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现在的境况是帮着陶心诚找赵洛阳,是这种说法吗?”陈升平在电话里苦笑一声,觉得这下子,他和乐明申真成了名符其实的难兄难弟。
乐明申没做声。
“算了,我过去帮你吧,看你那个怂包样。”
乐明申并没示弱,回了他句:“那我是不是现在去应英家帮你盯着她和周野呢?”
陈升平:……
他们还真是半斤八两。
“算了,我这边连我都没办法,还是去看看你那边吧。”陈升平问了乐明申的位置,开车赶过去同乐明申汇合。
车行半路,遇到路段维修,陈升平正寻思着换哪条路时,乐明申又打来了电话——赵洛阳人找到了,据说人是和舒虞在一起的。
“哼。”陈升平冷笑一声,“他们两口子出现的倒是及时,没让我们花力气找。二呆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又半死不活的了?”
“还好,至少比你强。”
陈升平:……
他想不通了,他不是乐明申的朋友吗?他也很受伤啊,乐扣这家伙就不能安慰他一下子吗?
同样有事情想不通的还有一个陶心诚,放下很难吗?赵洛阳已经有舒虞了,就算他有事,该操心的也是舒虞不是她好不好?
秋风清凉,扫荡落叶。陶心诚坐在咖啡厅靠窗位子,头顶的欧式方形灯灯光柔和,落在她面前桌上。她旁边坐的是乐明申,陈升平坐在对面。是陈升平提出找个地方坐坐的,可真坐下了,似乎想找个可以谈下去的话题并不容易。
陈升平想起件事,用指头点了点乐明申:“徐亚的事没来得及问你,进展如何了?”
“他父亲那边是个突破口,他的心理障碍估计是和他父亲有关。”
“有他父亲的资料吗?”
“没有,所以要查。”
“乐扣,咱们是心理医生,又不是私家侦探。”陈升平撇撇嘴。
“必要时候,这两个角色是可以互换的。”乐明申说完,一口气喝光了手边的水,他看了眼陶心诚,陶心诚在发呆。
他手在陶心诚脸前晃了晃,“干嘛呢?”
“啊?哦,我在想去找个在警局工作的同学,或者找得到你要找的资料。”
嗯。
当晚,乐明申回到家,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手机上就接到了一条短信,发信人是徐亚,短信的内容不多,就两个字——救我。
徐亚要乐明申救他?
乐明申有些闹不清楚状况。
他回拨给徐亚,对方却拒绝接听,没一会儿,第二条短信发到了乐明申的手机上——我活得实在痛苦,求求你救救我。
病人主动向医生求助,这是个很好的现象,乐明申想不出是什么事情刺激了徐亚,让他突然开始配合起了治疗,不过他很高兴,和徐亚约定好了治疗的时间和地点,乐明申考虑着要做哪些事前准备。
当天晚上,乐明申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他听到滴答的水声,甚至还有小孩站在他床边哭泣。等他睁开眼,床边却什么都没有。
这个诡异的梦让他情绪有些紧张,可之后想想,他觉得自己这种反应又略显可笑。
穿好衣服,他准备出门。他约了和徐亚见面,至于徐亚父亲的资料,他拜托秘书去搜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徐亚约的地方在城市的一家五星级宾馆,环境优雅,站在门前,隔着玻璃门,乐明申看见室内喷泉旁站着的徐亚,他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件以上,形容萎顿,看样子没睡好。
没了之前凌厉的气质,乐明申觉得这次的治疗会很顺利。
他迈步进了大门,朝徐亚走去。
“Hello,乐医生。”徐亚和他打招呼,“我们上去说。”
“好。”乐明申跟着他进了电梯。
电梯门闭拢时,徐亚不经意的笑了一下。
陶心诚急着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她找了一个高中同学帮忙调查徐亚的事。
这个同学现在的工作刚好负责居民户籍的,听懂了陶心诚的要求,对方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她要陶心诚在公安局楼下等会儿,自己上楼查徐亚的资料。
端着杯水,陶心诚坐在长椅上等。
四周人很多,几个大妈因为打牌闹了纠纷,正和民警理论,是公说公有理的样子。陶心诚独自坐在房间角落,觉得现在这种周围充满人气的感觉真好。
她心里有些空。
赵洛阳昨天发了条短信给她,说他已经回家了,是误会一场,一切都已经没事了。可陶心诚怎么觉得这里面的事情那么多。为什么她要担心赵洛阳?赵洛阳为什么要给她发这个短信?各自生活不好吗?他不是已经和舒虞在一起了吗?
