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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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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的,就只是她早已选择好的这条路!

媒体的反应非常迅速!

不到半天的时间,各电视台财经新闻和娱乐新闻里滚动播出的画面都是—著名时装设计师叶婴突然宣布入主谢氏集团,成为谢氏最大股东。在正式踏进谢氏的第一天,叶婴便以霹雳手段将谢氏家族的主要成员谢越瑄、谢越璨、谢华菱,以及同她传出抄袭传闻的设计部总监森明美,统统解职赶出谢氏!

谢氏集团的大变动在股市上顿时引发狂澜,在剩下的半个交易日内,谢氏的股票价格就下跌了五个百分点。而第二天一开盘,谢氏集团的股票价格继续狂跌,上午十一时就已经跌停。

媒体称,据可靠消息,对于执掌谢氏集团多年、为谢氏集团作出极大贡献的谢越璨、谢越瑄被叶婴逼走一事,谢氏集团的广大中小股份持有者极度不满,准备近期内紧急召开全体股东大会。

而对于来自四面八方的谴责声,新上任谢氏集团董事长的叶婴却无比淡定。在高耸入云的谢氏集团大厦前,路边有尚未融化的白色积雪,面临记者们的围追堵截,在话筒和摄像机的枪林弹雨中,她淡淡一笑,只回答了三个字:“我高兴。”

太霸道了!

太倔强了!

太任性了!

对于这种简单粗暴的回答,广大民众深深被震惊了,知道现在流行霸道总裁,但是这么霸道的女总裁还是超出了世俗的想象力。而且,拜前阵子的叶婴、森明美抄袭事件所赐,大家已经被广泛普及了叶婴与谢氏两位公子之间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现在究竟又是发生了什么,使得叶婴能够一夕之间上位,并且如此心狠手辣将身边的两个男人全部赶走呢?

舆论展开了各种丰富奇妙的联想。

谢浦将所有这些情况都报告给越瑄。

深夜的医院,谢华菱已经在里面的病房沉沉入睡。病房的外间,越瑄的脑中一片眩晕的痛感,他吃力地用手指缓缓揉着额角。

“如果情况没有改善,股价应该至少会再跌三天,”谢浦说,“股东们反对的声浪很大,正联合起来私下商议该如何应对叶婴小姐。”

越瑄静默许久,问:“越璨呢?”

“大少已经离开了谢氏,现在行踪不明,”顿了顿,谢浦说,“看起来大少对叶婴小姐的举动也颇为震惊,当天的董事会议后,两人吵了一架。”

脑中的疼痛越发剧烈。

越瑄强忍住那一阵阵痛得发黑的眩晕感,对谢浦说:“告诉谢平……”

啪。

打开公寓的房门,叶婴疲倦地走进来,客厅的灯是亮着的,她将手中的包包扔在玄关柜上,随手将房门关上。地中海风格的客厅,蓝色墙壁,白色窗帘,蓝白条纹的沙发上坐着孔衍庭,一反平时笑若春风的模样,他眉眼郑重地看着她,一脸的有话要说。

叶婴身心俱疲。

简单打了个招呼,她径直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喂!”

孔衍庭恼了,起身喊住她:“你给我站住!”

叶婴累得只想立刻扑倒在床上,但是看孔衍庭这个架势,只得勉强打起精神,应付着说:“什么事?”

“越璨把谢氏的股份给了你,然后你就把越璨开除了?!”孔衍庭拧眉问。

“没错。”

“你—”看着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孔衍庭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越璨那家伙对你那么好!他辛苦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把谢氏的股份收拢到了手中,什么也不要全都转给了你,你却转眼就把他踢出去!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有没有心肝哪!”

