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虞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陆妤宁回头对辅导员点了一下头,也跟着离开了。
教学楼是标准的南方式建筑,从办公室出来就是走廊,走廊外面装了防盗窗,外面绿油油的一片,楼下种了桂花树,整条走廊都飘着桂花清香。
陆虞走得不算慢,陆妤宁紧跟着他,两人一前一后,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陆妤宁算是出名的人,她出来以后就戴上了口罩,把手里的鸭舌帽也戴在了头上。
陆虞走出了教学楼,又从学校的偏门走出了学校,只要在学校,那就会遇到学校的人,他们可能不认识陆虞,但未必不认识陆妤宁,陆虞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认识。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十多分钟,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最后陆虞去到了学校南门那边的小公园,找到了一个行人几乎不怎么来往的角落。
陆妤宁也是耐心十足,跟着陆虞走了这么久还不说一句话,直到陆虞停了下来,她才跟着停下脚步。
两人站在了对立面。
陆虞的手握成了拳,他是在生气。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陆虞质问。
陆妤宁扬起温柔的笑,试着套亲近,“不管怎么说我也起姐姐呀,你不要这么生气。”
陆虞冷冷地看着她。
说实话,陆妤宁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陆虞。
在她的记忆里,陆虞就算生气也不会用这种神情看人,或者说她就没见过陆虞生气的样子。
陆妤宁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抹怪异的感觉,陆虞从不用伤人的眼神看她,她已经确定自己失去了什么。
“陆虞,我的事情你或许已经听说了,我是被对家买通稿了。”陆妤宁见周围没有任何人,就主动摘下了口罩和帽子。
陆虞:“所以呢?这和你来打扰我有什么关系?”
他想转身就走,因为他并不想把时间耗在这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身上,但这之后呢?她还是会用所谓“姐姐”的身份去找到他身边的人。
这次是辅导员,那下次会不会是同学呢?
他需要自己亲自解决这件事。
“陆虞,我知道你生病了,你记不得家里的每一个人了,但是你怎么会不记得我呢?小时候我们都不被爸爸妈妈宠爱,是我们彼此依偎啊,我对你还是很好的,你怎么能忘记呢?”陆妤宁笃定陆虞记不得过往,她现在要让陆虞放下对她的戒备,答应出面替她澄清谣言。
但她没注意到,在身侧的一处灌木丛,一只摄像头慢慢地探了出来,与此同时,一只录音设备也被打开了。
陆虞抬眸看着她的眼睛,想从她的眼里看到破绽,可陆妤宁作为歌手,还装了那么多年的病,演技差不到哪里去。
陆虞果然迷茫了。
陆妤宁心里一喜,继续说:“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你在家的时候,只有我最喜欢你了,你走了以后我很想你的。”
这和他所了解的不一样,他日记本里不是这样说的。
日记本里说他主动或者被动地替她背过很多锅,也被陆妤宁一次又一次地揭伤疤嘲笑。
所以当陆妤宁把手伸出来准备拉他手的时候,陆虞后退半步躲开了她的靠近。
在陆妤宁错愕的神情下,陆虞掀起眼皮看向她,用坚定的语气说:“骗子。”
“你是典型的骗子。”陆虞补充。
陆妤宁脸上有些挂不住:“桑桑,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没有骗你呀。”
“是你打碎了花瓶,可你说是我。是你弄丢了小狗,你也说是我。那两个坏人问谁姓陆的时候,你说我姓陆,而你只是和我认识……”陆虞说,“你从小就会撒谎,你是天生的骗子。”
陆妤宁眼睛都瞪大了不少,她惊讶又不可置信地追问:“你,你没有忘记?”
