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跑来报信时, 麦子正在铁匠铺里,和船匠钻研船艘的稳定问题。
听到他们来了月亮湾,麦子回想村里的东西, 没什么出格的, 也放下心来。
另一边,宁笙看着码头上仅仅只有几块木板孤零零的矗立着, 这就是造的船只?
等他们带着人来到麦子院子时, 就发现他专门送来的船匠正和麦子捣鼓着,几个铁制玩意。
宁笙惨白的脸上生出一副怒气, 盐铁他都给了, 这女子却如此不识好歹。
麦子刚一抬头就看见宁笙一脸惨笑的盯着他们。
点头哈腰站到一旁,几个船匠也收起了脸上神色,唯唯诺诺。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码头上的船呢?”
麦子解释道:“那海上风浪大,我们正研究船帆怎么固定。”
宁笙走向前, 看了看褐纸上已经画了一艘船舰的模样,心中怒气才平了大半。
“这是你想出来的?”
麦子摇了摇头, 直言道:
“我只是给几个师傅提了提想法, 这些东西都是大家一起弄出来的。”
白素英也瞧了瞧, 拿起旁边呢炭笔, 试了试手:
“你们这船舱位置不对。”
说完就在草纸上涂涂画画, 改善了其结构。
看着这熟练的架势, 应该是专门学过的。
白素英这么一改, 船舱的容积变得更大了, 至少能装上两只小船。
宁笙抓着图纸端详了一会,才慢悠悠开口道:
“”走吧, 带我去看看你们的窑炉。”
头上带着压迫性的声音传来,麦子只得跟在前面带路。
到了窑炉处, 宁笙左探右望,仔细观察了下窑炉的构造,头出来时已经碰了一脸灰尘。
这人也没在意,紧接着就要求麦子带他去铁匠铺。
宁笙看了看跟图纸上的部件都差不多,有些还改进了不少。
“你这个铁炼出来倒是和我们这里不一样。”
麦子顺着之前白素英的话说道:
“这是我们家乡那边独有的技法。”
宁笙笑笑,也没开口说要这东西的技法,麦子自当蠢笨,低着头。
宁笙摆摆手,让快些造船,这些东西他还看不上。
好不容易送走这两尊煞神,几日后,又来了一群匠人。
晚红站在前面,目不斜视:
“我们主子说了,这船要快一些造好,若是还差些什么东西,只管命人来通报就行。”
“最晚来年秋季就得出发。”
麦子扶了扶额头,本来来了四个匠人,月亮湾供着吃住,现在又来了一大堆人。
无奈,麦子这个把刚修好的一间商铺,匀给了这些匠人住宿。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发展着。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发展中。
夏季里酷暑,码头上的人汗流浃背,晕倒在沙地里的不在少数。
各处都躺着不少中暑的老汉,皱巴巴的皮肤上,夹着汗渍,扛着沙袋来来往往。
“亭长,这么热的天,回去歇着呢,莫热坏身子了。”
过来换铁锯的村民热心肠的关怀道,外面这个太阳可是毒辣,晒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麦子,手里抱着大大的刨冰器,就是木头上镶着一块刀片。
村民们看着这奇奇怪怪的东西,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他们亭长天天跟匠人师傅钻在一起,老是鼓捣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麦子见是经常出来领任务的牛大,喜滋滋开口道:
