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纷飞, 无数颗雪粒从天上飘下,四处飞卷,落在正誊写书文两人的身上。用这炭笔, 麦子可比池西要得心应手的多, 流畅的字体籁籁而下。
等两人书写完毕,里正家的墙, 只剩下两面空白的, 其他的墙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颇有了几分文学艺术的气息。
几人出了门, 院子外的雪压的更厚, 一行村人背着红砖过去,留下了一串串脚印。
天越发的冷,大家在窑炉边搭了个棚子,一边取暖一边烧砖。
麦子正在窑炉旁边试着垒一个火炕出来, 冬天里太冷,石老这些日子咳的越来越严重, 希望这火炕能缓解上几分。
麦子在一旁起了土灶出来, 从里面顺了一个烟道出来, 通向火炕口。
再用砖在里面排列出气道, 覆上砂泥浆。
这么风干了几天, 起火用时, 却发现那烟一股劲的从炕底下冒出来。
麦子只好将炕拆了重砌, 这炕若是真拿来用了, 第一个就得先把人熏死,碳气中毒。
看来是排烟口没做好, 有了窑炉的经验,麦子很快找到了问题所在。
等到第二次起火烧炕时, 那烟倒是不从炕底下冒了,改从炕面上冒烟。在麦子换了无数办法后,终于发现,用黄泥和干草杆揉制的土,更容易封闭和保温。
这时,寒冬已经彻底来临了,河面上的冰层结实的能站下一个成年人。屋檐上挂着长长的冰柱,瓦片上厚厚的一沓雪,时不时的往下落。
若是没有这瓦片,今年这雪不知道要压塌多少人的屋粱。
麦子和小草一起给石老把屋里的火炕盘好后,刺冷的屋子里终于回了一些暖意。
石老躺在炕上,一阵热意从腰间扩散,身上的酸痛缓解了不少,舒坦的他吐出一口气。
“这炕真热乎啊,屋子里都热起来了。”村民松了松衣襟,脚上的雪已经化了,半个腿脚和鞋都带着些湿意。
几个村民跑屋外去,盯着屋顶上冒出来的烟囱,也没冒烟啊。
“奇怪,这烟跑哪去了。”
听到牛大头的大嗓门,村民们也纷纷出去看了热闹,这烟怎就没了。
“烟,是不是还在这炕里跑着?”槐花观察着灶连着炕的管道,提出了猜想。
“对!这烟还得跑一会呢,才能跑出去。”
小草喜滋滋的回答了槐花的问题,这可是她和麦子一起做出来的,这火炕的结构,比窑炉还要麻烦。
火炕最关键的就是里面那排气走向,她和麦子试了七八天的排列,才把这热气留在了炕里。
过了半响,一丝丝清烟从烟囱里缓缓冒出,盘绕成圈圈再消散。
有了这火炕,窑炉除了还在修房子搭灶的村民,几乎没有人在外面游荡,个个都蜷缩在屋子里过冬。
麦子和小草分别去排查了一下,看着大家搭的炕没甚问题,顺便提醒了村民们开窗通风一事。
一晃眼,年节将至。
去岁过年,还是在深山的竹林里。简简单单的吃了碗笋干炖肉,里面的肉也只有几块猪油渣,就算是过了个囫囵年。
麦子和小草清点了手中的食物,一小块猪腿,一罐子獾肉油,笋干,芋头,腌鱼,刚收回来的菽。
以及之前囤的栗米,粗面,堆在了厨房角落里。
空间里放着村民们捉的杀了的鲜鱼,除此之外,就是堆的各色的石头沙泥。
其他东西都被放在了院里外,整个房子总算不显得空旷了。
麦子小草的进程如此快,也是多亏了空间作弊,如今空间的作用被开发的有:保存,运输,砸泥。
城里去不成,村民们只能就着手上的东西过个好年,不少人缺些东西,互相换些油盐。
杏花村的人也纷纷过来拜年,听着村里人说溪水村住上了大房子,房子建的都是青瓦石砖,眼瞧见了才是惊叹。
冼云躺在窑炉旁边的炕上,小眼睛斜眯着不肯动弹,缠着石老要盘炕的法子。
窑炉边围着一圈圈的板栗,滋滋冒着声响,热气腾腾。
麦子取了一颗出来,烫的她直抖手,里面的香气已经直望她鼻孔里钻了。
“村民们去帮你们盘炕,来年春天,你们村里的青壮来帮我们修渠。”
石老此言一出,冼云即刻从炕上爬起来,狠狠点头,“那就说好了,我们出人修渠,你们来盘炕。”
麦子看着窑炉里的石砖,想了想,在石老边上耳语了几句。
石老沉思了一下,点头同意,比了一个三七的手势。
“冼里正,石砖也能给你们,只要你们出人来搬泥烧砖就行,一窑的石砖,我们拿其三,你们拿其七。”
冼云听到此话,心中激动,直接从炕上下了地,钻到窑炉旁,盯着里面的火洞,“那得把我们两个村里的路修好,这运砖才麻利。”
听到麦子说到石砖,冼云想也不想的同意了,这烧砖砌石都是匠人的不传之道,只是拿其三成,杏花村已经是占了极大的便宜。
更何况还有这盘炕的好处在,冼云直接和两人谈论起后续事宜。
麦子回了院子,小草已经在收拾着里里外外了。
“麦子,去把菽豆泡着,晚上磨豆子。”
小草的声音从杂物间传来,正在把麦子捣腾的木片泥石往外面扫。
麦子把菽豆通通泡到木桶里,再过两天就是年节了,这几日天还没亮,就得跟着小草大扫除,备菜,比盘炕还要累上几分。
天才蒙蒙亮,村落里就开始热闹起来,各户的菜墩子开始咚咚的响起来。
麦子小草把芋头削了皮,上了小铜锅蒸着,笋干也泡发在一边,准备晚上炖猪腿用。
大铜锅里熬着热乎乎的豆浆,冒着一股子豆香味。
麦子把蒸熟的芋头捣成泥,剩下的粗面团成一个个小剂子,再将芋泥包在里面,放到铜锅上蒸熟。
等槐花提着食物上门时,就被这股子香气勾住了。
进院就往院里的厨房里钻,和两人忙活着过年饭,小草揪出来的兔子馒头,麦子搓出来的四不像,槐花的拿手菜,当归炖黄鱼……
外面大雪纷飞,丝毫不影响溪水村的年味。
除夕夜,随着里正家的一声声锣响,新的一年拉开了序幕。
接下来几日,麦子小草提着豆麩馍馍,豆浆,一家家的吃去,大多都是鱼,腌兽肉,还有不少炖笋干,吃得两人肚饱浑圆,迷迷瞪瞪,将近天黑才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