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明舒和舒虞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的进门,手臂空荡荡的乐明申看着走过来的那几个人,心想这丫头也太分不清敌我了,瞧那小手拉的,那叫一个紧。
他真想现在冲到乐明舒面前,在她头上敲一下,再来句:“造反啊!叛国啊!”
可想法和现实的区别就在于,无论想法多惊天动地,也只是想想,好比此刻的陶心诚,她真想逃走不见那个人,哪怕拿块布把脸遮起来也好,可潜藏在陶心诚心里的某个东西一直告诉她:陶心诚,你不能逃,你要是逃了以后就没人看得起你。
在那群人离她还有几步远时,陶心诚扬起嘴角,叫了声:“嗨,洛阳。”
陶心诚说这话时,觉得乐明申的胳膊僵了一下,她意识到这个变化或许和自己有关,因为她重新挽上了乐明申。她没来得及确认事情是不是和她想的那样,乐明申另一只手盖在她那只手上,拍了一下,像安慰。
“赵洛阳你那么忙还有空来参加明舒的生日派对,谢谢你。”乐明申开口问候赵洛阳。赵洛阳表情僵僵的,眼睛定格在陶心诚和乐明申交叠在一起的手上。
“恭喜恭喜,上次芳芳婚礼上就是这位陶小姐抢到花球吧,看起来好事不远。我是舒梓湘,家里人和熟悉的朋友叫我舒虞,上次的事让陶小姐受了委屈,真抱歉了,我的家人朋友太紧张了。”
舒虞看了赵洛阳一眼。
陶心诚觉得心微微发疼,舒虞是故意的吗?她知不知道她的这个“朋友”曾经也是陶心诚的“朋友”,很重要很珍视的朋友。
陶心诚心里有很多话想说,话到嘴边就剩下一句“没事”。
“多大点儿事儿,她这人脑袋小,能装的东西也少,什么事儿啊人啊,当时记得再牢,过后也忘了。”乐明申摆摆手说。
“我们去那边问候下乐伯父。”不知是觉得气氛尴尬,还是听出乐明申的话里有话,总之这场算不上愉快的谈话被赵洛阳一句话结束了。
“二呆,我去洗手间,你找个地方坐会儿。”乐明申笑眯眯地对陶心诚说完,和乐明舒一起走开了。
乐明申走得很快,穿着裙子的乐明舒要很快很快地走,才赶得上。她偷偷瞄了大哥一眼,不意外地看到一张黑脸,她挺理解她哥的,再合格的备胎被人用那么明显的举动告知你就是个备胎、是个挡箭牌都会不开心的,备胎也有情绪。
乐明申端着肩膀快步走去走廊,在个没人地方,他猛地转身,举起根手指凶巴巴地看着乐明舒,他脸涨得通红,像在酝酿什么。
乐明舒害怕的连连摆手,“我真不知道谁邀请了他们来,哥,我是清白的。”
“不是!”乐明申终于开了口,“你现在进去,把那俩人给我丢出去!”
乐明申说的当然是气话,所以赵洛阳和舒虞此刻还好好地呆在派对现场。派对设在乐家的别墅里,舒虞手指捻住笛形酒杯的高脚和一个许久没见的同学叙旧。对方问起她的婚姻状况,舒虞自然的回身去找赵洛阳。
去了洗手间的赵洛阳还没回来。
舒虞看了看房间的入口,人来人往,没有赵洛阳的影子,再一转头,她倒是看到了陶心诚,陶心诚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正和谁赌气似的扯着自己的头发。
舒虞举起杯子,抿了一小口,随后扬起脸,“家里倒是急,我和我男朋友还想再等等。”
“那到了好日子你可记得通知我。”
“一定。”舒虞端着杯子,笑着答。
乐明晏手撑着雕花扶栏,俯瞰着下面走来走去的人们,这些人都是些熟面孔。
“哎,哥,你知道吗?李公子,就穿白套装的那个,他现在的女朋友是娱乐圈一个明星,上次他说要给我介绍一个,我看得上那种女人吗?”二十多岁的乐明晏说起话总是桀骜不驯的,他扬着下巴看一楼的人。
“心诚和乐明申在一起了?”赵洛阳站在乐明晏身后,他身体后倾,倚着墙,离他不远的地方摆着一盆植物,植物一人多高,繁茂的枝叶刚好为赵洛阳挡去了大部分日光,阳光照在他身上,在胸前留下一条锯齿形的线,线上方是他表情不明的脸。
“是吧。”乐明晏不喜欢谈论乐明申,“不过刚刚你们见面的时候我可都看到了,呆丫头明显还喜欢你,要我说,老爷子撮合他和呆丫头在一起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只要乐明申和你站一块,呆丫头明显看都不看乐明申一眼的。”
