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好一段日子,你都在努力地练习飞行,经过你的不懈努力,你的起飞难度总算从一层楼攀升到了三层楼(?)。
好吧,你知道你很烂,但是你真的不敢往悬崖下面跳啊。有防护措施你都不敢,何况没有,万一中途你没有及时打开风之翼,岂不是得当场摔成肉泥?那死法也过于酸爽了。
同为NPC的蒂玛乌斯就很能理解你的苦处,他比你更恐高,所以尽管是自由之都的蒙德居民,他至今也没有飞行执照。你本来想找他一块儿练的,吓得他连连摆手。你也不强求,只得一个人苦哈哈地练着,顺便打打史莱姆来减缓压力。
那一天,你像往常一样来到风起地,不曾想碰到了老熟人。
少年睡在苹果树下,头枕着双手,睡得香甜,帽子都睡歪了。
你走过去,挡住了照射在他身上的阳光。
眼皮一颤,翠绿的眸子缓缓睁开,少年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坐了起身:“是你啊,塞莉。”
是小酒鬼,哦,不,是吟游诗人,温迪。
“你怎么在这里?”你也坐了下来,把风之翼放到腿边,扭头去看少年。
他可真够悠闲的,年纪小小的,不用上学读书的吗?
你的眼底闪过一道“狠戾”的光。
“哇哦。”少年做出被吓到了的夸张表情,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别这么看我嘛塞莉,这次我可没有在你床上喝酒哦。”
“我又没问你这个……”你的眼睛里闪过怀疑之色,“你不会真喝了吧?”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他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表情既惶恐又真诚。
好吧,你就不吓小孩儿了。
“为什么在这里睡觉?”你问他,“等下就天黑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诶嘿,塞莉是在担心我吗?”少年俏皮地眨了眨眼。
“可以这么说吧。”
“诶……”这回轮到他愣住了。
“你看上面……”你指了指头顶的苹果树,“你看到了什么?”
少年仰头望去,弯起了眸子:“红彤彤的大苹果,酿成苹果酒一定很美味。”
这个酒鬼……
你头痛扶额:年纪这么小,酒瘾怎么这么大?
还好他身上没有酒臭味,不然你根本不想靠近他。是诶,他真的一点都不臭,不但不臭,反而香香的,有股清淡的花香和果香。
“塞莉,你干嘛啊?”那张白嫩的小脸近在咫尺,红成了苹果。
你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变态,你居然在闻他!你赶紧坐直身体,轻咳几声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有没有喝酒。你知道睡在这里很危险的吗?”你顺利转移了话题。
“危险吗?”温迪歪了歪头。
“是啊。”你严肃地说道,“从前有个人就是喜欢睡在苹果树下,结果苹果砸了下来。”
“然后呢?”他眼睛亮亮地追问道。
你面无表情:“然后被苹果砸死了。”
他摸着下巴,眉头紧锁:“总觉得这个发展有点不对劲儿啊。”
“这才是正常发展吧。”你撇撇嘴说,“就算不砸死,鼻梁骨那么脆弱,不被砸断也得砸出鼻血。”
他遗憾地耸起眉毛:“唉,还以为在苹果砸向我之前,会有一个美丽的精灵温柔地唤我起床,拉着我的手在风起地上翩翩起舞呢。”
“你这白日梦……”
等等。你噎住了。这小孩儿是不是在撩你?
你狐疑地看向对方。
只见他“诶嘿”一声,笑得纯洁无害。
“塞莉是来练习飞行的吗?”他伸手抓起了草地上的风之翼。
你支着下巴,疲惫地耷拉下眼角:“是啊。”
多少天了,一点进步也没有,你都想要放弃了。
“看样子塞莉的进展不是很顺利哦。”他成功戳到了你的痛点。
“你会使用风之翼吗?”你皱起眉问他。
“当然。”少年自信叉腰,“要我教你吗,塞莉?”
他之前还一口一个“姐姐”的,怎么现在叫“塞莉”叫得那么顺口了?哦,倒也不是你希望对方喊你“姐姐”,你只是觉得这小孩儿有点狡猾,滑不溜手的,像条鱼一样。
“你先飞一次给我看看。”
“好啊。”
于是温迪走到高处,戴上风之翼,就这样从高处俯冲了下来。
“哈哈,怎么样,塞莉?”风里飘来少年银铃似的笑声,“是不是很简单?放心飞下来吧,风神会保佑你的。”
风神……
听说其他国家的神明都还身在其位,唯有风神巴巴托斯不知所踪。都多少年没现身了,风神真的没有出事吗?