叶婴听得笑了。

她索性转身走到沙发坐下,打量孔衍庭:“我以为,你跟越璨没有什么交集,没想到你居然对他有这么深的感情。我还以为,你在我穷困潦倒的时候收留我,对我一口一个女神,邀请我加入你的公司,是把我当作朋友,会坚定地站在我这一边。”

孔衍庭瞪着她,半晌,沮丧地叹了口气:“女神,你确实是女神,但你不仅仅是我的女神,更加是越璨的女神啊。我原本在国外好好的,跟我那几个哥哥斗得其乐无穷,是越璨那家伙突然威逼利诱,非要让我回国!回来以后,才知道他是因为你。”

“女神,我不知道你跟越璨有什么前情恩怨,但是他对你真的是用心良苦。他让我去接手孔氏的时装业务,去做高级女装,都是在为你铺路,甚至他还在意大利和法国都已经为你筹建了时装公司!女神,所有我为你做的,全都是越璨让我做的!就连这套公寓,也是他让我为你准备好的,他说你喜欢清爽的风格。”

叶婴沉默了良久。然后,她挑眉笑了笑,说:“让你陪我一起住,也是他为我准备好的?”

“哦,那是因为他知道……”孔衍庭的脸突然红了一下。

“咳!反正,越璨他对你真的是好到不能再好,感天动地,人神共愤了!你就算是铁石心肠,一点也不感动,也不能恩将仇报啊!”

“还有你喜欢的那辆桃红色跑车,也是他送的吧。”叶婴明白了。

“是呀!他知道我喜欢桃红色!”孔衍庭兴奋地说,“他还答应送我一只桃红色的游艇!”

抱着靠枕,叶婴淡淡一笑:“他可真贴心,知道你喜欢什么。”

“那当然!当年在意大利,我和他是同学,他一开始看我不顺眼,我也看他……”孔衍庭兴奋激动地滔滔不绝,从他和越璨的相识、相恶、相交,到肝胆相照,到点点滴滴,他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讲得满脸如春风桃花,直到发现叶婴已昏昏欲睡。

“叶婴!”

孔衍庭怒得板起脸,瞪着她说:“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在越璨那家伙的心里,你是无比重要的存在。他对你的感情那么深,他对你付出那么多,你要珍惜他!要珍惜他啊!”珍惜他……

叶婴默默看向孔衍庭,将靠枕留在沙发上,说:“累了,我去睡觉。”

她砰的一声将卧室的门关上!

背靠着房门,她身心俱疲地合上眼睛,满心满脑混乱不堪。

久久,她长长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去想那么多。走到床边,她发现打扫卫生的保姆阿姨将她踢入床底的墨绿色画夹找了出来,放在床头柜上。她静默地看着画夹上那朵银色的蔷薇花,那上面应该落满了灰尘才对,可是仿佛被清理过,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银色的蔷薇花在灯光下闪着微微的光芒,就像落雪过后夜空中的星芒。

啪!

她将烙刻着蔷薇花的画夹反扣过去。

是的。

她冷冷地想。

孔衍庭说的没错。

谢华菱说的没错。

森明美说的也没错。

她就是一个无情无义、铁石心肠、居心叵测的女人。她要的既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她要的就只是现在!她要的,就只是她早已选择好的这条路!

逼着自己静下来,叶婴抓起笔,在空白的图纸上画出黑色的线条。线条凌厉,图纸上勾勒出女王般模样的模特,冷傲又倔强,身上的华裳犹如她的战袍。而这时的森明美发现,自己竟是完全不明白叶婴在想什么!用卑鄙的手段得到了谢氏集团的控制权,她以为叶婴会耀武扬威,会得意张狂不可一世,可是叶婴居然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而且对谢氏的运营完全不管不问,任由谢氏的股价像跳水一样往下跌。

她还以为,掌握了谢氏集团,又将她从谢氏解职赶出来,叶婴会赶尽杀绝,操纵亚洲高级女装大赛组委会,剥夺她进入最终决赛的资格。

可是叶婴就好像忘记了这件事情。时间一天天过去,决赛的日期一天天逼近,森明美越来越焦躁,折断了无数支笔,撕掉无数张图稿,一夜一夜地熬着,可她完全设计不出来任何东西!