“所以你特地让我来参加明舒的生日派对,其实是为了让乐明申闹心?”赵洛阳挑了眼乐明晏。 乐明晏的妈是赵洛阳妈妈的亲妹妹,比起乐明申,乐明晏更承认的是赵洛阳这个哥。乐明晏干笑两声,“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哥你就当是帮我出气了。”
底下有人敲酒杯,看起来派对是要开始了,赵洛阳还是被乐明晏拉着下了楼。和舒虞并肩站在一起,他看着人群里独自站着的陶心诚。陶心诚个子不高,每每沮丧时还会有些驼背,像现在这样。
她没和乐明申在一起,两人是闹掰了吗?赵洛阳想。
乐明申去了洗手间一直没回来,就算陶心诚再迟钝一个人,也察觉到了乐明申的情绪。他不是尿等待太长时间、就是生气了。
台上的乐明舒挽着乐岐山的胳膊,乐岐山说着感谢词:“总之感谢各位今天到场,参加小女的生日,刚刚明舒说她有话要和大家说,那我这个老家伙就不多啰嗦,让她说。”
乐明舒接过话筒,先咧嘴笑了一下,乐明舒有对虎牙,一笑虎牙就露了出来,像个孩子,她清了清嗓子:“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今天我终于满二十周岁了,可以领结婚证了,所以想在座各位在祝福我生日快乐的时候,提前祝我新婚快乐。我要结婚了!”
乐明舒说的欢快,没看到乐岐山早就煞白的脸色。
“小孩子家家,胡说什么!”乐岐山压抑着吼声,一见情形不对的乐妈忙把父女俩从台上拉了下来。
乐妈一面招呼着让人开席,一面拉着父女俩上了楼。上楼前,大家还是听出了些眉目。
乐明舒说:“我才没胡说,户口本早被我偷走了,反正这个婚我是肯定要结了!”
陶心诚很羡慕乐明舒,虽然她不知道要和明舒结婚的这人是谁,但看得出,乐明舒的感情里没什么羁绊,不像她。
陶心诚想起了赵洛阳,又想起了不知道跑哪儿去的乐明申,她肚子疼。没错,不是头疼,是肚子疼。
趁着人群乱,她猫着腰溜去了一楼的洗手间,蹲在厕所里的她开始反思一件事,一般故事里的女生遇到她这种情况,好点儿的是姨妈来,差一点儿的是掉孩子,为什么轮到她就是正儿八经的闹肚子了呢?
闹肚子也就算了,怎么这么大个乐家,洗手间里连卷纸都没有!
坐在马桶上她想着该怎么办。叫人?还不够丢人的呢。想来想去,她能找的就乐明申和乐明舒两个人,乐明舒这会儿估计是没空理她,乐明申在生气不说,就算没生气,再怎么说他是个男的。
怎么办呢?
陶心诚抓着头,肚子又是一阵咕噜叫。
疼疼疼……肚子疼。
十分钟后,虚脱腿也麻的陶心诚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乐明申,电话响了许久,没人接。
不是吧……陶心诚哭丧着脸。
没办法,她只好发短信给乐明申。短信是这样写的:
快到一楼洗手间给我送卷手纸!急!
发完,她总算长出了口气。乐扣看到很快就会来的。
没一会儿,有人敲门。
陶心诚蹲着挪到门边,“是乐扣吗?纸拿来了吗?”
门声停了,门外一个声音回答她:“嗯。”
“我开门,你别看。”陶心诚暗搓搓地把门开道缝,拿了手纸,她马上关了门。
解决问题时,她絮絮叨叨地和门外的人道歉:“乐扣,对不起啦,我刚刚让你不高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你爸妈面前我装得挺好,可一看到他,我就装不自在了,我太没出息了,说忘掉他还是忘不掉,我也当过别人的挡箭牌,知道那滋味不舒服,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解决好问题,陶心诚开了门,她看到背对着她站着的……赵洛阳。
陶心诚想起以前看的一个小故事,A和B是室友,两人不喜欢他们寝室的C,一次A和B在寝室说C的坏话,说的差不多时候,C掀开帘子,原来C一直在寝室睡觉,不巧,听到了A和B的对话。当时陶心诚还说A和B傻,说人坏话前也不考察下地形。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更傻,她宁愿刚刚说的是赵洛阳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