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时候,他们决定离开这里踏上旅途。和弗洛太太道别后,他们乘上一辆马车,从皇城里悠悠地行驶出去。路上各种山花开得正烂漫,天气不冷也不热,午后的太阳温和地照耀着大地。
两名少年人独自踏上旅途,中途不免遇到各种拦路抢劫的人。尤其是靠近边陲的地方,抢劫团伙的数量直接大涨。如果是莉莉娅一个人还会害怕,但是身边有赫托,她就只觉得困了,经常是打个哈欠的功夫,对面的强盗团已经落败。
“你!你给我等着!”
对方撂下狠话就逃之夭夭,有的人甚至刀也没拿,地上插着几支箭矢,还落着几把大砍刀。赫托对人类的武器很好奇,走过去捡起来看,但是拎在他手里都不舒服,最后只好全部放弃。
“我要不要自己做一把武器?”他回到车上问莉莉娅。
莉莉娅:“你要武器做什么?”他自己的身手明明就很好,那些普通人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踹飞了。因为赫托不喜欢碰到人类的体温,所以他揍人的方式一般都是踹。魔龙的力气也大,能把一个成年大汉踹出十几米远。
这样下来强盗们就基本没有战斗力了。实在没有必要使用武器。
赫托理所当然道:“帅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强盗们挥舞着各种武器冲上来的画面更帅。也许在魔龙心里,帅不是外表,而是气势。
他拉起缰绳,又开始嫌弃马匹跑得太慢:“按照它的速度,好几年也到不了龙山。”
莉莉娅心想,它又不是你。当时巨龙抓着她可是一天之内就飞到了龙山。龙的速度非常恐怖,而一匹马的马力就相当有限了。
莉莉娅见他跃跃欲试,似乎想要自己来,让马走开,不由提醒道:“我们随时会遇见人的,不能让他们看到龙的样子。”
赫托嘟囔:“我知道。”
最近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遗忘掉魔龙了,这对龙来说也是件好事,这个时候显然不应该变出原形,巩固人们的记忆。
而且他们这趟就是去旅游,根本没必要赶路程。
中午下车休整,莉莉娅在地上铺了一条毯子,赫托负责去附近给她抓动物、摘果子,抓来后就用魔力火焰来烤。他们带了调料,赫托负责生火做饭,把莉莉娅喂饱。喂饱之后再带她去附近的水源清洁漱口。
莉莉娅感叹,她自己一个人肯定不可能把旅游过得这般悠闲自在,还是魔法方便啊。
下午他们慢悠悠地赶路,太阳逐渐从热烈变成温和的橘红色,晚霞挂在树梢枝头。
鸟雀从枝叶间惊起,留下摇晃的枝桠。
马车在林子当中停下,莉莉娅在后面铺好床铺,赫托抓住她手腕:“先出来看星星。”
她被抱到马车顶上。
头顶的星空闪烁,像一大片糖霜撒在漆黑的幕布上,亮晶晶的星星忽明忽暗,眼前是一整条壮观的银河,耳边传来飒飒的风声。
有些地方的冬雪还没有融化,气温有些寒冷。不过赫托在身边,身上的热度很好地驱散了冷气。
他们看了一会儿,少年黏黏糊糊地抱上来:“今天的魔力还没有……”
他抱着她的腰亲上来,这个姿势完全把莉莉娅圈在怀里。每当这种时候她总是格外强势,不知不觉就把她禁锢起来,托着她后脑,衣领里的鲜花味道把莉莉娅的脑子晕染得迷糊。
很久的吻后,魔龙心满意足,抱着她继续看星星,一只手无意识地沿着她后腰摩挲。他每次接吻时都控制不住龙角,从红色的头发里伸出恶魔般的尖角,过一会儿才会消失。
莉莉娅看着那些星星,静静说:“如果我没有认识你,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开心了。”
赫托回答:“我也是。”
他不能想象没有莉莉娅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大概是送回公主之后、就孤独地在世界上游荡,直到创造自己的后代,在它孵出来之前死亡。
那不是和父亲一样的生活吗。
他抱紧莉莉娅道:“没有如果,我们已经遇见了。”
一直看到两个人都很困了,他们才回到马车内睡觉。马车里面没有房间的划分,只能睡在一块,在龙山的时候莉莉娅就发现了,这头龙的睡姿很老实,他会老老实实的一整夜不动。
最初他还想抱着莉莉娅睡,但莉莉娅受不了一整夜在他怀里不动,于是不准他抱。赫托只好委委屈屈,转个身睡觉。
莉莉娅睡相也很老实,这是因为她做奴隶的时候睡觉的地方很小,几乎不能翻身。他们就像两只小动物一样在马车内互相取暖,因为有彼此在身边都睡得很香,直到第二天天亮,继续赶路。
穿过开阔的丛林,他们到达一座叫巨勒城的城市,远远就看见被涂上蓝与红色的城墙,城头挂着一只巨大的小丑人偶,手里拿着红色的气球,而城门上方还有魔术帽的图案,上面喂养着一些白鸽,它们停在帽子上,展开翅膀飞走又盘旋飞回。
这是一座被称为魔术城的城市,据说是因为从上到下喜爱魔术的氛围都特别浓厚。他们进入城里就被发了几张传单,上面画着扑克牌,写着城中知名魔术团的表演时间。
莉莉娅第一次到这样的城市,觉得十分新鲜,他们在城中订了旅馆,老板见是一对情侣,随口问:“一间还是两间?”