“村口那铺子过几日开张,到时候来逛逛。”
牛大懵懵的应了一声,就见着他们亭长宝贝似的抓着手中的刨冰器,快步往村口去。
牛大想了想,说不准又有好东西了。
心中却突然生出了几分犹豫,现在要不要用积分换铁锯。去年冬季,他刚来这村里时,看到大家都在盘火炕,他可是莽足了劲去挣积分。
初春里就盘上了火炕,享受了几天不到,结果又出了犁,这可把他后悔惨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的村户用上犁,几天就把田耕好了,而他只能用剩余的积分换几把锄头,最近才换回去用着。
牛大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再缓缓。
有这种想法的村民不在少数。
麦子这边到了铺子时,小草正在给铺面钉招牌,一块老木料上面刻着四个字,夏日冰铺。
这几日里,麦子跟小草一直忙着冰铺的事情,打柜台,聘用员工,以及积分兑换等等。
另一边还要负责,村里的赋税问题,这冰饮铺子开了之后,她和小草就是商籍,还要交上两倍的税。
两个人忙的跟陀螺一样,前脚不沾后脚。
终于到了开张这一天:
铺子外面已经围了一些要好的村人,春树自告奋勇的去点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中,铺子的门也敞开了。
里面有十来把桌椅,铺子门口就是一处工作台,上面摆满了各种工具。
还有几个木桶,里面兑满了豆浆水,整个铺子比外面还要凉上几分。
麦子将制出来的冰块从铺子下面都搬上来,放在刨冰器上,磨做了冰饮子,再兑上熬好的豆浆汁。
木碗里的刨冰晶莹剔透,浸满了乳白色的豆浆汁,卖相煞是好看。
村里扫盲班如今就已初见成效,村民们盯着铺子上的价目表:
豆浆冰饮:
小碗10积分
中碗15积分
村口处也弄上了兑换栏:
1积分 100文
如今,积分已不再是记录的形式,而是一种特有的劵币。
大家看到是用积分兑换,脸上露出笑意,积分这个东西,只要勤做任务,也就是天天去给村里修商铺,这些就能领到。
如今,咬咬牙还是能喝上一碗的。
况且这可是达官贵人用的东西,在麦子手上,轻而易举就能给弄出来。
一些刚换了犁的村民们,只能眼馋着大家进铺子捧场。
也有些村民咬咬牙,把兜里剩下的最后的几张劵拿出去,换了一碗自家耍赖的娃娃吃上。
在炎炎的烈日里,吃上这么一碗冰,整个人仿佛是吊了一口凉气,清甜爽口。
这冰饮铺子开张之后,吸引了一大堆村人。
那码头上的外地村人,以及来来往往的官兵也偶尔的来买上一杯。
有了这个兑换栏,月亮湾的村人吃上冰是常有的事儿,而外地人只能花高价钱去买。
经过这些官兵百姓口口流传,月亮湾也吸引了不少人过来。
再加上这村子里,还有不少出售的农具,省时间又省力气。
不少人都对月亮湾起了心思,有坏心思的找到麦子,想要谈下这硝石的事情。
麦子满脸木然的盯着前来的这人,肥胖的身子,鼻孔都要朝到天上去。
话语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高傲,这已经是她这些日子碰上第五个上门的富商了。
“怎样,百两银子换你的硝石配方。”
麦子面无表情的从案桌上抽出那份盐铁专供的凭证,往桌子上放去。
富商不在意的将面前的纸张拿过来,突然瞄到了什么,凑头过去仔细看了看。
瞧见下面是宁笙的官印,才讪讪的伸回了手。