“我已经忘记了!可你因为我什么都记不得了,所以来欺骗我,你真的很恶心,讨厌!”陆虞什么也记不得了,但他庆幸自己有写日记的习惯,从小到大,从他会写拼音开始,直到现在也没断过。
陆妤宁在此刻才心慌了起来,她几乎是下意识就问了出来:“那你怎么会……”
但此刻她顾不了那么多了,欺骗陆虞显然已经行不通了,那她就只能换个方法。
她眼圈瞬间红了起来,泪花浮上了眸珠,“可是桑桑……”
“你不要叫我的名字。”如果说他是讨厌他那个“弟弟”和“哥哥”,那此时此刻他对陆妤宁的感觉就是恶心。
他恶心陆妤宁。
所以陆妤宁叫他名字他都受不了。
陆妤宁哽咽了一下,用沙哑的声音说:“好,弟弟,以前很多事情都是我的错。”
“可我是真的后悔了,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至少我有一件事没有骗你不是吗?我也不被他们宠爱,我甚至只能靠装病去博得他们的关注,我们都是一样可怜的人,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再帮姐姐最后一次吧……”陆妤宁拉住了陆虞的手,慢慢跪到了陆虞跟前。
陆妤宁别无他法了。
如果陆虞不愿意出面替她澄清,那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她再也得不到那些追捧与目光了,她会死的……
所以她连下跪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她在赌,赌陆虞刻在骨子里的心软和善良,哪怕能让陆虞同情她也好。
陆妤宁哭着说,“姐姐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要被毁了,至少当初我也有想带你离开那个家的,你就再帮我最后一次,好不好,桑……弟弟,我求求你了。”
陆虞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妤宁,他很少这样看人,因为他觉得不礼貌,不尊重人。
可此刻他觉得他不用人人都尊重。
这样的一幕被完完整整地录到了摄像机里面。
架着摄像机的人是一个带着鸭舌帽,挂着仿制工作牌的狗仔,他将自己伪装成宣传组的人,跟着陆妤宁进了学校又跟了出来。
努力没白费,他没想到自己能拍到这样震惊的一幕。
他翻看了一下视频,确认收音和拍摄都没有问题,就准备从这里溜走,只是陆虞好像听到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
“谁在那儿?!”陆虞甩开了了陆妤宁的手,跑过去拨开了灌木丛,正好看见了狗仔抱着摄像机跑的背影。
陆妤宁对狗仔十分地敏感,她站起身喊:“是狗仔!肖大锤!”
陆虞不认识肖大锤,可他看见对方录像了,他知道自己也一定被拍了进去,这份视频可能会被流露出去。
一想到这里,陆虞整颗心都在发抖,他不要和陆家任何人绑上关系!所以陆虞迈过脚下的坎,奋不顾身地追了出去。
只是他还没跑两步,就看到那个狗仔撞到了一个了彪头大汉身上,然后被摔得四仰八叉的,发出一阵哀嚎。
陆虞认得那个壮汉,那是那天来接他去罗阿姨家里的司机,只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不止这个司机,在司机的身后还有好几个和他体型差不多的保镖,司机把狗仔擒了起来,又用宽大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
然后那些保镖主动让了一条路出来。
在他们身后,一个年轻人正平静地看着他。
狗仔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穿着普通的黑色卫衣,脸上带着丝丝倦意,看起来是没什么震慑力,懒懒散散的一个人,好像这个学校的普通学生。
但偏偏狗仔认识他!
