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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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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老师。

陆虞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他已经透过人群看到了人群中间的那人了,容舒雪面色如常,笑意吟吟,眼角的皱纹像静水潭的涟漪,很是慈祥,面对围着她的群众的问话侃侃而谈。

“如果他愿意的话,今天就可以让大家见见他了。”容舒雪也看见了陆虞,她看了陆虞一眼后就微笑着回应了人群,没有把目光刻意放在陆虞身上。

这次画展算得上是她和宋简礼一起为陆虞办的,如果陆虞愿意接受的话,他大概会站出来的。

陆虞后退了半步,宋简礼拉紧了他的手,温声安抚:“没关系桑桑。”

“我,我不知道老师她……”是这样的身份,是那个名声在外的画家“容”女士。

不怪陆虞不知道容舒雪的名声,她向来低调处事,若非必要也不会在大众面前露脸,时间久了,大家只知道她是一个厉害的画家,却鲜少有人知道她的模样。

陆虞本来就觉得以自己的资质是配不上做容舒雪唯一的学生的,现在知道了容舒雪的身份,他更加的自卑了。

他怎么配得上呢?或者说容舒雪是怎么看上他的呢?陆虞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给容舒雪丢脸,他退缩了,宋简礼却拉紧了他的手。

“她先是一名老师,才是一名出名的画家。”宋简礼说。

陆虞怔愣,有些不知所措,宋简礼反而松开了他的手,“没关系桑桑,没人可以逼迫你。”

他拉住陆虞也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陆虞。

“容老师,如果是您的徒弟,那他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吗?”陆虞听见有人问。

“他是一位很有天赋的孩子,这不可否认。但我在他身上看到的更多是努力与对画笔的热爱,我想即便他没有一点天赋,我也会愿意收他做我的徒弟。”容舒雪微笑着回答了问话,她的话是在说给他们听,也是在说给陆虞听。

陆虞眸子打颤,震惊地望向了容舒雪。

那神情不是说谎的。

陆虞喉咙哽咽,主动上前了半步,他侧首去看宋简礼,宋简礼点头鼓励:“可以的,桑桑。”

于是陆虞往前了去,在靠近了一些的时候容舒雪就注意到了,她看着陆虞主动开口:“他来了。”

人群循着她的目光看了过来,主动给陆虞让开了一条路。

陆虞听到有人震惊的声音。

他脚下踩不稳,觉得自己踉跄了好几步,也觉得自己丢脸了。

“这位就是我收的徒弟,小虞,来吧。”容舒雪冲他招了招手。

那晚的国庆晚会早就让陆虞不再害怕聚拢在身上的目光了,所以他脚下的步子也只是踟躇了一下,就毫不犹豫踏出步伐往容舒雪走近了去。

容舒雪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这张稚嫩的脸看起来实在不像一位有什么绘画天赋的人,而且他太年轻了,周围难免也出现了一些质疑的声音。

这些话毫无例外都钻进了陆虞的耳朵。

容舒雪上前半步将他挡在了自己身后才开口说:“感谢大家对我的学生给予这么多的关注和评价,但也不要过度关注他了,终有一天他会带着他的作品出现在大家面前的。”

可事实上陆虞的那些画她都能挑出毛病。

陆虞觉得容舒雪对他的期望太高了,她以为容舒雪只是想以老师的身份去教他那些他不明白的。可容舒雪却真的想让他做她唯一的学生。

容舒雪在艺术界的地位并不低,她说的话自然也有一定的份量,既然她认定了陆虞,那陆虞就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至少周围围观的人是这样想的。

于是画风变了,大家开始捧陆虞了,即便陆虞什么画作都没拿出来展示过,他们也能把陆虞的实力吹得天花乱坠,陆虞莫名有些尴尬。

容舒雪笑着拍了拍陆虞的肩,人群堵得陆虞进退两难。

有人说她年过半百却仍没有收徒的打算,觉得她是因为太过孤傲自持,不愿将本事教授于人,也有人觉得她可能是性格不好以至于没有愿意做她的徒弟,这些谣言一传十十传百下去,难免不会越来越离谱。

容舒雪如今光明正大昭告自己收了徒,一来堵了那些人的嘴,二来她这半生在画涯的感悟的确需要一个继承人去传承。

作为这位大艺术家唯一的徒弟,一时间大家的关注都到了陆虞的身上来,好容易才从这些人的围困中脱逃出来,陆虞拉着宋简礼藏了起来。

“你早知道了举办画展人的是容老师吗?”他们躲到了一处暗角,几乎没人到这里来。

宋简礼歪头笑:“冤枉,我真不知道。”

他不可能不知道,世界上没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而且……宋简礼的笑太怪了。

“我不信。”陆虞皱起了眉,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宋简礼的心口,说:“你心里有鬼。”

“我心里有桑桑。”宋简礼捉住了陆虞的这只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陆虞急忙把手缩了回去,仿佛这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宋简礼无奈地笑着,抬手摸他的头,岔开了话题:“那么桑桑,你开心吗?”

那自然是,被一位这样的大画家亲自承认了徒弟的身份,任谁也会兴奋激动吧?

