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戏阳眼里,太后是一个仁慈而又善良的女人,一举一动中无不显出无比的尊贵,也正是这个尊贵的女人,竟会抛下太后之尊给戏阳说笑解闷,给成日郁郁的她添了不少欢乐。
几日下来,两人的相处甚是融洽,戏阳几乎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母妃,太后对她也越发的疼爱。
太后会常常慈爱的抚着她的长发叹息道,“唉,早知道生个儿子心里只有国事,当初还不如生个戏阳这样乖巧的女儿承欢膝下……”,每逢此时,戏阳也会含笑娇嗔道,“圣帝专注国事,也是锦绣之福呢,再说,戏阳不就和您的女儿一样吗?”
这日,太后拉着戏阳要去花园赏看新培的藩国贡花,戏阳当即便开心的应下了。
走着走着,隐约中听到嘿然相搏的声音,戏阳迷惑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太后象是看出她的疑惑,微笑道,“一定是帝君,他呀,最喜欢在花园中练功了,戏阳,陪着哀家过去看看吧”,戏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与上次的华服不同,此次圣帝只穿了件白色的练功服,衣襟稍稍敞开,露出了强壮的胸膛,一招一式却刚劲有力,过不多时,陪练的几名宫卫便被他打的狼狈后退。
“简直不堪一击”,圣帝忽然收招,冷冷的喝斥道,“回去加紧练习,若下次还是这样,寡人便下旨撤了你们的品级”,宫卫诺诺的答应声中,他转头接过宫侍奉上的干净汗巾,这才发现了立在一旁的两个女人。
“母后怎么到这里来了?镇南王妃也在”,圣帝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与夏静石相似的体貌混着着男性的刚健气息与君临天下的气势使戏阳莫名的红了脸,“几日不见,母后气色好很多呢。”
“帝君好几日未到慈阳殿来了,现在见了面也只会说些好听的”,太后说着,轻轻的把戏阳拉到身边,“也幸亏戏阳天天进来陪着哀家,才不至于太气闷”,圣帝闻言轻笑道,“如此说来,真是多谢戏阳了。”
他竟然称她为戏阳。
惊愕之中,戏阳抬起了双眸向他看去,他的唇正微微向上扬起,勾出一抹温柔,印象里的夏静石也有这样的笑容,虽然从没有这样的对她笑过。
心中隐隐撞了一下,下一刻却猛醒过来,顿时手脚发冷,额上也沁出汗来,直觉的想退开,却被太后的手牢牢挽住,恍惚的听到太后柔声说道,“帝君若没有急事处理,便陪着戏阳四处走动一下吧,哀家岁数大了,走不了长路”,说着,便不容拒绝的将她朝前一推,转身离开了。
周围的人也识趣的退走,园中只剩凤戏阳与圣帝两人,沉默了许久,待所有人都走远,圣帝忽然笑谑的问道,“似乎你在寡人面前很容易脸红——听说夏静石对你颇为冷落,你不如离开他跟了寡人吧?”
戏阳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中,流出血来,她努力的深深呼吸,心中默默的念着,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
她僵硬的挺着背,努力维持着脖颈与肩优美的弧度,勇敢的抬起头来轻轻的说,“戏阳不明白,帝君是那么的高贵威严,可是,为什么会有一颗丑陋阴暗的心呢?”,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只为惩得一时的口舌之快,却忘了考虑会不会给夏静石带来什么麻烦……
不敢看圣帝的表情,戏阳抑住心底油然而生的慌乱对他欠了欠身,“帝君若没有别的事,戏阳便告辞了”,说完,她转身飞也似的逃离了花园。
马车缓缓的驶出宫门,凤戏阳无力的闭着眼睛,心中盘算着应该怎样与夏静石解释今日之事。
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她的沉思,行进的马车也突然静止了下来,“怎么了?”掀起车帘,凤戏阳诧异的话语在看清来人时骤然逝去。
他来做什么?难道他还嫌羞辱她羞辱的不够吗?还是他改变了主意,要追究她冒犯之罪?
戏阳缓缓的走出马车,忐忑的仰头看他。
忽然,在旁人的惊呼声中,圣帝俯身将她攫上了马鞍,一手楼着她的腰,“啪”地甩了个响鞭,带着她疾驰而去。
马跑得很快,风在戏阳脸颊边呼呼吹过,拖着长长流苏的耳铛猛烈拍打着她的侧颈,戏阳只得紧紧搂住的他强壮的腰身,将脸埋在他怀里里,整个人都仿佛在颠簸中被一一肢解,心跳更是快得无以复加。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马才渐渐的停了下来,戏阳推开圣帝搀扶的手,挣扎着从马上跳下,惊惶的远远退开。
“怎么,怕了?”圣帝微笑的从马背上跳下来,“方才面斥寡人的勇气到哪里去了?”戏阳低头整理着散乱的衣襟,渐渐镇静下来,昂首道,“若帝君能就先前辱及戏阳的言辞向戏阳道歉,戏阳也愿为方才的冲撞之辞向帝君陪罪。”
“戏阳认为是侮辱?”圣帝微笑的向她踏出一步,“寡人却不这么认为”,戏阳直觉的朝后退了几步,抗声道,“戏阳已是镇南王的王妃,不再是夙砂的公主。”
“寡人宁愿你还是夙砂的公主”,圣帝微微一停,冲她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戏阳,他为了一个薄情女子那样的对你,你却这样的死心塌地,值得么?”
本以为要与几名隐卫纠缠上一段时间才能脱身,谁知那个侍女带着一笑在皇子府中左穿右穿,竟然顺顺利利的来到了后门。
“付都尉,这边走”,侍女轻巧的将门闩抽掉,“外面有马车等着”,一笑匆匆随着她登上一架马车,急急追问道,“殿下真的亲自来了,他不是要带着戏阳公主去帝都面见圣帝吗?”
侍女嫣然一笑,“付都尉难道还不明白殿下的心意吗?殿下折返夙砂已经有些时日了,但皇子府内外盘查得太紧,所以才拖延了那么多时日。”
闻言一笑心中不知是喜是悲,良久,她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也罢,总要当面和他说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