这是自己老板的金主忌惮的那个年轻人,这个人年纪轻轻却独自掌舵上千亿资产的人,低调得连圈子里都没多少人认识他,但认识他的人却没有不佩服忌惮他的。
狗仔不敢动弹了,控制他的人体型都快赶上两个他了,他的嘴也被捂得死死的。
宋简礼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抬脚往他身后走了去。
陆虞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想过无数次和宋简礼再见时的场景,但绝对不是现在他这样狼狈的时候。
眸中思绪翻涌,陆妤宁带给他的烦躁顷刻间就消散得一干二净,暖风拂过,树枝轻轻摇曳,头顶有落叶慢慢打着旋地往下掉。
“简哥,简哥!”陆虞唤他,迈开步子跑了过去。
宋简礼加快了脚步,张开手将陆虞捞进了怀里。
相拥的那一刻,两人的心跳频率出奇的一致,“简哥,你怎么才回来啊……”
陆虞委屈极了,在陆妤宁面前的坚强和冷淡被卸得一干二净,他又成了那只依赖人的猫。
宋简礼轻声安抚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回来得太晚了,你受委屈了。”
陆虞踮起脚尖,把头埋在宋简礼肩窝,他勾着对方的脖子,小幅度地抽噎着。
哪儿来的那么多深情的对视和小心翼翼地贴近,他看见宋简礼的时候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向他靠近了。
“桑桑,我在,没关系了,剩下的我来处理。”宋简礼轻轻摸了摸陆虞的发顶。
陆虞这才慢慢松开环住宋简礼脖子的手,身后陆妤宁也跟了过来,她一脸错愕地看着两个人,她没见过这样的陆虞,就算是陆虞忘记之前也没有。
她对上了宋简礼的眼睛,从他眼里读出了浓浓的警告,陆妤宁所有的话都被堵回了咽喉间。
陆虞从宋简礼怀里退出来,他只是眼圈有些红润,并没有掉出眼泪,他的眼睛像漂亮的星星,又像月亮下的静水潭,水光粼粼。
“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处理好。”宋简礼温声说。
陆虞乖乖点了头,宋简礼就让一个保镖守在了陆虞身边,他自己走到了被擒住的狗仔面前去了。
两人离得有些远,宋简礼又刻意放低了声音,陆虞并听不见宋简礼和狗仔说了什么。
宋简礼轻轻翘起唇角,微微眯起了眼睛,看起来笑吟吟的,格外好亲近的样子,保镖将狗仔的拍摄工具抢过来递给了宋简礼。
宋简礼修长的手指在上面翻了翻,很快就把长达五分钟的视频翻了出来,他敛眸看了一会儿,缓缓掀唇:“我不会做什么的。”
“毕竟你是替你老板做事的,这是你的工作,我从来不做为难人的事,但你这段视频拍得太不好了。”
“但你看到了吗?这位是我爱人。”宋简礼把视频放给了狗仔看,然后将手指放在了陆虞身上接着说:
“他很乖,但总有不知死活的人来打扰他的生活,你说这份视频要是发到了网上,他会受到多大的伤害?”宋简礼语气还算温和。
“所以我得保护他,一百万买你这些设备可以吗?”宋简礼完全可以不和他讨价还价,这本来就是监控死角,对方拍的视频也的陆虞有关,他没让人揍狗仔就已经很不错了。
像他们这类人,虽说是替老板办事,可一旦得到了比工资更有价值的爆料,就会捏着这份利益,开始和所有人讨价还价,谁出的钱高,他就卖给谁,若是最终谈不拢价钱,视频就会完完整整地流露出去,为他赚取流量价值。
陆虞很显然是被牵连的那一个,可谁会在乎?
狗仔被捂着嘴,他想摇头拒绝,因为他知道一百万买他的设备是绰绰有余的,但买这个视频是远远不够它的价值的。
可他忌惮这个年轻人,所以他没有任何表示。
他没有表示不代表宋简礼不会有手段,在他身后的另一个保镖突然一手掐住了他的下巴,另一手覆在他的头顶,直接强制他点了头。
宋简礼随即露出了满意的笑,“你同意了就好。”
他抬了一下手,那个控制狗仔点头的保镖就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支票和一支笔递给宋简礼。
宋简礼大手一挥,签下了一百万的额度,保镖再把这张支票塞到了狗仔的口袋里。
“放心,你老板那边我会替你解释的,她那么善解人意,一定不会怪我的。”宋简礼动手将设备的储存卡取了出来,然后把拍摄设备递给了身侧的保镖。
那个保镖一只手臂就比狗仔的腿粗壮了,狗仔只看见他拿过拍摄设备,使出浑身蛮力,几下就将它毁得没有修好的余地了。
狗仔觉得他不是在拆机器,他是在拆自己的脑子,他原本不服的心瞬间心服口服了,这一百万简直太他妈值了!
