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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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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笑立稳,凤岐山淡淡的命道,“开始吧!”

“父王,你还爱着宸妃吗?”凤随歌忽然问,凤岐山一愕,皱眉道,“问这个做什么?”

“父王一直宠爱戏阳,多是因为宸妃的缘故吧,所以直到今天宸妃还活在父王心中不是吗?”凤随歌嘴里说着,已从禁卫那里要过三支羽箭,仔细的逐个检视了一回,“父王把宸妃记在心里,虽然身边也有别人,但宸妃对于父王来说,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所以父王是爱着宸妃的对吗?”

凤岐山点点头,“是这样没错——随歌此刻说这样的话,是想告诉孤,如果她死了,你也会记她一辈子吗”,说着,他朝付一笑瞥了一眼,冷笑道,“或者这样吧,孤也不想坏了气氛,若她肯低头认错,先前之事便一笔勾销……”

“她若那么容易低头,儿臣也不会喜欢她了”,凤随歌低笑,“其实一笑于儿臣而言,已经不是喜欢那么简单了,虽然做不到互为生命血肉,但世上已没有什么能把她和儿臣分开。”

凤岐山震怒的一拍案几,“你是要说她若死了你也不会独活吗”,“不”,凤随歌把箭搭进箭座,“儿臣不会让她死”,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拉弓瞄准。

空气几乎凝住了,偌大的厅内声息全无。

凤随歌已经看不见一笑,眼中只有凤钗,还有,悬坠在凤钗上摇摇晃晃的珠串——心要静,他心里默默的念着,要射中的是凤钗,和珠串没有关系。

一笑不动声色的在衣料上揩了揩已经汗湿的手心,虽然不害怕死亡,但面对着寒光凛凛的箭尖,说不紧张才是骗人的,但她不能退缩,更不能露出一丝怯意。

有凤随歌维护又怎样,她只是一个空顶着皇子侧妃头衔的锦绣人,而她要面对的,却是整个夙砂。

不期然间,未然的叮咛闪过心头,“丫头,世上最无用的即是匹夫之勇,纵然满腔热血,百般武艺,终归双拳难敌四手,想要纵横天下,唯有靠计智。这段路不好走,但只要你明白了我说的话,就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话是说的不错,可是,未然,你能否教教一笑,要怎样做才能拥有纵横天下的计智。

她只是明白,在这场被迫绽开的战争中,想要赢而且赢得漂亮,防守固然重要,但不是主要的,任何反击和震慑对方的机会,哪怕只是一点,也不能放过,因为,也许这一点,就是整场战役的转机。

她露出一个微笑。

要赢!

虽然知道这一击必中无疑,在箭尾离手的一瞬间,凤随歌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箭头裹着强风,呼啸着撞断玉凤优美的脖颈,深深的插入一笑身后的墙板,同时厅中响起秦漪的欢呼,“中了!”

凤随歌没有去接第二支箭,禁卫递出羽箭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若我不能保证后两箭,你还要我继续吗?”凤随歌平静的问。

“若一定要多两个窟窿的话,我也宁愿是在耳朵上——别说话,专心对付弓弦吧”,一笑稳稳的答。

凤随歌面无表情的接过第二支箭,刚韧的弓臂和特制的弓弦是贪狼射程和精准的保证,他虽能轻松拉动这张强弓,但没有办法做到心静如水——只要手上有一丝偏差,箭到了一笑面前很可能就是……

越是强迫自己冷静,越是不能冷静,越是想要稳住手脚,越是微微发颤,弓弦已经拉满,凤随歌能清楚的感觉到全身的筋肉都收缩着,每一个毛孔也都闭合起来,帮助他使出全部的力量牵制着贪狼蠢蠢欲动的扑噬。

第二箭。

稍微偏了些,但还是击碎了玉凤衔着珠串的嘴,一时间满地溅落的全是散落的珍珠,滴滴答答了好一阵才平息下来。

凤随歌没有心思听又是跳又是笑的秦漪喊了些什么,匆匆在箭座上搭好第三支箭,他只想尽快的结束这场折磨——“皇子稍慢片刻”,秦誉忽然唤他。

一回头,秦誉将一块鸽蛋大小的血玉递到他面前,“这是老秦家祖传的护身之物,素有宁心静气之功效,皇子握上一会儿吧!”

周围顿时响起嗡嗡的议论声,凤随歌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将血玉接在手中,紧紧攥住。

凤岐山干笑道,“秦老的宝贝可真是不少”,秦誉油然一笑,“还不是托了国主的福,若不是国主仁德,只怕现在夙砂还陷在战乱里呢,哎,素闻皇子身手出众,今日方得一饱眼福,真是不虚此行,只是静妃的簪子毁了——正好老秦这次置到些上好的玉簪,静妃若不嫌民间的东西粗陋,明日老秦便遣人将簪子送去。”

静妃掩唇笑道,“秦老总是那么会说话,本宫就此谢过了”,凤岐山也无可奈何的笑了起来,“秦老的东西若是粗陋,整个夙砂怕也只剩砂石了。”

这边说着,凤随歌的眼神已恢复澄净,他微笑着将血玉递回秦誉手中,低声致谢,秦誉只是拍了拍他的臂膀,退到一旁。

凤随歌稳稳的提起贪狼,分步错身,箭矢流星一般的破空而去,铿然入壁,场中静默了片刻,方才发出一阵赞叹声。

一笑向凤岐山欠了欠身,轻快的奔向迎上来的凤随歌,戳了戳他的肩,“别指望我谢你,我要谢秦先生”,凤随歌笑着递过贪狼,“是该谢谢秦老,若不是他的家传血玉……”,秦漪顿时格格的笑起来,一笑更是瞪了他一眼,“你见过镶腰带的传家宝吗?”

见凤随歌一副不明究里的样,秦誉笑着将手中的血玉递过来,“皇子还是自己看吧”,凤随歌接过仔细一看,玉两端的线孔里甚至还残有崩裂的线脚,秦誉笑道,“关心则乱,老秦怕皇子仓促出箭,才出此下策,请皇子恕罪。”

凤随歌长叹道,“秦老用心良苦,何罪之有,若不是秦老,恐怕最后一箭便要酿成大祸”,一笑嗤了一声,“射中我不是大祸,若是偏的厉害了,怕是——”,说到这里,她抿嘴一笑,转向秦誉拱手谢道,“多谢秦先生!”

秦漪的眼在几人身上打了个转,顿悟的奔上前挽住凤随歌,对凤岐山甜甜一笑,“凤哥哥好厉害,国主,小漪可以向皇子学箭吗?”

凤岐山面上一派风清云淡,微笑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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