在中国区决赛中,连衣裤的设计大出风头,被盛赞具有革命性,火速在全球时尚圈走红。可是,森明美觉得它丑死了,简直丑毙了!她无法忍受再去看它一眼,更别说要像所有人期望的那样,在上次设计稿的基础上继续深入,推出新的一系列连衣裤高级女装。

有时候,她甚至希望叶婴真的剥夺掉她继续比赛的机会。

她无法再承受这样的折磨!

如同困兽一般,她设计不出来,她超越不了,她也无法再拿到叶婴新的设计稿,摆在她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可是,让她主动去退赛,让她承认抄袭,让她眼看着叶婴站上光芒万丈的T台接受铺天盖地的掌声,那又比让她死还困难!

“这是一个诡计……”

满屋凌乱的纸团,森明美颤抖着,突然深深地明白了叶婴的恶毒。她呆滞地望着蔡娜,眼神空洞地说:“……她知道我设计不出来,她知道我会输给她,她想要在决赛的时候再拿出来一组空前绝后的作品,打败我,当众扇我的耳光!她太狠毒了。她要我身败名裂,她要我再也翻不了身。”

“那你就争口气,设计一组比她出色的作品出来,不就行了?”蔡娜不耐烦地说。

“哪有那么容易!”

双唇颤抖,森明美对蔡娜说:“你以为设计出一组时装,就像画画一样简单吗?要美,要有新意,要有革命性,要让人震撼,你以为只是埋头坐在桌前画,就可以画得出来吗?”她可以为裙子添加上更多的水钻和宝石,可以将裙尾加长一点或减少一点,她可以让裙子变得更华丽或是更简约,这些都是她可以做到的,但是她就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具有全新的创意又无比美丽的设计!

“那她怎么想到的?”

对于时装设计,蔡娜完全是门外汉,她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说:“不是说这些都需要灵感吗?要不然你去海边走走,去山上住几天,说不定灵感就有了。”

“哪有那么容易……”森明美绝望地说。

“哪有那么容易,哪有那么容易,你就只会说这句话吗?!”蔡娜觉得糟心极了,“叶婴怎么就那么容易!先是那个系带的裙子,叫什么‘拥抱’系列的,再是这次的连衣裤,她才当设计师多长时间,就能一次又一次有灵感,做出让人惊叹的设计,你怎么就不行?!”

听到蔡娜的话语里赤裸裸的蔑视,森明美彻底崩溃了,她抱着头尖叫:“因为她不是人!她是一只鬼!她是故意来害我的!她抢走了我的一切!她抢走了越瑄,抢走了越璨,抢走了我的高级女装,抢走了我的冠军,抢走了整个谢氏!我恨她!她想要让我丢人现眼!想要让我在时尚圈声名狼藉再也无法立足……不!我不会输给她!我是森洛朗的女儿!我不会输给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鬼!”

她将乱糟糟的纸团在脚下拼命踩、拼命跺!

六神无主的森明美一边尖叫一边痛哭,蔡娜铁青着脸,以前那个温婉甜美的名媛森明美与面前这个疯婆子简直判若两人。又忍耐了一会儿,蔡娜猛地一拍桌子,喝道:“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哭哭啼啼有个屁用!没本事赢,你要么跑去认输,要么躲起来!要有本事赢,你就去干!老娘没工夫看你发疯!”

被蔡娜的怒气唬得全身一激灵,神智渐渐回到体内,森明美眼底闪出疯狂的火苗,她下定决心,死死抓紧蔡娜的胳膊,嘶声说:“我有一个好主意,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乔治对叶婴的崇拜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谢氏集团现在乱得轰轰烈烈,股价如跳水般持续下跌,可目前作为掌舵人的叶婴毫不在意,集团的业务居然是由临时被推出来的左老爷子全部代为处理。外面的媒体舆论有各种大神展开的猜测,记者们二十四小时全天对叶婴紧逼盯人,又发掘出叶婴正在同孔氏小公子孔衍庭同居的惊天八卦,于是世人又开始猜测叶婴会不会又神奇地将孔氏集团也收入囊中。

在媒体的渲染描绘下,叶婴成为一个无比神秘的女人。

神秘的背景,神秘的手段,神秘的崛起速度,包括她神秘的美丽,神秘的灵感,以及她神秘到难以想象的未来!