“原来是宁笙手下的人,难怪这月亮湾如此势大,亭长大人,真是有勇有谋。”
富商尴尬的寒暄了几句,便灰溜溜带着一众家丁走了。
这样的情况数不胜数,不少人都瞧上了其中的暴利,无奈在麦子狐假虎威下,纷纷退缩。
这些外地来的人,也有些慧眼如炬的,一眼就看中了这里的商机,纷纷盘下了这里的铺子。
这里的盐砖比官府的盐砖都要白净,各种商铺都有,农具用起来又省时又省力,越来越多百姓愿意在月亮湾安家。
月亮湾的名头越来越响,加上道路的通行。
不少过来游玩的人看到这里的布景,又花了些金银在月亮湾置了几处宅屋。
一年多过去,月亮湾早已今非昔比,交易所,铁匠铺,家具店,小吃坊子应有尽有。
不少商户在这里扎了根,没了灾害侵扰,货币开始正常流通起来,只是村民们都有了囤粮的习惯,每年的收成,除了赋税以外,都藏在了自家的地窖里。
麦子手上的积蓄,也总算积累了不少,统统都换成了金银珍宝,这个时期的美洲大陆,应该还是落后愚昧的地区。
这种金银的东西带多一点总不会出错。
离白素英说的日期越来越近,宁笙两人在月亮湾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麦子远远观察了宁笙的面容,虽然双眼乌青,但并不像泵中毒的样子。
按理说,白素英若是想要谋害宁笙,自然会加大药量,如今看来,这条路算是断了。
宁笙这些日子对村子里的商铺盘算极为上心,不用想麦子也知道这是想等她走后将这些东西占为己有。
“亭长,我家小姐找你过去。”
晚红扣了扣门,麦子正在屋子里算着今年月亮湾秋季的赋税。
麦子跟着晚红到了白素英的住处,是一块清筑小院,里面还淌着不少流水,不愧是宁笙花重金建的宅子。
白素英正坐在亭子中间,上面放着一沓宣纸,密密麻麻写着小字。
麦子留神看了一眼,其间还有祝咏姐妹的名字,一时疑惑时,白素英打断了麦子的思绪。
“那东西你还有没有?”
白素英的眉目间有些焦虑,似乎很看重这个东西。
当时麦子只给了白素英差不多一包硫磺粉,便再也没找过麦子。
麦子脑子里转了一圈,开口问道:“你要多少?”
“你直接把配方给我,我自己去弄。”白素英的眼睛透露出一丝贪欲,想要占为己有。
这硫磺粉是经过多次提纯出来的,其中还混了一些炭粉,难道是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麦子犹豫的点了点头,像是不放心的问道,“宁笙知道吗?”
看着麦子如此畏首畏尾,却又问到了关键处,白素英生出几分心虚,“这可是杀头的死罪,我怎么会让他知道。”
麦子却从其中看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这些年,也算是见识了各色各样的人,白素英如此这般不耐,怕是硫磺的事已经泄露了。
但是宁笙却没有找她,反而是白素英先找到了她,就说明宁笙还不知道她参与了这件事情,很有可能白素英认了这个硫磺方子。
麦子的心反而定了下来,开口道:“这东西我好久没做,我回去试试,弄好之后”
“到时候我直接来找你拿,千万不能被别人发现。至于出海的事,你不用着急,若是这硫磺的事办好了,我会替你想办法的。”
白素英直接打断了麦子的话,很显然,她并不想麦子泄露这件事出去。
麦子看着白素英的笑里藏刀,心里生了几分寒意出来。
怕是给了这硫磺的方子,她就得把她处理了吧?以绝后患。
等麦子回了屋子,将此事告诉小草。
“我们得把硫磺配方给她们吗?”
