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猛听了石头说的话, “出去还得一个多月,我也就小时走过一次,这不往里走, 应该不会有啥大事。”
“深山里大东西多着咧, 俺们还是惊醒些,莫都要到了又出事。”村民里冒出一个声音。
天刚微微亮, 众人又继续像往常一样赶着路, 这一路走走停停,脚上的死皮蜕了又长, 不知道掉了多少。
麦子和小草, 也在途中不知不觉的过了一岁。林间的景物变得不一样,树木粗壮浓密,到处都是垂下来的枯黑老藤。
土地也开始变得松松软软,厚厚的枯叶腐烂成一堆, 整个林子冒出一股馊掉的味道,偶尔撑下树干, 一手都是滑腻的黑渍。
“看样子这儿很久都没来过人, 路从这里就断了。”
麦子用脚踩了踩地上的泥土, 渗了些水出来, 前面一大片都是水滩, 苇草长的比人还要高。
大家赶路都是摇摇晃晃, 地上时不时滑溜一块, 加上这臭气熏的人发昏, 整个队伍鸦雀无声。
“快来!这里好多野芋头!这一大片全是。”
花婶夸张的摇晃着手,嘴都咧到了耳后根, 突然一声咆哮震飞了周边停在树上的黑鸦,一边扑着翅膀, 一边发出推磨似的嘶鸣声。
只见花婶说完,就把身上的担子扔到了旁边的泥地里,旁边蹲着一个黑蛋在树下拉屎。
原来是花婶带着黑蛋找了块地去拉屎,才发现了藏在密密麻麻的苇草丛后边,这一大片野芋地。
“野芋头是?”
石老看着有些疑惑,似乎是没听过这种东西。
“好东西!都是齐国贵族私种的莒,没想在到这里被我们找到了!”
冼云已经冲到了前面,兴奋的声音被风撕扯的有些变形。
石老听了冼云的话也生出几分喜悦,只要跟贵族沾边的肯定是好东西,赶快跑过去查看。
几个心急的村民已经冲在了前头,把两个快五十的老头撞的左歪右倒,气的两人破口大骂。
脚上的步伐却是不慢,几下就赶上了,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芋头叶,叶大肥厚,叶杆长的有两根拇指宽,紫杆绿皮,下面是厚厚的淤泥层,外圈的土层焦干紧实。
麦子估摸着这么一大片得收两三亩芋头出来。
他们五六十人,得够他们吃两个月。这野芋头全是淀粉,比野菜可顶饱多了。
“天老爷!咋长了这么多芋头。”巴猛夸张的抱着这堆芋头叶,脸上露出憨实的痴笑。
花婶子在旁边已经拔了不少堆着,转头就瞧见黑蛋还在旁边皱着脸鼓劲拉屎,一巴掌拍上去,笑骂道:“黑蛋,跑远些拉,净埋汰着臭死你老娘了。”
黑蛋提溜着裤子,一步一步的往外面挪,黑乎乎的屁股蛋子直对着大家伙。
大家伙把行李都放好,就开始忙忙碌碌的拔着芋头,刚开始还老是扯断,得用锄头把它们挖出来,到后面泥土变得松软了直接一拔一个准。
麦子和小草跟在后面也拔了不少,正好空间已经空了不少,这些芋头来的刚好。
等两人拔进了这群芋头群的深处,周围的村民都跑到了两边去拔,偶尔拔的多了,麦子借着芋头叶的掩盖就收一小摞进空间,空间里的芋头码了有半身高才停手。
这芋头群的芋子应该是长了很久,芋头叶大,结的根也实,一整根拔上来,里面结了好几个芋仔。
麦子从里面拔出来最大的一个芋头,得有她一个拳头大,这是她在古代见过最能长的食物了。之前她的那些菽野苗,个头又小又涩,跟蓝星改良过的品种比起来,完全看不出来是同一种植株。
众人拔了三个时辰,也才弄完三分之一,天色就已经大黑了。
大家只能回到原处,在中间点起火堆,清理着刚弄回来的野芋头。
“大家把叶子捋下来,待会煮一锅吃,别把泥抖没了。”徐婶的声音在林中回荡,空荡荡的林子里。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周围盘旋着。
即使大家围成一圈的堆坐在一起,这股缠绕着众人的阴森感还是绵绵不断。
寂黑的森林,密不可透的林子,还有臭不可闻的气体,刚刚碰上野芋地的兴奋降下来后,那股头晕的劲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之前头昏脑胀的村民们都不约而同的出现了恶心的症状。
“这林子里也不知道是长了些啥,臭烘烘的,怕是藏了不少蛇。”
田户瑟缩着身子,一脸的难受,这林子臭的他一直打不起精神来,时不时的就反呕。
黑蛋跟大牛这几天一直不怎么对付,现在也因为这阴森的林子,乖乖的蜷缩在一起,背靠着背,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周围。
当听到田叔说有很多蛇,俩小孩变得更害怕了,四只小脚一直打着摆子。
这时,一阵大风刮过来,短裤衩任性的开始随风飘扬,黑蛋赶忙用手摁住裤腿,生怕蛇突然钻进了裤衩里,死倔的脸头一次出现了害怕的神情。
“大家把地上的枯叶都扫干净,在周边围个火圈出来,这林子里邪气得很,明天我们把芋头收完就赶紧走。”
石老的脑袋也有些发昏,心里不安,一进了这个林子就一直冒这股臭气。现在看到村民们,除了年纪小些的,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毛病。
看着村民们的脸色不好,小草也多了几分担忧,麦子和她还好只是轻微头昏,但是在这里待久了恐怕也得着道。
“安槐,你知道这是咋回事不?”
小草一边用脚踩着芋头,两只手齐齐的撕开芋头叶子,麻利的很,不一会儿旁边就码起了高高一摞芋头叶子,一边空出脑子来问话。
“可能是这林子里生的瘴气,我也不清楚。”
槐花听到小草的询问,有些不好意思,她阿爷虽然时不时的跟她说几句药理,但这林子里的瘴气很是罕见,自然没有提过,看到大家都昏昏沉沉,她也是有心无力。
“管它呢,明天就走了,总不得一晚上就把我们臭晕。”就这么说话几句功夫,小草已经把这一摞芋头叶都捋完了,弯腰把这一摞芋头叶抱起往徐婶那边走。
麦子还在一边苦哈哈的捋着芋头叶,同样的一摞,小草怎么就捋的这么快,她还剩下一小堆呢。
听到槐花说到这瘴气,她也了解的不多,所以也没插嘴,就像小草说的那样,反正明天就走了。
想到这里,麦子又干劲十足,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把这些芋头弄完,这叶子都得吃个好几天。
要不是花婶说这叶子还能吃,他们都要把叶子往火堆里扔了,金朝那边几乎都是种的菽,他们溪水村的人都没见过芋头。
只是这杆子渗出来的汁液实在是麻烦,就这么一会儿,她手上就沾满了乌漆麻黑的黏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