在这样的轰轰烈烈中,神秘的叶婴居然将一沓设计图稿拿给了他。乔治吃惊地接过图稿,震惊极了:“你居然还记得亚洲高级女装的总决赛?”

他以为轰轰烈烈的叶婴早将总决赛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呢,毕竟现在她已经是偌大跨国集团的董事长,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哪里还能被她挂在心上。

叶婴淡淡扫他一眼:“两周的时间,能完成吗?”

“没问题!”

乔治讪笑着,拍着胸脯说。现在人手很充足,自从森明美被解雇,设计部全部的设计师、制版师、高级缝纫师全都归叶婴调配。叶婴自己挂职总监,将他和廖修升任副总监,琼安却是跟着森明美一起走了。

只是翠西再没有回来过。

他后来跟翠西联系上了,电话里的翠西声音很憔悴。她说森明美以前是她的同学,是她偷出了叶小姐的设计图稿,拍照传给了森明美。她说是她差点害了叶小姐,很对不起叶小姐,请他代为向叶小姐道歉,如果叶小姐要追究她的法律责任,她也愿意接受。

他向叶小姐转达了翠西的这些话,却有些担心叶小姐真的追究翠西的责任。但叶小姐也是像刚才这样,淡淡扫了他一眼,说,知道了,然后她就似乎忘记了这件事情。

乔治觉得叶小姐真是善良极了!

“天哪,叶小姐!”

翻看着那沓设计图稿,乔治两眼放光,他崇拜地望向叶婴,激动地说:“叶小姐,我有没有向你表达过对你崇敬之情?你是我见过最有才华最超凡脱俗的设计师,远远超过森洛朗,甚至我觉得,也许你都可以跟设计鬼才莫昆大师比一比!等到总决赛那天,这个系列一推出来,那绝对是震撼全场……”

“两星期的时间,我要看到制作完毕的成衣。”

打断他,叶婴走到自己的设计桌前,看到桌面堆有小山般高的文件。虽然她让左老爷子代为处理谢氏集团所有的业务,但左老爷子还是坚持每一份重要文件都要她过目。

“好的,没问题!我这就去!”

乔治兴冲冲地抱起那沓设计稿,像抱着宝贝一样大步走出去。没有了擅长细节的翠西,但廖修也经验老到功力深厚,可转念一想,森明美抄袭的阴影让乔治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决定这次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些设计图,绝不能再发生上次那些糟心事。

设计室里安静下来。

叶婴将那些文件推到一边,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她看完那条短信,挑了挑眉毛。

叩!叩!

在秘书的拦阻声中,设计室的房门被打开,一头华丽的长卷发,美艳四射的潘亭亭站在那里,装模作样地屈指敲了敲门,仰起美丽的下巴说:“嗨,亲爱的,我提前来约你哦,下班之后去喝酒!”

医院。

谢华菱的身体渐渐康复,医生留她再住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只是叮嘱她往后修身养性,凡事看开一点,否则万一情绪激动再次复发,不是闹着玩的。

这次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谢华菱想开了很多。

回想自己以前什么都要争,在女孩子中间要当最被娇宠的公主,享受众星捧月的虚荣,要让最帅最出色的男孩子做自己的老公,哪怕他已经有女朋友,要让所有的朋友羡慕自己,尽管婚姻早已满目疮痍,也要让丈夫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就算她已经对他没有什么感情。