说到底他只是帮忙做事的,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把自己也搭进去。
宋简礼抬了一下手,控制狗仔的保镖立马松开了手,狗仔往前踉跄了一下,宋简礼后退半步避开了他。
等稳住了脚,狗仔才说:“好的,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宋简礼轻笑一声,意味不明。
他将存储卡装到了口袋里,回头对那边的陆虞招了招手,陆虞就跑到了他身边来。
“好了,我都解决了,别怕。”宋简礼拉起陆虞的手,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捏了捏陆虞的脸,“我买了他的相机,没有逼他,桑桑放心。”
在陆虞面前,他依旧是那个温柔的宋简礼,不会采用任何极端方式处理问题,但愿陆虞没有被吓到。
陆虞点点头,“好。”
陆妤宁看到这样的一幕,也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肖大锤是圈子里最难缠的一个狗仔,如果刚刚的视频被他拿来要挟她,她都不知道要砸多少钱进去。
“陆妤宁那里我也会处理的,你再等等。”宋简礼安抚陆虞说。
他抬抬手让保镖给肖大锤让开了一条路,他自己则向着陆妤宁走了过去。
说实话陆妤宁是比较害怕宋简礼的,无论是他的实力还是他这个人。
那晚她母亲能顺利撤下热搜,是因为宋简礼对潘樾下了警告,潘樾压根不敢钻空子,顺着庄宁月的手笔就下了热搜。
一来没有得罪宋简礼,二来也给了自己一个面子。
陆妤宁强装镇定地看着宋简礼,扯了一个挽尊般的篾笑,“宋,哦不,小宋总,我来找我弟弟,你要阻拦我吗?”
“是。”宋简礼面色平静地点了一下头。
陆妤宁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她没想到宋简礼能回答得这么干脆。
“你有什么身份?我是他亲姐姐。”陆妤宁争辩说。
宋简礼懒得和陆家人掰扯什么身份关系,只要和他争执,陆家人会一致搬出所谓的亲情论和他争,真没意思。
他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张储存卡,“如果说热搜是污蔑,那我相信这份视频就是实锤了,视频在我这里,我可以用一万种方法让你彻底告别你的唱歌生涯。”
“你用它威胁我?”陆妤宁不可置信地问。
宋简礼点头:“是。现在这个视频的去处由你来决定。”
“要么你得到它。但你从此不准出现在陆虞面前,否则我还是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混不下去。”
“要么我亲自送它上热搜。我相信就算桑桑的脸不出镜,这份视频也能创造出属于它的价值。”宋简礼和陆妤宁谈起了条件。
二选一,很明显第一条才是聪明人选的。
陆妤宁看了宋简礼身后不远处的陆虞一眼,又看向了宋简礼,毫不犹豫做出了抉择:“把储存卡给我,但是最后我有一个请求,我能和他说一句话吗?”
陆虞不会想看见她的,更不会想和她说说话的,这个要求很显然不可能实现,宋简礼替陆虞拒绝了:“不可以。”
“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宋简礼手里捏着那张方方正正的储存卡,对陆妤宁的诱惑力极大。
她用一种深情的,温和又充斥着歉意的神情看了陆虞一眼,这是她的最后一眼,带着诀别的意味。
随后就伸出手把宋简礼手里的储存卡夺了过去,当着宋简礼的面把它掰成了三块,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响了三声过后,陆妤宁揣着碎片离开了。
她没有任何的留恋和犹豫,她不会后悔,也不可能会后悔!
陆虞不配合她,那她就自己想办法,大不了陆家没有这个弟弟,反正也没人知道,不需要他出面也能解决……
到时候她的公关会替她把陆虞和陆家的关系撇清的。
她不会知道,接下来她走的每一步,每一个计划都在宋简礼意料之中,他就是需要用陆妤宁的影响力替陆虞撇清他和陆家的关系。
陆妤宁走后,宋简礼也带着陆虞离开了这里。
没有人再关注到这里的肖大锤了。
肖大锤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着宋简礼他们渐渐走远的背影,突然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蛇眉鼠眼的他此刻笑得像极了社会中行事猥琐的败类,他摸了摸裤子口袋,在里面摸到了另外一张存储卡,还好他有备份的习惯!
