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千古流,风光在湖州。
自杭州向北,进入湖州境内后,京杭大运河便分为东、中、西三线。
京杭大运河主线流经湖州市的距离虽然不长,但是对湖州市丝绸文化、茶文化、渔文化、饮食文化以及商业和旅游业的崛起起了极为重大的作用。
而关于旅游业,最主要的是“一段一点”。
“一段”是指京杭大运河的重要支流—頔塘故道,“一点”则指的是依托这段运河逐步发展并兴盛起来,且历史风貌保存完好的南浔镇历史文化街区,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南浔古镇”。
詹知夏从高铁下车后,便乘坐网约车来到南浔古镇,入住于古镇北边,当地人较多的百间楼中的一家民宿。
人住后,詹知夏并没有急着出去游玩,而是拿起手机和人聊起天来,其中一个是她才认识不久的网友“白浮君”,另一个则是她的发小范萦月。
范萦月和詹知夏都是杭州人,而且非常巧的是,范萦月的家就在大运河杭州段终点的拱宸桥附近。两人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在同一所学校读书,直到大学才分开,一个在上海复旦,一个在北京清华。
毕业后,詹知夏回到杭州工作,范萦月则在一年前嫁到湖州,两人经常在杭州见面,但詹知夏还是第一次来湖州找范萦月,因为她的工作实在是太忙。
在微信上和范萦月闲聊了十几分钟后,便有人敲响了詹知夏的房门。
听到敲门声,詹知夏起身走到门前,从猫眼处往外看了看,确认是范萦月后,才将房门打开。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詹知夏之所以和范萦月走得近,一是因为智商相近,二是因为两人的相貌也不相上下,都属于走在街上回头率颇高的那一类。
范萦月见房门打开,立刻踩着高跟鞋“瞪瞪瞪”地走了进去,左右打量了一下房间后,才朝詹知夏望去。
“终于有机会见到你不穿职业装的样子了。”范萦月打趣道。
此时的詹知夏下身运动鞋加牛仔短裤,上身一件简简单单的白T恤衫,淡雅的妆容配一个马尾辫,青春靓丽得全然不像一个毕业三年多的职场女性,而像一个才步入象牙塔的大学生。
“我也从没见你穿得不撩人。”詹知夏毫不示弱地回击。
“谁让我美呢,穿什么不撩人?”范萦月朝詹知夏妩媚一笑后,转身道,“走吧,带你去逛逛。”
詹知夏闻言,便快步走到范萦月身边,跟她一起乘电梯下楼。
頔塘故道由西向东横流而过,与南北市河相交,形成一个“十”字,同时将古镇分割为历史文化街区和核心居民区。穿过通津桥,便能从居民区前往历史文化街区。
踏上通津桥,頔塘故道便尽收眼底,在故道的
左右两岸,一座座清幽别致、高低错落的白墙
灰瓦院落绵延向远方。
此时正值上午八点多,和煦的晨曦洒落而下,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不少居民坐在岸边的石阶上乘凉,也有人在洗衣服,这幅画面给桥上的詹知夏带来了一种安宁祥和的舒适感。她与范萦月从桥上走下来,边走边聊。
“对于你辞职的事,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对于你辞职后旅游的事,我同样不觉得意外,但你选择的路线和目的地,着实让我惊讶了很久。”范萦月转头望向詹知夏,笑道,“你当初那么决绝,我以为你早就忘掉他了。”
“早就忘了。”詹知夏伸手撩了撩被阳光染成金黄色的头发,语气淡淡的道。
“我都没说是谁。”范萦月露出洁白的牙齿,打趣道,“万一我说的是北京的小龙虾呢?”