她一直在争。

有些争到了,有些没争到。而那些她争到的,却是伴随着鲜血淋漓和无数夜深时的噩梦。

她曾经无比痛恨越璨,他的存在证明了她的失败和屈辱,也令她战栗和恐惧。她日夜忧心,害怕越璨会替死去的那两个人报复她,夺走她所有的东西!而如今一切真的发生了。真的都被越璨夺走了。她却长长松了口气,就如千斤重石终于落了下来。

除了最初的几天,她发现太阳竟然还是每天照样升起,生活还是每天都在继续,而她终于不用在噩梦里看到死去的那两个人的脸。

“瑞士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爷爷说他等着您。”

越瑄温和地告诉谢华菱。前两天,谢华菱对他说,她想出院以后去瑞士,跟谢老爷子相伴住在一起。

看着轮椅里又消瘦了一圈的越瑄,谢华菱缓缓从病床上坐起来,越瑄扶住她的背,帮她靠坐在床头。

“瑄儿,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心疼地拉住越瑄的手,谢华菱对他的身体情况非常担忧。虽然在她的面前,他总是一切如常,告诉她,他身体很好。她也无法从医生那里问出他身体的状况,除了第一次她联系到了寇斯医生,寇斯医生简短地说了两句就把手机挂掉,后面她甚至无法跟他的几位专属医生取得联系。瑄儿把他的身体状况隐瞒得如此密不透风,又一天天异常消瘦,视力似乎也在减弱,这些令谢华菱忧心忡忡。

“上次寇斯医生说,情况很不好,要动完手术再看。”谢华菱担忧地看着越瑄那苍白到竟有些透明的面容,“为什么要动手术?是什么手术?要不要紧?”

“寇斯医生事后跟我解释过,他把您误当成另一位病人家属了,”越瑄温和地说,“您别担心,我身体很好,只不过前阵子有些感冒,拖拉着没有完全好。”

谢华菱摇头:“瑄儿,你别骗妈妈。”

“没有骗您,”越瑄温和地笑,“过几天我让谢浦先送您去瑞士,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过阵子处理好了,我就去陪您和爷爷。”

“你……”

谢华菱犹豫半晌,回想那天与瑄儿的对话,瑄儿的痛楚与隐忍揉碎了她的心。而这段时间以来,瑄儿的孤独寂寞她全都看在眼里,她又怎么会忍心呢?她的一生已经是这样,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也得不到最想要的幸福。

“要不然,你就留下来吧!”

叹了口气,谢华菱无奈地说。她是真的不喜欢叶婴,来历不明,心机深沉,就像一团迷雾,完全看不出来那个女孩子究竟在想什么。可是,从小到大,瑄儿也就只有跟叶婴在一起的时候真正开心过。

“瑄儿,只要你能保护好自己,不被叶婴伤害,”犹豫又犹豫,谢华菱终于拍了拍他的手,说,“妈妈同意你跟她在一起,即使你想跟她结婚,妈妈也同意”

没有想到谢华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越瑄的眼底渐渐湿润,他勉强笑了笑,反握住谢华菱的手,哑声说:“妈妈,别担心我。”

“不担心,不担心!”

从没有哪一刻,谢华菱觉得自己距离儿子的心这么近,她眼中含泪,颤巍巍伸出双手,抱向病床边的越瑄。当越瑄没有拒绝她,任由她像小时候一样抱住他时,谢华菱突然哭得泣不成声,难以自抑。

夜晚。

海边的酒廊。

酒廊是用水晶玻璃搭建而成,在夜空的星芒下,灯光璀璨,宛如一颗熠熠闪光的宝石。远处的海浪一层层拍打沙滩,在夜色中辽阔浩远。潘亭亭开了一瓶昂贵的红酒,在酒廊迷离的光线里,举起高脚杯,与叶婴的酒杯相碰—叮!

