出来的仓房都装满了,又连夜找人修建了数个。
“今天这天,难得的好。”林真穿着镶毛边的衣裳,披着上好的皮毛披风,头上戴着一顶比雪还要白的皮毛帽子,露出来的脸叫周遭一切都失了颜色。
他站在水粉坊外头,身边跟着牛大,以及水粉坊的管事,望着工人们把一箱一箱的玉容粉,花露搬到马车上捆好。
自从他放话下来后,林氏商行除了猪场,全是两班倒,生产出来的商品也数量巨大,这些是除了行商散商的单子后留下来的,装在如今被离州百姓称为林巷的马车里,长长的马车队不仅叫工人们震惊,看热闹的百姓们也傻眼了。
怎么这般多!
“总共多少马车,数了吗?”林真问牛大。
牛大道:“老板,城里边能调来的马车几乎都在这儿了,总共一百一十三辆马车,才装了一半。”
“这量不少,但一路卖到拿加和姜国等地怕也不剩多少,工坊还是要再招一些人,尽快把东西弄出来。”
“是。”
林真望着把巷子塞的满满当当的马车,亲自走上前去,看工人们绑货物。
这些工人是后面招进来的,没有见过林真,看林真娇娇弱弱一个哥儿往马车这里凑,连忙道:“哥儿看热闹走远些,当心货物砸到身上。”
林真也不和工人犟,退开两步道:“你们在工坊里干活怎么样,活儿累不累人,吃的饭食还行吗?”
工人笑出一口牙齿,语气欢欣地道:“哥儿家里也有人要来做工是不是?”
“你放心,林老板是一等一的和善人,工坊的管事也很好,中午和下午都能休息半个时辰,这个天儿还有铺盖和热水,好得很。”
“灶房做的吃食那更是甭提了,有肉有蛋,我在家里都没有吃得这么好过。”
林真点点头,“那就好。”
突然,牛大走过来,工人自然认识经常在工坊里跑的牛大,一听到牛大叫林真老板,脑子空白了一下。
这,这个哥儿就是林老板!
他刚刚居然跟林老板说话了!
如今这离州城谁不知道林老板和顾大人,一个让他们能够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一个让他们能够吃饱饭,手里有闲钱。
不少人家家里还供奉着两人的生人牌呢,比拜菩萨还勤谨些。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林真还有牛大:“林,林老板,牛管事。”
林真回望着他:“好好干活,牛大,今天晚上这餐叫各工坊的灶房做得丰盛些,去屠宰场拿几头猪的肉来,煎炒烹炸随便做,给工坊里的工人补补油水。”
“是,老板。”
跟林真说话的工人,以及周边的工人都听到了这话,高兴得欢呼出声。
林真一直在这儿待着,直到所有货物都装上马车,往东阳郡驶去,届时,这些货物会在东阳郡登船,运往大禹周边的几个国家。
林真特意跟为首的商行的人交代过,一路交易一路把粮食还有盐铁运送回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