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秦川将“龙泉号”仍在航行的消息发布在微博上后,立刻便有很多人联系他,因此直到下午他才有空浏览一些不太重要的微信消息。其中便有“饭色水母”发来的问询。
“它现在在哪里?”
看到消息后,秦川便和她聊了起来,之后还通过她找到了所需的数学和计算机学霸。
转眼,一天过去。
又是下午。
秦川从“饭色水母”那里得到了“龙泉号”即将抵达的确切坐标,但路途的遥远让他别无选择,只能答应让“饭色水母”去运河上帮他搜寻“龙泉号”。
而从她出发开始,秦川便有些担心。庆幸的是,她最终平安回到了酒店,尽管没有找到“龙泉号”。
“唉……真是遗憾。”
看到“饭色水母”发来的消息,秦川略有所感,笑了笑,回复道:“谈不上什么遗憾,所谓的‘遗憾’,有时未尝不是一种贪恋,对得不到的东西念念不忘,而实际上…”
秦川虽然嘴上这么说,将“饭色水母”劝服之后,自己却依旧不愿放弃。不仅仅因为“龙泉号”继续航行可以为山区的孩子带来捐款,还因为“船通南北”是他的一个执念,更因为“龙泉号”里的那封信,虽然那封信很难到达前任的手里。
之后的一整晚,秦川都在找人估测“龙泉号”的位置,同时也在等待“龙泉号”再度传回信号。
这一夜,他半梦半醒,几乎无眠。
等到第二天中午,秦川终于又接收到了来自“龙泉号”的信号,在后面的五个小时内,“龙泉号”断断续续又传回了三次信号,而且位置始终如一,这意味着它被困在某处无法动弹。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经过多番确认后,秦川找到自己在上海的大学室友袁风,拜托他去一趟镇江。不是秦川不愿意去镇江,而是因为北京离镇江太远,坐高铁需要近五个小时,而上海离镇江比较近,坐高铁只需要一个多小时。秦川不确定“龙泉号”是否能在大雨和狂风下撑过五个小时。
作为大学相交四年的好友,袁风答应了秦川的请求,第一时间赶往镇江。
搞定这件事后,秦川想起“饭色水母”对“龙泉号”的高度关注,想了想之后,决定告诉她一声,于是给她发去微信消息。
“从今天中午开始,‘龙泉号’一直断断续续传回信号,位置没有变化…
秦川的消息才发出去,“饭色水母”便马上给予了回应:“我想先去看看。”
看到“饭色水母”回复的文字,秦川的心中浮现出一丝悔意:应该事后再告诉她的……
而后,秦川费了好大的劲来劝阻“饭色水母”,但是徒劳无功。最终,他不得不再次妥协。
之后,秦川不时地向“饭色水母”发消息以确认她的平安,但这次“饭色水母”一直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一个小时过去了。
秦川估计“饭色水母”应该才刚到码头边,毕竟镇江下了好几天的雨,行车速度肯定会稍慢一些。
两个小时过去了。
秦川推测她现在应该在船上搜寻“龙泉号”,不回复他的消息是正常现象。
两个半小时过去了,“饭色水母”依旧没回复秦川的消息,这让他开始担心起来,不会出事了吧…
之后的秦川几乎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眼手机,生怕错过了什么消息,可是一直到三个小时过去,“饭色水母”依旧没有回复他,他开始止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
近段时间以来,大运河镇江河段的水位上升,波涛汹涌,而“饭色水母”租的又是一艘渔船,真的出事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她的网名有“水母”俩字,她应该会游泳吧?可是如果水势湍急,会游泳又有什么用呢?渐渐地,秦川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回踱步,神情焦虑,甚至还有想报警的冲动。
不得已之下,秦川又找了自己的大学同学袁风,让他帮忙去码头找找看。
与此同时,秦川想办法在网上搜索起“饭色水母”的消息来,试图找出她的其他联系方式来确认她的安全。
秦川首先在微博和百度上分别搜索了“饭色水母”的ID,然而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紧跟着他又逐条地重看“饭色水母”的微博,不光是看内容,还看针对她微博内容的每一条评论和每一个点赞,希望能找出与她关系好的朋友、家人,继而获得她的其他联系方式。
“饭色水母”的微博内容得到的评论不多,点赞也很少,因此秦川很容易便找出了经常和她互动的人,是一个ID为“肆月”的人。
看到这个ID的时候,秦川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可更具体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来。当秦川点进“肆月”的微博主页,看到她发布的照片时,他第一时间认出了她。
范萦月!