陶心诚恨自己的没出息,她又一次拿出手机,决定彻底把赵洛阳的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
她还是不服气,不甘心的吧,如果真放下,拉黑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手机调到通讯录,指尖悬在赵洛阳的名字上方,陶心诚深吸口气,按了下去。
她真是准备删除的,如果不是同学去而复返,她真打算删除的。
她抬起头,看着跑步下楼,气喘的稍粗的同学,问:“查到了?”
“陶心诚,你不是存心和我开玩笑吧?我查了半天,根本没你说的这个叫什么‘徐亚’的人啊!今天是愚人节吗?流行耍老同学?”
什么!没查到有徐亚这个人?这怎么可能?陶心诚心里一惊。
“你们办公室我能进去吗?”
“你要干嘛?”
“我和你一起去查查啊。”
“走吧。”同学招招手,陶心诚放下水杯,跟着上楼。
521号房。
乐明申打量着房间的陈设,普通的标准间,其中一张床被人睡的有些皱,此刻,徐亚坐在床沿上,头低着,他身后的窗帘合拢,房间被一盏光线微弱的壁灯放射状的照出一个扇形区域。乐明申坐在扇形的尖角位置,看着垂头丧气的徐亚。
“如果觉得压力大,不妨闭上眼睛,把你害怕的事情告诉我。”
“他打我……”徐亚幽幽的开口。“乐医生,你试过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当天在学校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一个人吗?但凡做错一丁点,他就会拿拖把条打你?你试过吗?”
没有。乐明申沉默的听他说。
今天的徐亚也不知道怎么了,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他滔滔不绝说着。
“他脾气很差,也会和我妈吵架,不过他还算是个好人,不会打我妈。他嫌弃我成绩不好,可每次开家长会,他总要坚持自己去,回来就生气,然后打我。乐医生,你爸妈也会这样对你吗?你体会得了我的感受吗?没人看出我不愿提我父亲,只有你看得出,是因为你对我感同身受吗?你父亲也会打你骂你吗?会吗?”
“闭嘴!”乐明申竟然有些歇斯底里。徐亚像料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似的,继续似笑非笑的说:“乐医生,你这个样子让我害怕,不过我之前看过一本书,人在受到刺激时容易出现歇斯底里的情绪,是我刺激你了吗?我说了什么刺激你了?啊哈,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你没有爸,你是个没爸的野孩子。”
“我怎样和你无关!你今天的状态不适合继续治疗,我们改天再约。”
“乐医生,你这是恼羞成怒?”徐亚的声音幽幽的从身后传来,可乐明申不想再理会,拉开门,他出去。
才走过一遍的走廊再走一次却显得格外长,乐明申急匆匆的走了一会儿,偏头看了一眼身旁。
521号房!他竟然又走回了徐亚的房间。
门从里面被打开,徐亚站在门前,冲乐明申打着招呼,“乐医生,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了乐明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似乎已经被徐亚催眠了。
“乐医生,你不是说要救我的吗?你为什么要走?”
乐明申抿紧嘴巴,521号房,他进?还是不进?
同样的问题,站在徐亚家门前的陶心诚也在想,就在刚刚,她和同学对几乎城市全部的户籍档案进行了搜索,竟然真的没有徐亚的资料。她决定来徐亚家看看。
她敲门,没想到门自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