发财了发财了,还白白得了一百万!
他抓着那张支票离开了。
——
“师傅,去城隍路龚水小区。”肖大锤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还没坐进去就对司机说。
他没注意到车子的不对劲,只是一坐进去就闻到了车子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司机默默无言,踩下油门离开了。
约莫过去了十分钟,肖大锤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这不是去龚水小区的路!
“喂,你偏航了!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肖大锤似乎在这个时候才发现司机的体型特别壮,这种体型在十几分钟前他刚见过,宋简礼身边的那几个保镖!
他咽了咽口水,不可能,不可能!宋简礼不是放过他了吗?!
还是说宋简礼察觉到什么了?
司机在这个时候才开口说话:“我们老板刚刚有话没和你说完,请你再去坐坐。”
“我不要!放我下车,我他妈报警了!”肖大锤用手去掰车门开关。
但正在行驶的车怎么可能打得开车门,他就想到了报警,他哆哆嗦嗦摸出手机,只是连手机都没解锁,他就发现自己浑身像被什么东西抽干了力气。
就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肖大锤终于反应过来是车里的味道不对劲了,但现在再捂住口鼻已经是无济于事了,他心跳很快,可连保持清醒的能力也没有了。
最后头一歪,手机从手里滑落到了脚下。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他已经透底昏迷了过去,才拿起手机发了短信过去。
叮咚。手机短信响起。
宋简礼看了一眼,【老板,可以了】
他只手打字回:【辛苦了,一个小时后我来处理】
“简哥,你什么时候下飞机的啊?你回来都不和我说一声,我还可以去接你呀。”陆虞坐到了宋简礼的车里,他主动往宋简礼怀里钻,黏着宋简礼问。
宋简礼顺势搂住了他,今天正好是周五,陆虞下午还有课,但宋简礼帮他请掉了,车往别墅开去了。
“本来想给你制造惊喜的,刚刚有吓到吗?”宋简礼把陆虞额前挡住眼睛都碎发拨开了一些说。
陆虞摇头,“没有,我不怕她。”
“只是那个录视频的人吓到我了,我没想到会有人拍视频,我差点又惹麻烦了,早知道我就不和陆妤宁出来了。”陆虞垂下头小声说。
宋简礼捏了捏他的脸,手感不太对,好像是瘦了。
“不要怪自己,我知道你是想自己解决和她的事情,很棒,很勇敢。”宋老爷子的下葬第二天遗嘱就被公布了出来。
作为遗嘱里被提到最多次的人,宋简礼毫不意外地成为了最忙碌的那个人,总之后来那两天宋简礼忙得几乎没有睡过觉。
直到昨天他才将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剩下的全部交给宋沉后,他才连夜赶了回来。
这边飞机刚落地,盯着陆家的人就说陆妤宁已经到了陆虞的学校。
好在他来得及时,好在他的桑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而且你一回来就帮我解决麻烦,你累不累呀?”陆虞叹了一口气,关心道。
宋简礼:“不累,而且桑桑的事从来就不是麻烦。”
怕陆虞还要继续郁闷下去,他就捏着陆虞的脸问:“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你又轻了。”
“轻了?应该没有吧?我每天都有吃饭的。”陆虞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体重轻了。
“回去称一下,轻了超过五斤今晚就罚你吃三碗饭。”宋简礼故作严肃地说。
陆虞:“不行!那我轻了可能是想简哥想的,是简哥的错!”
他本来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又轻了,看见宋简礼这么认真的和他说话,当然要急了。
好一个颠倒黑白的本事。
“桑桑真是学坏了。”宋简礼笑出了声,陆虞小声嘀咕:“都是和你学的。”
“嗯嗯,怪我。”看见陆虞不再为刚刚的事情烦恼了,宋简礼也就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会儿你在别墅等我,我去公司处理一点事情,晚饭前一定回来。”宋简礼说。
陆虞点头:“嗯,我等你。”
——
睁开眼只能看到自己是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守着他的是两个壮汉,他的手被反剪在身后,捆得死死的。
肖大锤有了点意识就准备呼救,那保镖也是眼尖,在他发声之前就用胶带给他封住了嘴。
“得罪了我们小宋总的人,你以为会让你轻松跑了?真以为我们小宋总不知道你那里有备份?”那保镖嘲讽了肖大锤一句。
肖大锤被保镖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只敢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没多久,工厂的大门被打开,刺眼的光钻了进来,他才刚见过不久的人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看见宋简礼的那一刻,他这个时候才感到了后悔,虽说杀人犯法,但以宋简礼的能力,想把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也没有任何难度吧?!
