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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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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会疼。”

“那这个怎么办?”

“收藏啊!”

因为要赶回到皇子府,凤随歌和付一笑一前一后的在夙砂的大街上疾走,口里仍不停在为玉坠争执。

一笑忽然一停,凤随歌差点一头撞在她身上,刚瞪起眼睛,一笑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凤随歌不由自主的竖起耳朵倾听,只听得一阵缥缈断续的歌声随风飘到了街上,歌声哀婉,男女之间互相唱和,竟也透出几分绮艳轻荡来,一笑听着听着,也轻声和了起来,“人间俱有苍桑恨,岂独凄凉于你,缘既逝,梦也淡,敲钗欹月何妨醉,夜长难睡,慎勿说相思,相思只是,两个断肠字……”

凤随歌脸色微变,“那边是胭脂地,应该是歌妓伶人在排演”,“嗯”,一笑漫声应着,“可能是从锦绣传过来的词——去年在平陵我也习过这首曲子,但调子没有现在听到的这个好听,可惜雪影不在,若是她听到,回去定要全部抄写下来……”

凤随歌不等她说完,粗鲁的将她一扯就朝前走去,“烟花唱词有什么好听,再一会儿客人便全部到了,回去还要换衣裳呢”,“客人?”一笑莫名其妙的问,“我以为只有夜里有宴会”,凤随歌却抿紧了唇不再说话,铁箍一般的指掌紧紧攫住一笑的手腕,带着她在人群里穿行着。

将一笑送回内宅,凤随歌微笑着叮咛,“新做的金羽百绣裙应该已经送进去了,你若不喜欢太累赘的配饰便自己搭着看,别太素淡就好,我也要去换身衣衫,一会儿再过来接你。”

一笑答应着走了两步,忽然转过身拈着坠子笑着对他比了比,“谢谢你”,凤随歌回了她一个更深的笑,目送她轻快的奔走。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凤随歌的笑容渐渐消失——从前只知她与夏静石甚为暧昧,可她为何会唱那烟花小曲?

锦绣的,平陵吗?

似乎一直没有注意过这个地方……

皇子府外车水马龙,赴宴的大臣大都由夫人作陪,有的还带了子女,人人穿着华贵的礼服,更有不少人头戴镶珠华冠,衣上嵌着金丝,以珠光宝气来突显身份,一时间衣香鬓影,冠盖云集,好不热闹。

凤随歌携着付一笑的手在礼官的唱引下进入宴厅时,富丽堂皇的大厅内早就站满了人,谈声夹杂笑语盈满室内。见到凤随歌进来,那些贵妇娇女们眼中更是异彩连连,指指点点,又不时发出格格的娇笑,全然无视他身边的付一笑。

凤随歌身为摄政皇子,自然是各级权贵们的巴结对象,尽管大多是阿谀奉承之辈,凤随歌还是得体的一一应对着,不一会儿身边就聚了一群人,付一笑本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仍然静静的立在一旁,与四面投来的各色眼光从容对视,看了一圈,她露出一个微笑,完胜。

应对声中,一位五十多岁的人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他个子不高,发须微白,体型略胖,笑起来的时候便有几条肌肉在腮边暴起,典型的商人形貌。

“皇子大婚之时老秦正好外出没能凑上热闹,甚是遗憾,所以这生辰大宴是无论如何要赶来参加的了,哈哈哈哈”,那人高声笑道,“旁边这位便是皇子新纳的侧妃了吧?”

“秦老近来可好?确实好久不见了”,凤随歌露出一个笑容,一笑微微欠了欠身,此人应当是执夙砂国商业之牛耳的秦誉,早就闻得秦誉善于经营,年纪轻轻便已家财万贯,是夙砂民间对朝廷军队银饷的最大资助者。

秦誉将一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点头赞道,“骨骼精奇,隐有凤姿,在老秦眼里,纵是储妃之位,少妃也坐得起呢”,说罢不顾周围一片讶声,仰头大笑起来。

一笑微愕之下也没忘记和他客套两句,且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能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秦誉这个巨贾在夙砂朝野的地位显而易见。

“凤哥哥”,秦誉身后传来一声少女的欢呼,众人都诧异的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年纪的少女飞快的冲进凤随歌怀里,紧紧搂住他,稚气的眼眸中盈满了泪水,“都是爷爷不好,硬要带人家去玩,得到消息之后一路紧赶慢赶,竟还是错过了两场婚礼……”

凤随歌一怔之下,一笑的手指已从他掌中抽离,众目睽睽之下只得轻声笑道,“小漪似乎又高了许多呢。”

秦誉威严的喝了一声,“小漪无礼,都是大姑娘了,哪能还像从前一样赖住皇子,还不先见过少妃。”

“我以前都是这样抱的,有什么不妥”,秦漪皱了皱鼻子,但还是乖乖的放开了手,对着一笑便要叩拜,却被她一把拉住,未及说话,礼官高亢的声音唱道,“国主驾到!”

群臣顿时一齐跪伏于地,齐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岐山是踏着时辰来的,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两位宫妃打扮的贵妇,其中一人头上簪着三支凤形玉钗,钗上悬着十数串珍珠,另一人发髻上簪了数朵金花,蕊内嵌着各色名贵宝石,二人姿容袅袅,可惜皆是一副目空一切的傲慢模样。

凤岐山一行踏入正厅,在一大片朝天的脊背中,肃立的一笑显得十分突兀,他缓缓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看住付一笑。

随行的宫卫首领已经大声喝道,“大胆,国主驾到,还不快快下跪迎接”,凤随歌惊觉的一回头,伸手便要去拉她,一笑轻轻一闪,避开他的手,朗声道,“并非吾主,为何要跪。”

簪着金花的宫妃眼中光芒闪烁,不怀好意的笑道,“早就听说皇子娶了个不懂规矩的侧妃,今天总算见识到了”,凤岐山亦冷笑道,“孤可是早就见识过了。”

凤随歌又急又怒的低喝道,“你要做什么?”,一笑只作不闻,“夙砂国主驾临,一笑不跪,但若是姑嫜到访,一笑必当以礼相待。”

凤岐山森寒的神情间裂出一丝诧异,一闪即逝,沉声道,“你能安然站在这里,孤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不要得寸进尺。”

一笑睁大眼,故作不明的问道,“恕一笑愚鲁,请问方才是国主在说话,还是姑嫜在说话?”

凤岐山冷冷的看她片刻,“若二者皆是呢?”她黠然一笑,“二者皆是,一笑也只拜姑嫜不拜国主”,说着双手合胸,微微屈膝欠了欠身。

凤岐山哼了一声,却也拿她没办法,将眼光从她身上移开,沉声道,“各位卿家都平身入座吧。”

顿时厅中一片衣物摩擦和低声交谈的絮语声,凤随歌心中稍定,但余怒未消,走近低声责怪道,“你这是做什么,为了你我已经同父王数度交恶,行个跪礼而已,你也要出这个风头!”

付一笑淡然笑道,“一笑自认没有做错,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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