你心生疑窦。
少年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轻盈地落到了你的脚下,风之翼收起,宛若合拢的蝴蝶翅膀。
“怎么样?”少年满眼亮晶晶的,好像在期待你的点评。
迟疑了一瞬后,你吐出一句:“还不错。”
“诶,就这样?”他似乎还有些遗憾。
“你也去试试吧塞莉。”他把风之翼还给了你,“你只管跳下来就好了,其他的,就交给风了。”
被比你小那么多的少年鼓励着,你也不太好意思了。
“好吧,那我试一试。”
你硬着头皮走到了少年刚刚跳下来的山崖上。
而温迪就站在山崖下面,努力挥舞着双臂,整个崖底都飘荡着他的回音:“放心跳下来吧塞莉!我会接住你的!”
你被他逗乐了。
这高度摔下去,能把他当场砸个稀巴烂。
但是,站在高处的感觉好像也不赖。
你闭上眼睛,任温柔的狂风吹拂你的头发,在猎猎的风声中,你仿佛听到了遥远的琴声,在庄严的教堂内,有人在吟唱歌颂神明的赞歌。
“风神保佑。”你蠕动嘴唇,轻声祈祷。
下一秒,你睁开了眼,缓缓展开双臂。
“呼……”你呼出一口浊气,又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最后,一跃而下。
在急速的下坠中,你看到少年的脸色陡然大变。
诶,等等,风之翼没有打开吗?可是你记得你打开了啊。
这是,怎么回事……
“塞莉!”
疼痛从你的骨骼深处钻了出来,恍惚之中,你仿佛听到了温迪的呼喊声:“快跳下来,从特瓦林的背上跳下来!”
特瓦林……
你低头一看,才发现身下既不是柔软的草地,也不是虚无的空气,而是硬邦邦的,犹如钢铁铸成的鳞片,鳞片的脉络间,你似乎还能看到岩浆一般涌动的血液。
这是怎么回事?
“吼——”
龙的嘶吼声震耳欲聋,将你从愣神之中唤了回来。
原来如此,在你跳下来的时候,被刚好经过的风魔龙撞到了,侥幸落到了它的背上,这才没有摔死。
可是你好痛……五脏六腑都感觉要移位了。
“咳!”你紧紧地抠着那些烫手的鳞片,呕出了一口血,眼睛都黑了一瞬。
“我可能要死了。”你喃喃自语。
「别说傻话了!」拾荒者焦急地大喊道,「被风龙王撞死的话,可没有刷新的机会了!你就真的死了!」
死……
你想起你存在北国银行里的钱,前不久,迪卢克刚给你发了工资。干!
我的钱!
等等?温迪刚让你做什么?跳下去?可你的风之翼都被撞烂了,跳下去会死的!
你拼着最后一口气,扭动着身体,朝着风龙的龙角爬去。
「对!就是这样!快抓住龙角!别被它甩下去了!」
“不行……它动得好厉害……”
你快哭出来了。
身体好痛,痛得你几乎快要麻木了。而特瓦林似乎意识到自己背上多了个人,一直在疯狂地摇晃身体,发出令人心惊胆颤的吼叫声。
它飞得极快,一眨眼就窜入了云霄。
你从没有觉得风有这么锐利过,刀子一样,狠狠割你的脸。
好难受,你快抓不住了……
“塞莉!塞莉!你还有意识吗!”
温迪……
你艰难地抬起头,竟发现温迪在后面追赶。
不是,他没有风之翼是怎么飞起来了的?
“特瓦林!”他又唤起了风魔龙的名字,“快冷静下来!”
“吼——”不曾想少年的话语不仅没有让风魔龙冷静下来,它反而变得愈加暴躁了,“巴巴托斯——”
巴巴托斯?
谁?
你的大脑短暂地停摆了,血液也凝固了。
因为就在不远处,赫然耸立着一个山头,而特瓦林正不顾一切地冲着那山头撞去。
会死……
“啊!”
你尖叫出声。
短短的几秒钟,你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景象。你每天在蒙德城外勤勤恳恳地打史莱姆,和砂糖在夜晚的蒙德城散步,去晨曦酒庄摘葡萄,去冒险家协会领取日常任务……
最重要是的……
“我的钱……”
这些日子,你完全没有动过你的工资。你本来打算过段日子,看能不能接到能够远达璃月的委托,然后出去旅行一段时间的。
为什么?你真正的生活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不……
“那我也太惨了。”
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你咬紧牙关,骤然拔出了剑:“特瓦林!”
你还不能死!
你举起剑,拼尽全力地朝着风魔龙身上冒着黑气的腐肉插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道莹绿色的光骤然从你的胸口亮了起来。
“吼——”
特瓦林疯狂地摆动身体,在刺眼的绿光中,你隐约看见它昂起的龙头,那双尖锐的竖瞳穿过绿光,映入了你的眼中。
“啊!”
特瓦林躲开了山头,而你也被甩了下去,身体开始失重下坠。
“塞莉!”恍惚中,你瞥见了温迪朝你飞来的身影。
可是,在他之前,一道狂暴的身影忽然从你眼前穿过,你再次落到了风魔龙的背上。
它驮着你一路风卷残云,撞进了一座被风墙环绕的废墟,最后砰的一声,铿锵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