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军士挟着凤戏阳,一步步的从屋中走出,逼退了周围的骠骑护卫,全神戒备着将凤戏阳带到圣帝身前,一名羽林军士上前从他手里将人接了过去,他这才躬身跪到圣帝脚下,“臣下擅做主张,罪该万死,请帝君……”,话未说完,圣帝已经飞起一脚向他踢来,“你也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他避也不避,硬声声的受了圣帝这一脚,砰的一声肺腑震响,顿时向后跌了出去,人刚落地,数柄钢刀已经架在了他的颈间。
凤随歌望着已经落入圣帝手中的戏阳,恼恨的一顿足,折身朝一笑走去,而萧未然早已先他一步将一笑接进怀里。侧身让过凤随歌伸过来的手,萧未然不屑道,“这里有我,你还是去照管自家人吧!”
凤随歌看着疲弱的一笑,心中略有愧疚,但也不愿多解释,微一点头,一笑却已从萧未然的臂膀中挣出手来扯住他衣襟,“那个军士不是坏人,不要为难他……”,圣帝闻言顿时冷笑起来,“为了能脱身,不惜以凤戏阳做交换,付一笑,好手段,够恶毒!”
被刀锋压得贴在地上,那军士仍急切的低喊,“不是那样的……”,“那是怎样?!”圣帝睨他一眼,凑近容颜惨淡的凤戏阳,佞笑道,“你若死了,她和夏静石之间最大的阻碍便消失了,你说,她想得妙不妙?”
凤戏阳朝他啐了一口,却仍是惊疑不定的向一笑投来一个眼波,一笑又急又气,正不知道怎样解释才好的时候,凤随歌冷然开口道,“你除了会用女人做挡箭牌之外,便只懂用你那狼心狗肺衡度他人了么?”说着,他冲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戏阳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不要听他挑拨,就算一笑要与你争,也会明刀明枪的来——别怕,有皇兄在,你不会有事。”
萧未然眼中的欣赏一闪而逝,将一笑打横抱起,与凤随歌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停了一停,轻声说,“一笑有我看着,你尽管放心。”
眼巴巴的看着萧未然与几名锦绣军将护着一笑飞快的从另一边走远,纵使表面上不露声色,频被打乱的计划也使得圣帝慌乱起来,一咬牙,他断然道,“事既至此,再拖延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一切恩怨是非,待寡人回到圣城之后再慢慢与你们清算!”说罢,他冲身后挟着凤戏阳的羽林军士打了个手势,“走!”
“慢着!”凤随歌大步踏上前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这是孩童游戏?!”圣帝挑眉,“是游戏又怎样?”凤随歌暗地里捏了捏拳头,恨恨的说道,“你要走也可以,将戏阳留下……”,“不要和寡人谈条件”,圣帝冷笑着捏起凤戏阳的下颌,一双眼斜斜的瞟向凤随歌,“规矩是寡人订下的,你若不想,可以不玩——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有她陪着,到了下面也不至于太寂寞!”
“放了她,我跟你走”,夏静石忽然开了口,顿时周围响起一片惊呼,“殿下!”“三思啊,殿下……”
抬手止住诸将此起彼伏的劝阻声,夏静石淡淡的说,“她有伤在身——若你还是男人,便不要为难妇道人家”,圣帝仰天一阵大笑,“别和寡人玩花样,你转什么心思……”,“我只是提议,你可以考虑一下”,夏静石平静的打断他,“若她在路上有个闪失,后果你承担不起。”
圣帝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略一思索,他抬眼望向夏静石,“可以,但你须得拿出诚意来!”“诚意?”夏静石皱眉,“不知在你眼里,怎样才算有诚意?”圣帝唇角挑起一抹嘲弄的笑,“你必须与寡人同车而行,直到和羽林大营会合为止,当然,你也可以带上你的护卫,但他们只能呆在外围,如无特殊事件,不得靠近马车一步!”
顿时满院大哗,不少军将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更有人喝骂出声,铛的一声响,不知是谁的刀先出了鞘,引出一连串的拔刀声。
夏静石敛眉沉思了一会儿,方才抬眼看向圣帝,“说到诚意,你是不是也该将戏阳送回?”圣帝微笑,“可以,其他人后退十步,你慢慢的走过来”,说完,抬手示意身后挟着凤戏阳的军士向前。
凤随歌在旁冷眼看着,话语铿然有力,“若你在到达圣城前出了什么意外,夙砂绝不会袖手旁观!”夏静石含笑对他点了点头,于是,在所有人眈眈的注视下,夏静石开始一步步向圣帝走去,与此同时,凤戏阳也被那军士推着,慢慢向夏静石这边走来。
凤戏阳的目光自夏静石开口之时起便一直胶着在他脸上,此刻已是泪流满面。
没看错啊,这个男人。
就好像在大婚之前她和父王说的那般,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他是绝对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虽然不清楚他在被圣帝羁押的那段时间里面吃了怎样的苦头,但在前不久那些时而沉睡时而清醒的日子里,她隐约听到凤随歌让医士将余下的黑玉髓拿去给夏静石疗伤——为了她的任性,已经有太多的人付出了代价,包括他。
就算是有负于她,这样的代价也够了,不能再让他落到圣帝手里了……
不能!
于是,在两人就要错身而过的那一瞬,凤戏阳拼尽全身的力量挥开羽林军士箍制的手,向夏静石猛扑过去,军士猝然不防之下被她挥退半步,下意识的拔出腰间的长刀。
众人同声惊呼起来。
“公主!”
“王妃!”
“戏阳!”
“夫君……”,在低低的含笑的一声呼唤之后,锐利的长刃在空中划出一道虹光,直直的劈向她,背上传来的剧烈痛感使得她本能的仰起脖颈,纤细单薄的身子在空中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长发纷扬间,双眼是从未有过的灿烂。
错愕间,夏静石只来得及接住她坠落的身体。
混乱中,目瞪口呆的圣帝已被一拥而上军将按倒,四名试图反抗和逃跑羽林军士也很快被逼到墙角。
“戏阳!”凤随歌的怒吼响彻云霄,不及探看凤戏阳的生死,他劈手夺下身边护卫的长刀,向圣帝砍去。
先前便被擒住的那名羽林军士瞠目欲裂,一面狂乱的挣扎着一面厉声大喊,“不能伤害帝君!”
锵的一声脆响,刀剑相撞,凤随歌的长刀几乎脱手,对方的长剑也断为两截,虎口迸裂,鲜血直流。凤随歌狂怒的抬头,却对上一双诚挚的眼,“凤皇子,还是先救王妃吧,毕竟,他现在还是锦绣的帝君呐!”
是跟随夏静石而来的骠骑营统领,尚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