“你…”詹知夏一时语塞。
“不过说真的,这三年你们联系过吗?你知道他的近况吗?”范紫月一改开玩笑的口吻。
“没有联系,也不关心。”詹知夏的目光飘向远方。
“真的?知道你要去北京后,我倒是帮你打听了一下他的近况,想知道
吗?想知道的话……”范萦月用手指抵住下巴,摇着头刚想提条件,便听见了詹知夏冷漠的回绝。
“并不想。”
“真的?”范萦月快走一步,侧过头盯着詹知夏的眼睛。
“嗯。”詹知夏轻轻应了一声。
“真的真的?”范萦月继续追问。
“真的。”
“行吧,那我就不告诉你了。”范萦月倒也不急,她知道詹知夏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不过一旦遇到与他有关的事,就会变得沉不住气。可谁知道接下来的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了,詹知夏都只是跟在她的身后,逛逛古镇巷道,没有提及一点关于他的事。
这下子可把范萦月憋坏了,不得不向詹知夏屈服:“好吧好吧,是我输了,三年前你们毕业分手后,他去旅游了一段时间,然后去了文物所上班。”
“嗯。”詹知夏在一旁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并不在意。
而范萦月在说完那句话后,忽然没了声音。
詹知夏等了片刻不见她有下文,这才转过头去看她,范萦月见詹知夏朝自己看来,立刻露出一抹狐狸似的笑:“我就知道,你很好奇他的事吧?”
“只是等了半天,见你不说话,还以为你被噎到了。”詹知夏淡定地转过头。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范萦月不以为意,紧接着说道,“说一个重要的吧,他跟你一样,都没再谈过。”
詹知夏听闻此言,表情依旧平静。
范萦月盯着詹知夏看了半天,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和她一起安静地逛起来。到了中午十一点多,两人才从古镇出去,开车前往市中心吃饭,下午又接着到处去游玩,直到晚上近九点才各自回到住处,同时约好第二天的见面地点与时间。
詹知夏回到民宿后,第一时间走进浴室,将淋浴开关拨向冷水一侧。
詹知夏很爱干净,平时在家也会每天洗澡,但此刻她洗澡显然不是为了
清洗一天下来的汗渍和脏污,而是需要冷静冷静。
她本来以为,那些对她来说曾经很重要的事,在某个时刻被人不经意提起时,她可以做到无动于衷,没想到事实却如此残酷。
她做不到。
花洒哗啦啦地洒下凉水,詹知夏不禁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又将开关拨向
热水方向,不大的浴室内很快便充满雾气。
詹知夏站在雾气中,眼前浮现出大学时的画面来。
她与他的画面。
她记得自己曾经很爱问问题。
“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当学霸?”
“因为我不想你再问别人问题了。”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我这一天都过得很平淡,直到你来找我聊天。”
一幕又一幕的回忆鲜活而生动,让詹知夏有些承受不住。
片刻后,詹知夏关了花洒,用毛巾擦干身体,接着便穿好睡衣躺在床上,将今天游玩拍摄的照片选出九张,上传到微信朋友圈中。几乎是眨眼间,便有了一二十个点赞,评论也不少,但詹知夏只是选择性回复。
隔了一会儿,詹知夏看到了“白浮君”的评论,想了想之后,决定直接和他私聊:“南浔镇确实蛮不错。”
“江浙一带有很多古镇,但大都商业化严重,南浔不太追求商业化,反倒留下了一些真正值得游玩的地方。”“白浮君”很快回复了。
“我去了不少你推荐的地方,我朋友都有点惊讶,我明明只去过一次湖州,怎会对湖州那么了解。另外,今天跟老朋友见面,谈了些以前的事,心情不太好,所以明天的计划我打算改一下,找个居民区去画画。”
“你还会画画?”
“会,但不精通,如果来得及的话,可以做成明信片寄给你。’
“好。”
“不过说起来,我记得你也在微博上传了不少自己的画作吧?”
“是有一些,大学的时候特意学过,后来学业渐重,就放下了。”
“那你算是很有天赋了。”
“是吗?这么说来,我没学画画倒是绘画界的损失咯?”
“是是是,莫大的损失。”
似是看出了詹知夏文字中蕴含的调侃与笑意,“白浮君”回复道:“旅游是一件开心的事,既然你已经走出了之前的环境,就不要再因为以前的事不开心了,好好享受当下吧。”
“好。”詹知夏看到“白浮君”的回复,隔了好一会儿才郑重回复。
“那晚安,今天有点累,我先睡了。”
“晚安。”詹知夏给“白浮君”发去最后一条消息后,拿起手机浏览了一会儿朋友圈,忽地又打开微博进入“白浮君”的主页,手指飞快地滑动到底部,选择第一页后,从“白浮君”的第一条微博开始浏览起来。
在翻看“白浮君”微博的时候,詹知夏心里面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涌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白浮君”那么聊得来,总觉得他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也不知道能不能从他的微博里找出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