赫托看向莉莉娅。
莉莉娅犹豫了一下,说:“一间吧。”
少年顿时快快乐乐地对老板道:“一间。”
老板笑着摇摇头,顺便发给他们两个小套子,语气暧昧地说:“年轻人可要做好防护哦。”
赫托没有听懂,还以为是提醒他们注意危险,接过来说了声谢谢。老板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长得年轻纯情的美少年,提起这种话题却脸不红心不跳,心理素质过人。
莉莉娅无言地将赫托拖走。
赫托手上还在玩那两个小小的包装,好奇这是做什么用的。莉莉娅把他拉进房间关上门,如此这般解释一番,勉强补充了生理学知识的魔龙似懂非懂,把东西丢到一边,说:“我不会让人类怀孕,物种都不同。龙只会孵龙蛋,不会生小人。”
莉莉娅觉得赫托这张嘴似乎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而且没有半分不好意思——不仅没有不好意思,甚至理直气壮。
他们买了票去看魔术表演,一开始还是常规的动物表演,赫托对此不屑一顾,他认为自己比在场所有动物都更厉害——这也是事实。此外他还觉得驯兽师水平很一般,只训练了这几个动作,如果交给他来训,动物们一定比现在听话得多。毕竟龙的气息就能使它们乖乖匍匐在地。
随后魔术师登场,表演了经典的魔术帽和白鸽,还从手里变出一朵玫瑰。莉莉娅觉得很新奇,但赫托坐在场中也能用龙类的眼珠看清楚机关和技巧,不由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注意力完全不在魔术上。
直到后面的一个项目引起了他的兴趣。
严格来说那不是魔术,而是一个热场的表演,表演者用一根烧火棍和一只酒瓶表演,含下一大口酒,然后猛然对准火棍一喷——棍子尖端顿时冒出重重的大火,几乎烧到观众席上去,引发一片惊呼。
赫托的眼睛被火焰映亮,兴奋地道:“我要这个!”
莉莉娅疑惑,他不是自己就会魔法吗,而且火焰对他并不难,他自己就是火焰的龙,想吐出来火焰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她疑问:“你要什么?”
“武器!”赫托决定了,“以后我就要用这种武器。”
直到他们下一次遇见山匪,莉莉娅才明白他说的武器是指什么。
看完表演,莉莉娅觉得很尽兴。他们在这座城市逗留了几天,品尝了当地的美食——鸽子形状的糕点,里面是玫瑰色的馅料,吃起来像草莓。很好吃,但是很甜,基本吃上两口就腻了。
莉莉娅吃不完,只好递给赫托,少年义正辞严说:“我不能乱吃东西!”他还坚持着父亲对他的教诲。结果后面亲吻的时候,倒是对她口中的草莓味道没有任何意见。莉莉娅接受完魔力的注入,意识到,这头龙其实一直不怎么讲道理。
或者说,他心里有他自己的一套道理,非常双标。
他们离开魔术巨勒城,继续向北边前进,赫托得到了他的新武器:一条直直的木棍,其实只不过是他随手从地上捡来的。从拿到这根武器开始,他就期盼着再次遇到一伙强盗。
功夫不负有心人,进入森林的几天之后,还真被他蹲到了一伙山匪。
这附近是个狭窄的山谷,两边很适合打伏击,中间是唯一的通道,经常有南来北往的货车经过这里,因此也成了强盗打劫的不二之地。附近最大的团伙叫黑熊,发展得煞有规模,单是身材魁梧的精兵汉子就有几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