“不怕,白素英会来找我的,那时候,我就能动手。”
麦子言语间带着几分决绝。
“这样会被宁笙发现,太危险了。”
“那就把他也一起弄死。”
麦子想起了石老,低声道,
“他俩早就该死了。”
到时候接手宁笙的政权,要么是宁笙的大哥,要么就是宁笙的父亲。
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就是横死一个弟弟和儿子罢了。
海外作物的事,已经被奏请周国的皇帝,下了诏书,正好她们也能逃脱宁家的势力。
月亮湾有宁笙他们给的盐铁凭证,也能一如既往的发展下去,这是最好的一条路。
麦子出神的望着海边,这个苦等两年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麦子他们的船已经成功造了出来,长十八丈宽六丈,六桅八帆。
船有两层,船舱放了备用船只,粮食,船舱中部储存了淡水,对船的稳定性,抗沉性也做了多次实验。
这也意味着,离出航的时间不远了。
除了他们的船,还有两艘同行的船只,只是规格大小要小了不少。
麦子估摸着最近,白素英肯定会耐不住性子前来找她。
空间里已经准备好了石头,麦子和小草在山上找了几块底端尖锐的大石头,又在铁匠铺打了几把匕首出来,用以补刀。
果然,天色刚黑,白素英就带着晚红,急不可耐的上了门,问到她硫磺的方子。
麦子把手中准备的假配方递给了白素英,白素英眼中瞧见,一脸喜不自胜。
“你待会跟着我去白氏皂坊,别被人看到,我要去实验你的方子。”
“把你的硫磺粉带上。”
白素英把手指了指小草。
“还有她也一起。”
麦子点了点头,白素英便拿着配方就急匆匆地离开了院子。
小草紧张的捏了捏手,麦子看见后,“无事,没人会发现的。”
今晚的天色格外的黑,外面行人都没有几个,麦子和小草早已经熟悉这条条街道的暗处,全身和平常打扮不一般,是一套全新的装束。
到了白氏皂坊里,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重重叠叠的柜架上面摆着各种味道的香皂。
麦子往里面走,里面的只有两人。
晚红,白素英。
漆黑的房间里,只点了两处烛光,明明灭灭,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白素英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狠毒,看着手中的方子,晚红依旧如常,恭敬地站在白素英背后,面无神色。
麦子把手中的硫磺粉递给了白素英,白素英拿到手把玩了几下,然后用火点燃里面,看到这些粉末滋啦冒响,眼里冒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这才把目光撇向麦子。
“到底是蠢,不过我可不相信你没有好东西。”
看着晚红静静的站在那里,麦子心中提起了提防,往后退了几步。
“别弄死她,我亲自解决。”
白素英脸上露出几分癫狂的笑意,随着她的一个手势,晚红从旁边就冲了过来,将麦子的手反绞住。
招式狠辣娴熟,这丫头看着年纪小,劲却十分大。
白素英从桌子边抽出一把佩刀,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
小草看到麦子被制住,一时慌乱,赶忙从腰处拔出匕首。
两人离得不远,也就两三米的距离。
小草突然从后面冲上来,猛的刺向晚红,饶是晚红再厉害也没有反应过来。
晚红为了躲避只能松开麦子的手,转身从身上抽出一把刀,砍向小草,麦子只能把空间的石头扔向晚红,以免小草受伤。
突然生出的石头,晚红的神色一下变得惊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石头一端砸穿了自己的身体,手上的刀也落了下来。
局势转变的太快,晚红砸死在一瞬间,白素英的刀也已经刺向了麦子。
这时的麦子已经无暇顾及身后的白素英,只能尽力往右躲避。
同时将空间另外一块石头往身后扔下,被刀锋刺穿衣服刺啦的声音,以及白素英的痛声尖叫。
小草已经果断的捡过晚红手中的刀,刺向了白素英。
看着刀锋越来越近,白素英眼里装满着不可置信以及害怕,嘴里嚷嚷着别杀我,尖利的声音戛然而止……
两人坐在地上大口的呼气,面前是两具还温热的尸体,周围一片狼藉,血液流了一地。
麦子没有拖沓,一点点的清理屋内的痕迹,小草此时却突然开口道:
“麦子,我脑子里多了个东西。”
麦子听到小草的话,心中激动,“是不是空间!”
