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厨娘跪下来,“小少爷,老鸭汤是四少奶奶亲手熬煮的……”
阿丁伸出去的手顿住了。
上一秒满脸笑容的季锦言,下一秒表情僵住了。
厨房里有短暂的安静,其他几位厨娘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谁做的?”季锦言面无表情。
“四少奶奶……”
下一瞬,季锦言掉头就走。
兰苑——
花昭在屋里等会儿,看到书房的灯亮了后,才拎着食盒过去。
她敲门。
“进来。”
房中的男子,刚褪去黑色披风,花昭抿唇浅笑,将食盒里汤碗摆放在桌子上,“四少爷没用晚饭吧?我做了些吃食,还冒着热气呢!”
“放着吧。”季承儒低声道。
花昭将食盒放到一旁,又上前,季承儒还未反应过来,她径直取过他手里的披风,搭在一旁的屏风上,不忘问道:“葛英呢?怎么没看到他?”
季承儒低头看自己的手,又看向花昭,在她转身之际,他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声音淡淡道:“去泡茶了。”
“噢。”花昭将披风上的一处皱褶抚平开来,“外面天色快黑了,四少爷还是少喝些茶,免得影响睡眠。”
季承儒不语,只是目光在瞥过她的手时,拧起俊眉,语气骤然低沉,连眼神都变得凌厉与深沉,他逼近花昭,“手怎么回事?还在渗血?”
这男人气场实在是太强了,平日寡言少语的他如清月,令人高攀不及,而气势凌厉的他,就如一把见血的利刃,锋锐极致。
花昭反射性的缩了下脖子,“……做菜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你别看纱布上那么多血,是……之前留下的,已经止血了。”
季承儒依旧眼神沉沉地盯着她的手看,而落在腰侧旁的手动了动,似欲抬起,又未抬起。
他抿紧薄唇。
不知……为何……花昭的心轻轻颤了下,生出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稍纵即逝。
花昭小心翼翼抬头,似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季承儒已恢复清冷如月的模样,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转过身,拿背对着花昭,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飘了过来,“府上喜事当日,莫要见血。”
花昭:“…………”
好吧,今个是国公爷的生辰,算喜事。
可人血,鸭血,鹅血都见了。
花昭突然反应过来,“四少爷,老鸭粉丝汤若是冷了就不好吃了,你吃吧,我先回房了。”
她拎起桌上食盒往门口走去,又忍不住回头看季承儒一眼。
刚才,她竟然该死的心动了一下下。
是吧,这般清隽俊朗的男子露出一副很稀罕你的表情,女鬼都顶不住啊!
假象诶。
可怕也是真可怕。
花昭出去了。
季承儒转过身,走到窗前,缓缓推开窗户,外头有声音飘进来。
“小姐,小姐,姑爷吃了吗?”
“他差点吃了我。”
“啊?不是吧,小姐,姑爷这么猴急?”
花昭:“…………”
季承儒:“…………”
“你脑袋装的啥?”小姑娘没好气的声音。
“嘿嘿,小姐,您都准备和姑爷好好过日子了,不如早点生个小少爷出来,这样夫人和国公爷肯定不会再为难您啦!你也能坐稳四少奶奶的位置!”
“……我一个人能生得出来吗?打住,扯哪儿去了……”
声音被门阻挡,兰苑被夜色覆盖,只剩窗外的树叶扑簌簌作响。
季承儒回到桌前,掀袍而坐
骨节分明的手指执起筷子,将汤碗上的芫荽挑掉,也不知想起什么,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浅浅弧度。
夜深深。
黑夜如同一块黑布,将整个苍穹覆盖。
风起,吹得窗户哗哗作响。
床榻上的少女陷入梦魇当中,眉头紧锁,双手紧紧拽住被褥。
忽然,她猛地睁开眼睛,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好半晌,花昭才逐渐缓过来,她坐起身来,一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又梦到未来,在她死后半个月,皇宫里,憔悴到只剩下纸片人的小姨用一根白绫结束自己的生命。
花昭胡乱擦拭掉脸上的泪珠,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四少奶奶做噩梦了么?”外屋的夏桃拿着蜡烛进来了。
花昭干脆起身,借着烛光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水。
一口气喝完,花昭道:“夏桃,你说我怎么样才能进宫?”
夏桃沉默了。
花昭见她不语,摇头道:“也罢,你把蜡烛留下,去睡吧。”
夏桃放下蜡烛,她欲转身,只是又直视花昭,轻声道:“奴婢听夫人说过,下个月中是皇上四十岁的生辰,届时会举办一场盛宴,夫人和国公爷会入宫,以四少爷的官位,也可携带家眷入宫。”
花昭的眼睛亮了。
公婆肯定不愿意带她进宫……
季承儒!
思绪乱转间,花昭扒拉下黏在自己脸上的碎发,扒拉半天,原是头发缠在颈脖的红绳上。
玉叶子露在衣襟外,花昭碰了碰,一旁的夏桃惊呼,“四少奶奶,你的手又流血了。”
花昭才注意到,手指上缠的纱布掉了,伤口又在渗血。
好在出血不多,花昭把伤口包扎好,欲拿起手帕擦拭玉叶子上的血渍。
玉叶子上……干干净净。
刚才,她明明看到玉叶子上有血……
疑惑间,花昭手里的玉叶子逐渐发烫,她的心重重跳了下,若无其事的让夏桃先去睡觉。
玉叶子的温度升到最高,几乎烫手,那一瞬似有红光在花昭眼前闪过,下一秒,四周的环境骤然大变。
花昭睁大了眼睛。
在她面前是个……大卖场!
“我去!”
花昭立马逛了圈,看到卖场里有各种货物,只是那些货物上面悬浮一串数字。
是价格,对应却是银子!
“不对啊!”
她明明记得,书中女主花灵儿的金手指是灵露。
她从未拿出过任何有关现代的货品。
花昭又回到卖场大门口,被一个巨大的计时器给吸引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