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穿着农家的土布衣裙坐在床边,目光复杂的面前这个沉睡的男人——他一直抱着一种纯粹的心态来爱自己,自己却一直没给他太多回应。
石滩附近有几户农户,善良淳朴的农人收留了满身狼狈的他们,并将自家卧房让给了半昏迷的凤随歌,现在,他的伤口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包扎,湿透的衣物也由男主人协助着换成了柔软的布衫。
凤随歌皱着眉动了动,无意识的将掩实的薄被从身上推开,一笑起身替他掖了掖被角,现在这样是绝不能回王城的,而在凤随歌清醒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可以向谁求援。
到了黄昏,凤随歌的身子渐渐变得滚烫,却没有发出半点汗,一笑一次次的帮他将被子盖好,他却一次次的将被子掀掉。
一笑犹豫了一会儿,起身闩牢了房门,踢掉鞋子爬上床榻,用薄被将自己和凤随歌紧紧的裹在一起。
被中的温度渐渐的高了起来,热得让一笑都觉得有些难受,凤随歌也开始有些微微的无力的挣扎,但一笑依旧牢牢的抱住他,用力将他的手脚压住,陪着他捂在热的难熬的被窝里。
一笑的衣衫很快就被自己的汗水浸湿,可凤随歌身上才微微有些汗意,却开始难受的低低□□,急急的喘息,见他这般难受,一笑心急如焚,更是紧紧的抱着他,不敢有半点松懈。
到了深夜时分,凤随歌身上的热度总算一点点的退了下去。
见他安安稳稳的睡在那里,一笑轻轻揽住他,将头枕到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和均匀的呼吸声,竟觉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拉上被子,鼻尖萦绕着他皮肤上透出来的温暖味道,一笑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才慢慢的放松下来,不多时,也心定的抱着他沉沉睡去。
待到红烛半残,窗纸上也透出朦朦的亮光来时,一笑才从梦中醒转,心里充满着平和安宁,周身也是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转头望向凤随歌,一笑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那双幽黑的眸子不知何时睁开了,正定定的看着她。
“觉得舒服些了么”,一笑轻声问,“你饿不饿?”凤随歌浑身一震,眨了眨眼,却默然不语,半响才冷冷的说,“你怎么还没走?”
一笑顿时敛了笑容,漠然回视了他片刻之后,慢慢的掀开薄被坐起身来。
野兽终究是野兽,它的受伤只不过是小小的牺牲,自己居然会被这一切蒙蔽,忽略了它凶残的本性,现在也只能让它狠狠的咬上一口,连本带利的讨要回去了。
活该!!!
真是犯贱!!
真是自取其辱!
凭什么认为他会在乎你?
凭什么认为他和你一样寂寞??
一笑的足尖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凤随歌忽然死死的抱住她,将脸埋进她肩里,近乎无赖的低喊道,“不要走……我不想你走……”,一笑气恼的挣了两下没有挣脱,轻斥道,“你放手,勒痛我了!”
“不放,是我说错话,但是,是你先气我的”,凤随歌竟一脸认真的控诉起来,“你满心都是那个人,从来都不在乎我的想法”,“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想把你丢回河里”,一笑毫不示弱的回道,“你对我的信任就只有这么多吗?我敞开心怀接受你,就换得这样一个下场吗?让我走?你要我走到哪里去?”
凤随歌略略吃惊的看着她,在他的记忆里,一笑从来没有这样直白过——曾以为自己已经满足,可是,心底始终缺了那一块,而现在,最重要的一块,终于严丝合缝的拼了起来。
一笑一口气说完,转头看见他呆呆的,恨恨的从他怀里挣脱,鞋也顾不上穿,赤着脚向门口走去。
凤随歌猛醒的跳起来想将她拉住,却虚弱的打了个趔趄,一笑慌忙扶住他,将他置回榻上,微责道,“躺下,惩什么能!”
凤随歌的心事放下,人也轻松了许多,索性将大半重量都倚在了一笑的身上,含笑道,“我真是不敢相信……你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一直在努力,得罪父王也无所谓,只是希望有一天,站在我的身边,于你而言是快乐而不是折磨。”
一笑却如没有听到一般,毫不领情的推搡着他,“你没有骨头吗,肉大身沉的,起来,我去给你找些能吃的……”,凤随歌的目光一直停在一笑翕动的嘴唇上,终于忍不住凑上去阻住了声音的源头。
浅淡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的吻,凤随歌像对待琴弦上的露珠一样小心翼翼。
也许,这才是他们的初吻,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戏阳怔怔的坐在凝碧池边的凉亭中,平地起了一阵凉风,将她垂散的发丝吹得凌乱的舞动,她下意识的抬手归拢,细细一丝黑发从她指缝连到她唇间,抽动的时候带来一阵麻痒,戏阳忍不住轻轻的掩住了唇瓣。
那天说到一半,圣帝突然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拉过去,她像被烫到似的要把他退开,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强硬的将她箍在胸前,吻上她的嘴唇。
只是短短的一瞬,戏阳仿佛死过去又活了过来,觉得自己象要被无底的深渊拖下去,灭顶前最后抬头却看到一线月光,绝望中,对那月光伸出无力的一只手,却什么也抓不到。
他呼出的气息,唇齿间的清香,微凉的薄唇,近在咫尺的幽深的黑瞳,像极了夏静石……
夏静石!!
戏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子推开了他,在他一愣之际,她跌跌撞撞的后退着,背心撞在一棵树上,眼泪滚滚而下,“你怎么可以……你是国君啊”,圣帝眯起眼,“那又怎样?”
戏阳喘息了一会儿,渐渐的平静下来,肃容道,“戏阳已是镇南王妃,请帝君放尊重一点”,圣帝与她对视片刻,忽然笑了,“若寡人许你后位,让你重新再选,你还会不会选他?”
“会”,戏阳坚定的答道,“好吧”,圣帝击掌笑道,“冲你一个会字,寡人决定助你一臂之力”,见戏阳警觉的看他,“方才只不过是试探你罢了”,圣帝微笑道,“我问你,你与他之间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戏阳心中一跳,“帝君说的话,戏阳听不明白”,“你不会不明白的”,圣帝悠然抬头望了望天上迅速流过的云朵,一字一顿的说,“付,一,笑。”
见戏阳呆呆的看他,圣帝勾起一边唇角,“夏静石为她向寡人讨封,待寡人圣旨一下,她便同你一样,也是一国公主了,你知道吗”,戏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只听圣帝续道,“公主那么聪明,寡人就直说了,只要公主助寡人收回夏静石手中的兵权,寡人便助你将他对付一笑的感情连根铲除,寡人向你保证,一切过后,夏静石还是镇南王,你也仍旧是镇南王妃,除了兵权,一切与现在无异,没了付一笑,以公主的聪敏,对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怎样连根铲除?你要杀了她吗?”戏阳直觉的问,圣帝神秘一笑,却不回答,“公主只要回答寡人,好,或者不好就可以”,“我想知道为什么”,戏阳执着的问,“我要知道原因”,圣帝沉默片刻,轻笑道,“只要他喜欢的,寡人都要,若得不到,寡人宁愿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