“对,全是水!”小草眼中充满了神异,眼眸里装着不可置信。
二人没有多言,将坊里的脏乱都收拾好,就悄悄快步回了院子。
白素英两人的尸体静静的漂浮在空间内。
麦子从白素英的衣襟里抽出一张纸,上面写着祝咏姐妹的身世来历。
小草看着这东西,一时傻了眼。
为什么白素英这么关注祝咏。
麦子想了想,“可能就像你我一样,祝咏姐妹,比当初的池西还要特别。”
看着小草的手掌处一点点的流出许多清水,麦子将脑子里纷乱的思绪甩开:“原来这就是白素英的空间。”
“里面全是水,我看不到头。”小草双眼盯住一处出神,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那我的空间里就不用放水了,又可以省下好多位置。”麦子话语中透露出轻松,如此海上生存的几率又高了不少。
“也不知明日,宁笙会不会出来。”小草有些担忧。
“白素英不见了,宁笙肯定会出来。”麦子言语笃定,将混了血的石头清洗干净,两人便开始研究这个满是水的空间。
第二日,街上热热闹闹,麦子和小草混迹在人群中。
果然出现了一大堆官兵,挨家挨户的搜查。
所有人都被叫了出来,熙熙攘攘的挤在一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麦子跟小草也在其中,还有一波官兵去向他们的院子处。
麦子尽量挤在道路的边上,宁笙此时也从前面往她们这个方向走着。
宁笙的周围一如既往的围着许多侍卫,将村人隔开。
等到宁笙走到麦子前面时,正好这人也瞟见了她,往她这个方向走来。
十米,八米,六米……
麦子计算着宁笙过来的距离,心神一动,天上突然出现一块硕大的石碑,砸向了宁笙。
当场血溅飞了遍地,宁笙的脸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悄然无息的断了气,双眼死死睁大,最后只来得及看了一眼身上的石碑。
整个镇子一片哗然,尖叫声,还有侍卫脸上的无措,溪水村村民脸上的快意,最终都化成了对神明的害怕,纷纷跪倒在地上,嘴里大叫着神明显灵。
官兵们闻绪赶来,被场面吓破了胆,悄悄的上前看向石碑,上面却什么字也没有刻。
整块石头浑然天成,一点人为雕刻的痕迹都没有,下端却是异常尖锐,一眼看去,就像一块牌位,钉死了宁笙的尸体。
麦子和小草也随着第一波的纷扰,随着人流远离了人群。
看着宁笙的死状,麦子心中划过一丝快意,这可是她和小草翻遍了山岭才找到的一块石头。
事件发酵的很快,演变成了上天惩罚宁笙的恶事,后面被宁郡王的人控制住声势。
这件事后,月亮湾的人都被拉去县衙,录口供,结果却出乎意料的一致。
大家都是看到天上掉下一块石头砸死了宁笙,就连亲兵侍卫也是这样说。
宁郡王一片震怒,若是这样的流言传出去,他们宁家的声名将毁于一旦。
月亮湾的局势变得紧张起来。
渐渐的,在有心人的控制下,上天震怒的流言逐渐消散,无人再敢提及。
宁郡王却还没有放过此事,开始排查月亮湾的蹊跷之处,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但是却在宁笙的书房发现了意外之喜,海外作物,只可惜宁笙所说的火药之物,却断了线索。
没想到他这平时低调的二儿子也瞒了他如此多东西,既然如此,笙儿生前的抱负,就由为父来替你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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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雪原郡的官兵就到了月亮湾,下令一月后就要出海,名单上,麦子,几人的名字赫赫在列。
还多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得知了此消息,麦子小草就借着试船的缘故,将船工给她们打的逃生船拿出来,和小草往海里划。
船体很牢固,都是用的上好的桐油,整个船身轻巧,两人划也不会很费力。
离月亮湾很远时,麦子才把白素英和晚红的尸体抛进海里。
两人回去后,便开始准备着海上用的物资,小草拿着村民们搜集来的扬树枝,熏制着腊肉。