宋简礼好像读出了他在想什么,笑了一声:“杀人犯法的,你想什么呢?”
保镖把肖大锤备份的那张储存卡给了宋简礼,宋简礼将储存卡翻来覆去看了看,“还好我在之前调查过你,你品行低劣,不讲信用,心眼小,胆子小,贪财好色,什么本事都没有,背刺反咬的本事一绝。”
虽说知道自己有这些毛病,但被宋简礼一字一顿地说出来,就和扯他的遮羞布没什么区别吧?肖大锤脸上有些挂不住,神情很不自在。
“所以我就猜你这里肯定留了一手,没想到啊,收了我的钱还不让我省心。”宋简礼慢慢扬唇,但并不给人温和亲近的感觉,有一种笑面虎的错觉。
“支票得还给我了。”宋简礼说,“视频我会帮你发给你老板的,该她给你的钱不会少的。”
保镖把他兜里的支票拿了回去。
“唔唔唔……”肖大锤发出一点动静。
宋简礼抬手让保镖把胶带扯了,那保镖也不手软,摁着肖大锤的头就把胶带扯开了,疼得肖大锤龇牙咧嘴,缓了好一阵。
他这张嘴最会造谣作假了,就该一辈子说不了话才好。
“你,你什么意思?!”肖大锤来不及肉疼那一百万了,他没明白宋简礼的意思。
“字面意思,你精心拍的视频被这么毁了也挺可惜的,所以我会替你发给你老板的,你等着收她给你的钱吧。”
肖大锤质疑:“你有这么好心?”
“不然呢?挖个坑把你埋了你才高兴?”宋简礼笑意不敛,还能开玩笑就说明心情确实还不错。
他让保镖把肖大锤的绳子解了,说:“趁我心情不错,你走吧,出门右拐三千米就是大路了,你去那儿拦车吧?”
“三千米?”肖大锤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宋简礼睨了对方一眼,“怎么,要我亲自送你回家?”
“怎么好劳烦您,我这就走,这就走。”肖大锤立马摆出阿谀奉承的表情,笑嘿嘿地离开了。
“老板,就让他走了?”
“不然呢?真挖坑埋他?”宋简礼问。
“那倒不是。”保镖低头,“就是觉得您太容易就放过他了。”
“怎么会?视频发给于书柠以后,他就知道后悔了。他,我不放过;陆妤宁,我也不放过。”在陆虞面前都是为了不吓到他装出来的,这些人不会真觉得得罪了陆虞就可以这么算了吧。
他又扬唇笑了起来,眉眼轻轻弯起,“去把视频处理了,关于桑桑的声音,身形,脸全部做好处理,然后就匿名……”
“算了,先发给我看看,我这里通过了你就让人匿名发给于书柠吧。”宋简礼把储存卡递给了他,又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衣服。
“是,老板。”保镖点头。
几人往工厂外面走了去,宋简礼突然偏头问身边给他开车的那个司机,“你之前给你爱人送的那束花,是在哪个店订的?”
“嗯?啊?”原本严肃的保镖被宋简礼突然的一句话搞得摸不着头脑,他摸了摸脑袋说:“就是,就是城南那边,有一家叫「花时来信」的花店,是个女老板,您要是想给陆少爷买花,您可以先给老板说明他的喜好,老板很会搭配的。”
“行,走吧,回去了。”宋简礼若有所思地坐到了车里面去,车子缓缓驱离了这里。
车尾后面留下了漫天的灰尘,卷着地上的落叶越飘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