潘亭亭心情很好,喝酒喝得豪情万丈,不一会儿半瓶红酒就下去了。对于目前坊间正在盛传的关于叶婴几个版本的传闻,潘亭亭讲得眉飞色舞,不时哈哈大笑。

“还有人说你是希腊船王的女儿,是隐瞒真身来时尚圈玩一把,买区区一个谢氏集团只不过是手到擒来,哈哈哈哈!”潘亭亭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娱乐圈那些人也是八卦得要死,知道我跟你交情好,每个人见面都要问我,你究竟是什么背景,我就很为难地让她们千万保密,我说你并不是希腊船王的女儿,而是,你自己就是希腊女船王,只不过是有亚裔血统,所以看起来没差。哈哈哈哈!她们那些笨蛋,居然全都信了!”

“娱乐圈全都是演技派,也许人家只是装作信了。”叶婴微微一笑,望向夜空下的海面。

“不管!反正我开心就好!”潘亭亭娇嗔地说,“还有,亲爱的,亚洲高级女装大赛的总决赛,你的设计作品,我要当模特压轴出场哦!”

叶婴喝了一口红酒。

“好。”

“哇!亲爱的!你太棒了!”潘亭亭激动地从她的座位跳起来,挤到对面的叶婴身边,抱住她的胳膊,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兴奋地说,“你答应我了哦!不许反悔哦!哇靠,到时候我肯定又能占头条了!爱死你了!”

叶婴含笑点头:“那是肯定,你穿着总冠军的压轴设计呢!”

“亲爱的,我就爱你这样!”潘亭亭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是有才华就是有才华!是冠军就是冠军!不扭捏!很自信!你说,为什么我现在才认识你呢,你绝壁是我最爱最爱的好闺蜜一辈子啊!”

叶婴莞尔一笑:“在你心里,我打败越璨了吗?”

“绝对打败没问题呀!”潘亭亭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说,“我想通了,男人都是空气,咱们堂堂大女人,行走江湖,靠的是实力!要男人做什么!我有我的美貌、我的演技,现在娱乐圈的女明星长得漂亮的全都没有我演技好,演技好的全都没有我漂亮!你就更强大了,在时尚圈,无论是才华还是美貌,无论男的女的设计师全都差你一大截!干吗要靠男人!让他们有多远走多远吧!”

“说得好。”

叶婴举起酒杯,与潘亭亭的高脚杯在半空清脆碰响。

“亲爱的,我现在超级崇拜你,你知道吗?”酒意微醺地靠在叶婴肩头,潘亭亭媚眼如织,“干脆利落地拿下来谢氏集团,然后干脆利落地赶走谢越瑄和谢越璨,帅呆了好不好!就该这样,让那些男人们知道,不是只有他们能玩弄女人,女人也能一转身就甩掉他们,理都不理他们!让他们全都痛苦去吧!”

“你这是在夸我?”

叶婴笑了笑,垂目晃动手中的酒杯,酒液猩红如同血液。从这间酒廊望出去,旁边是那家海边的德国餐厅,在那里,是她最后一次与越瑄说话。

“……可能还有一点点、一点点的嫉妒吧!”掐着用小手指比了比,潘亭亭双眉嗔怨地蹙在一起,“我在越璨面前卑躬屈膝百宝出尽,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但是对你,他把一整颗火辣辣滚烫的心剖出来送给你,把他多年辛苦经营的事业送给你,你却像对待垃圾一样,直接把他丢到天边。咯咯咯咯,干得好,干得好!”

说着,潘亭亭眼底泛泪地捶了叶婴一下:“只是,你怎么就那么忍心呢!他对你那么好……”

他对你那么好……

叶婴垂目不语,她已经不知这是第几次,听到这句话了。越璨,那个年少时绯红蔷薇花下的狂野少年,如今如山岳般有压迫力的男人,她曾经以为是他的背信失约造成这一切悲剧。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一点也不担心他吗?”靠在叶婴的肩头,潘亭亭醉意熏然地说,“自从知道你把他赶出谢氏,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给他打了好多电话,全都联系不上。你说,他去哪里了啊,会不会出事啊……”