“开心。”陆虞点头,如实说。

宋简礼眸色宠溺:“开心就够了,容老师也希望你开心。”

陆虞眼圈一润,眉睫颤了颤,下一秒就扑到了宋简礼的怀里,将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都细想了一遍,那他现在也……太开心,太幸福了。

容舒雪的展子时间不算长,她的目的已经达成,剩下的就按流程走了。

后半场基本是她助理出面了,她得了空,和陆虞二人闲聊了一阵。

用了午饭后宋简礼带陆虞去了马场,骑完马就到晚上六点多了,棠婉君打电话来问他们回不回去吃晚饭,自然要回的,因为宋简礼答应陆虞不回公寓了。

回去的路上,宋简礼把今天买给陆虞的胸针别好了说:“桑桑,明天我要去一趟临启市。”

车子开得很缓,陆虞微微敛眸,看着胸口的鹤形胸针,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去做什么呢?”

“一些事情要我出面处理,你想去看看海吗?”宋简礼知道陆虞因为那些人,对这个城市都有了莫名的抵触心。

陆虞果然摇头拒绝了:“不想。”

“好,那你等我回来,最多两天时间我就到家了。”宋简礼并不强求陆虞非得和他一起。

陆虞声音很沉闷,缓缓说:“我会很想你的。”

他从不说直白的情话,却总总用直白的话说心里所想的。

宋简礼揽过他的肩,“好,我也想桑桑。”

“你去那里,是因为我的那些‘家人’吗?是他们为难了你,还是什么?”陆虞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眼里含着担心的水光。

他并不想任何人再因为他受到各种威胁和伤害了。

宋简礼摸着他的脸,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角,“他们为难不了我,我回去只是因为有些小麻烦要我出面处理,桑桑不要担心。”

他明明只比陆虞大两岁,却总能三言两语就让陆虞放心下来,轻而易举就安抚住了陆虞不安的心脏。

“好。”陆虞老老实实依偎在了宋简礼怀里。

——

假期第五天,临启市,今日阴天。

风大,海啸汹涌,波浪滚滚。

在周倩倩证据充足和徐琛的帮助之下,陆浩然强奸周倩倩,和用她母亲的性命威胁她不能报警的这两件事情已经没有任何狡辩挽回的余地了。

证据甚至还扯到了夏芷柔,说是夏芷柔带人把周倩倩的母亲关了起来的,夏芷柔也是包庇者,是从犯。

夏芷柔说她对这件事根本不知情,她骂陆浩然不争气,骂徐琛和周倩倩是蛇鼠一窝,哭得撕心裂肺,完全不像一个包庇犯。

而陆浩然也亲口承认说这是他一个人谋划的,关于利用周倩倩母亲威胁周倩倩这件事,也是他偷偷利用了夏芷柔的名字而已。

没有证据直接证明陆浩然说的是假话,毕竟这件事里面,夏芷柔从来就没有出面过。

然而真正痛心和意外的应该是陆城名,他一度以为自己的孩子是被冤枉的,但对方拿出来的证据居然没有一点伪造的痕迹,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这个儿子居然做了这么混蛋的事情!陆城名气得差点在法庭上就跳起来去踹陆浩然两脚,是夏芷柔哭着搂住他的腰才拦住了他。

夏芷柔和陆浩然最亲近,她说她不知情,说她没有包庇陆浩然,陆城名却不太相信,可看见夏芷柔哭得几度昏厥的模样,又结合陆浩然主动陈述的事实,他也开始怀疑自己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多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以迅雷不及的速度传开,陆城名的头被压得抬不起来了,圈子里都是置身事外看戏的人。

那些陆城名用各种办法求来的股东也纷纷表示要撤股撤资。

短短两天,他的助理两次告诉他公司的资金链即将崩断的噩耗。

这也意味着半个月前他签下的对赌协议,他没有赌赢,他还欠下了一笔巨额违约金。

公司面临的危机比以往哪一次都严重,所以除了庄宁月,一定有人在背后搞他!

可惜他察觉得太晚了,病急乱投医而购买的低价地皮涉嫌一起刑事债务纠纷,他一举一动都在警察的监视之下,公司屡屡被查,而助理和财务也卷了大半的钱跑路了。

回头看来,他的宝贝儿子因为强奸坐了牢,最信任的助理背叛了他;公司面临破产,他为了稳住底下员工,虽说能瞒一时,但终究会因为支付不起他们的工资而被发现,他现在的退路只有夏芷柔一个人了。

至少他现在还是这么想的。

然而另一边,夏芷柔一脸憔悴地缩在床脚,手里拿着陆浩然的照片,眼泪簌簌地往下掉,着实是个可怜人。

叮咚。

一则陌生短信发了过来,短信告诉夏芷柔,陆城名的公司即将破产,助理卷走了他大部分钱,即便报了警,但追回来后的钱也不够他赔偿那份对赌协议带来的违约金。

夏芷柔本来就隐隐察觉到了陆城名公司出了事,现在又收到了一条这样的短信,她费劲爬起来就跌跌撞撞跑到陆城名书房打开了他的电脑。

夏芷柔从来不动陆城名工作用的东西,这是第一次看,电脑上的数据印证了她收到的陌生短信是事实。

她只犹豫了几秒钟,随后取下无名指的戒指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然后打开了书房的保险柜,将里面所有的钱财和值钱的东西都装到了行李箱。

前后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十分钟后,夏芷柔戴上墨镜,拉黑了陆城名所有的联系方式离开了公寓。

与此同时,公司的陆城名也收到了一则短信。

是一份亲子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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