范萦月是秦川前女友的闺密,秦川虽然没见过她本人,但在几年的恋爱时间里,也经常看到她的照片,自然不会陌生。
“她和‘饭色水母’也是好朋友?这世界还真是小呢。”
秦川虽有感慨,但也没想太多,毕竟“饭色水母”和范萦月同为杭州人,只能说太巧了。
要联系她吗?秦川有些犹豫,但想了想之后又觉得没什么,毕竟“白浮君”是他的工作号,如果加范萦月为好友,自然也是用工作微信号加,她应该不会认出他。
想到这里,秦川便给范索月发了条私信,向她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希望她看到后第一时间联系“饭色水母”。
秦川的微博粉丝有数百万,想必范萦月不会把他当成骗子。私信发出去了,可她什么时候回复,秦川心里没有底,于是继续浏览起“饭色水母”的微博来。在浏览的过程中,秦川对“饭色水母”有了更深的了解,比如她跟女生聊天的方式,回复陌生人的语气等,都给秦川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但是真要细究起来,秦川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正在浏览“饭色水母”微博的秦川,收到了来自范萦月的私信回复。
“我刚才给她打了电话,没人接,她会不会出事了啊?你说你朋友已经去找她了,现在怎么样,有消息吗?”
秦川只看范萦月的文字消息,都能看出她的焦急。
“我朋友马上到,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范萦月也联系不上“饭色水母”,这不免让秦川有些失望,变得更担心了。
秦川心中十分忐忑,又等了十来分钟,袁风终于回复了消息。
“我刚才在码头问了几艘渔船的船主,其中一个船主告诉我说几个小时前,有个女生找她租船,从运河上捞回了一艘木船,但是打捞木船的过程中手机掉进河里了,后来还是她帮忙打车回的市里,估计是你朋友,没什么事,你也别太担心了。”
看到袁风发来的消息,秦川总算松了口气,整个人顿时瘫在床上,隔了两三分钟后,他又给范萦月发去微博私信,也让她放下心来。
同样松了口气的范萦月此时却动了其他的心思,想了想后,回复道:“之前你帮我的事儿,还没有机会向你道谢呢,现在也算是个机会,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不然指不定要出什么大事儿。”
“举手之劳而已,算不得什么。”秦川回复道。
“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好友吗?我想跟你聊聊。”范萦月飞速回复了消息。
“聊她?聊什么?”秦川本想这样回复她,但又觉得不太礼貌,好歹她也是“饭色水母”的朋友,犹豫了几秒钟后,秦川把自己的工作微信号告诉了范萦月。
通过好友验证后,范萦月很快便发来消息:“你觉得我们家夏夏怎么样啊?”
“夏夏?谁?”
看到范蒙月的消息,秦川顿时脑子一片混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不是吧……你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我跟夏夏认识很久啦,因为她名字里有个夏字,所以我叫她夏夏。”范萦月回复的时候,颇为失望,詹知夏竟然连名字都没有告诉“白浮君”,还以为她对他很有好感呢。
秦川躺在床上,看着范萦月的消息,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想仔细询问范萦月关于“饭色水母”的事情,却怎么也打不出字,问不出口。
因为他害怕知道答案。
半响后,回过神来的秦川给范萦月发了条消息:“我有点工作要忙,下次有空再聊。”
发完消息,秦川便将手机放在一边,心中思绪纷飞。与“饭色水母”相识以来的许多往事一一在脑海中浮现,而之前对她的认识,与刚刚从微博上对她更深一步的了解也逐渐重合。
一个个疑点呈现在眼前,又一一被解开。
第一点,“饭色水母”对于大运河的执念,很可能源于他当年所说的话—分手后他要沿运河划船去杭州找她。
第二点,“饭色水母”做计划书的周详风格像极了她。
第三点,“饭色水母”说她之所以不会骑自行车,是因为前男友会骑车载她。
第四点,“饭色水母”会画画,她大学学的是园林设计,当然会画画。
第五点,“饭色水母”认识范萦月,而且两人非常要好,那是因为她们从小一起长大。
第六点,“饭色水母”在苏州回忆起了与前任的往事,那是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
第七点,“饭色水母”和前任分手的原因,与他和她分手的原因几乎一样,至少在不太重要的方面差不多一样。
第八点…
第九点……
随着越来越多的疑点被解开,秦川因此得到了一个答案,然而,在狂喜的同时,他也陷入了深深的犹豫和纠结之中。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