两周后,在距离亚洲高级女装大赛的总决赛还有五天的时间,乔治终于将叶婴的系列设计作品全部制作完毕!这一次,他非常谨慎,对设计图稿严格保密,挑选的制版师和缝纫师都是十分值得信任的人,模特也只量尺寸,不试成衣。他憋足了劲,坚决不允许上次的抄袭事件再次发生。

制作的过程中,乔治全程监督,每个细节都力求最完美地实现叶婴的设计意图,从布料,到辅料,到剪裁,到缝纫,再到后期的手工,他发扬出空前吹毛求疵、精益求精的精神,誓死要将叶婴这个精彩绝伦的系列以最完美的姿态,呈现在五天后全亚洲最为瞩目的总决赛的T台上!

“叶小姐,您请看—”

骄傲地双眼冒光,熬了足足两个星期的乔治,拉开朱红色的丝幔,将他的辉煌战果展现给叶婴!明亮的制作间里,在展示的舞台上,璀璨灯光洒下,十套美丽的高级女装好像一件件的艺术品!

叶婴认真检查每一套衣服。

“辛苦了!”

看到每一处细节都精致细腻,她肯定了乔治的工作。

“哦,叶小姐,您不用这么说,应该是我感谢您!”

乔治激动得颤抖。

“它们实在是太美了!我无比感谢您愿意让我参与它们的制作,这些无与伦比的设计,能够有我的参与,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乔治无数次地感激上天对他的厚爱,叶小姐能够在最初选择他做她的助理设计师,使他能够追随如此天才的设计师,能够亲自见证一次次激动人心的设计作品的问世!如果当初错过了这最美妙的安排,他一定会懊悔终生。

“这是每套衣服的配饰和鞋子,你再去确定一下,争取这两天就全部拿到,跟每套相应的衣服归类放好,”对于乔治滔滔如长江黄河一样的崇拜之词,叶婴笑了笑,将新的任务交给他,“鞋子的尺寸再去核对一下模特的尺码,不要弄错。”

“OK!我马上去做!”

乔治精神抖擞。

“模特的彩排安排在后天?”叶婴问。

“是的,”乔治忽然有些踌躇,“叶小姐,要不然咱们别彩排了!”

“嗯?”

“彩排的话,模特们就会看到这些衣服了,”乔治烦恼地说,“万一她们中的谁,用手机拍下来传给森明美,森明美再……”

“再抄袭吗?”叶婴笑了。

“这不是不可能的!”见她无所谓,乔治急得跺脚,“前车之鉴不可忘啊!中国区决赛的时候,她抄袭了您,拿出来的是一模一样的连衣裤!如果这次她又拿出来一模一样的东西,又硬是说您抄袭她,那可怎么办!虽说事实终归会大白于天下,可那也太恶心人了!还有,我想着,咱们把这些衣服放在这里也不太安全,要不要放到什么保险柜里藏好?我这几天做梦,总是梦到森明美狗急跳墙,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她不至于吧?”叶婴淡淡一笑。

“怎么不至于?”乔治急坏了,“她上次都已经抄袭了您了,还对您各种泼脏水,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就算她想要再次抄袭,距离总决赛只有五天不到的时间,她也来不及制作了,”没有太放在心上,叶婴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我倒是很好奇,她这次能拿什么作品出来比赛。”

“啊—” 卧室里凌乱不堪,满地都是揉烂的纸团,窗帘密不透风,白天如同黑夜一般阴暗。头发凌乱油腻,几天几夜没睡,森明美的眼睛熬得赤红,手中折断的笔戳伤了她的手指,鲜血一滴滴淌下来,她完全感觉不到痛。又一天过去了,而设计图纸上除了凌乱不堪的线条什么都没有,森明美抓起房间里所有能扔的东西,狠狠摔在地上!

“啊—” 抱着头,森明美如困兽般尖叫!

不行。

不行!

她必须冷静下来!

她不能输!

脑子中原本那个疯狂的念头越来越清晰,对,就这么做,这将是她绝地反击的唯一机会!她不会输给叶婴!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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