麦子则是在一旁编织着渔网,若是在航行上,迷了路,网鱼还能补充些粮食。
航海之路凶险异常。好在她和小草都会游泳,到时若是遇上风浪翻了船,还能跳船逃生。
这样一来,空间里就必须再放一个备用船只。
但是空间只有八平米大,还要装各种粮食,火药,淡水,所以也就只能做成两人逃生的小木船。
熏好的腊肉,挂在了院中一条条的风干,小草在一旁推着石磨,滋啦啦的声响中,豆浆汁也流在下面的木桶里。
小院里飘荡着一阵豆子的香气,厨房里,已经堆积了两大木桶豆麩馍馍。
各种粮食,都被麦子和小草做成熟食,放在了空间里。还有一箱珠宝,上百个火药蛋子,船只,齐齐整整塞的没有一点空隙。
过了不久,宁郡王却亲自来到了月亮湾,将麦子召了过去。
话里话外都是关于那些作物的产量,最后还顺嘴问了一句火药的事情,麦子听到后,只当做装傻,宁郡王这才死心离开。
半月后便要出发,麦子她们几人更是被严加看管了起来。
天上繁星点点,夜色已深,麦子和小草还在院子里清点这次明面上带的物资,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缺漏。
为了方便装取,麦子专门托木匠做了一个大木柜子,里面分着不少格子,各处都是塞的满满当当。
空间一堆东西,加上自己带的这些东西,这个家几乎都被麦子她们掏空了。整个屋子除了一些大型家具不能带走,几乎是空落落的。
兴许是到了将要离开的日子,这几日半夜里,大家都还在院子里闲聊。
池瑶一脸落寞地坐在院子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众人说话。
本还想和二哥见上最后一面,没想到他们催的这么急。
众人安慰了几句,池西只有今年过年时回来一次,不过几天,便又匆匆去县学上苦读。
算算时辰,如今,正是秋闱的日子,算着时间,怕是也来不及了。
离出航的日子还有三天时,外面一阵滴滴嗒嗒的马蹄声,众人心有所感,跑出门去。
便看着池西,身着旧袍,满脸清瘦,眼里带着无限焦急赶了回来。
等到了家门口,池西已经力竭,众人赶忙扶着他下了马。
池西粗喘着大气,双眼红肿:
“还好,你们还没走。”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亲人两隔的局面。
等池西回到院子,怒喝了几口水之后。
才缓缓开口道:
“我这次得了乡试第四十七名,被分到了代邑城下。”
大家脸上浮起喜色,池西中了举,还能庇护月亮湾的村人一二。
麦子想到了另一层,主动开口道:
“池东池瑶是举人的嫡系亲属,就不用去海外了。”
池西点了点头,脸上愧疚夹杂着晦涩:
“只是我如今官身稀薄,不能保下你们。”
大家纷纷摇头说起无事,这样你们兄妹三人也不必相隔两地,生死不知,这是好事。
几番言语下,众人又热闹了起来,庆祝着池西中举。
众人在小院里,像着往前一样,切菜烧火,做席宴别。
夜色已到了尽头,院里的石桌上摆满了佳肴,恭贺池西。
众人都要回屋休息时,池西暗哑憔悴的声音传来:
“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那时池西必定能保你们周全。”
众人听到池西此话,大声道:好,这才纷纷散去。
池西一人坐在屋前的台阶上,静静发着呆。
院子里,只剩下麦子她们几人。
麦子把空间里的火药蛋子拿出来一颗,小心的装在铺满稻草的木箱里。
给池西看了看外形和构造,“这是宁笙他们要的火药。”
麦子给池西讲述了一遍□□威力作用,众人一阵惊叹。
“这东西,千万不能让别人知晓,不然,对月亮湾就不是底牌,而是灾难。”
池西郑重的点了点头,这种武器的杀伤力,足以让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为之疯狂。
麦子把□□,研制方法给了池西,等他背下后,就清除了所有关于□□存在痕迹。
“你们把这个带在身上,提防宁家的那些人,异国他乡,还能保全自己。”
“不行,若是被他们发现,这些都白做了。”
“只能带些材料,混在行李上,到了船上再做。”
麦子摇头,将手上这颗火药蛋子收起来。
一丝丝光亮透过稀薄的云层,照亮了整片月亮湾,铺了一地的白月光。
“你们日后还回来吗。”
池西的语气有些失落,像是闲聊。
麦子摇摇头,没有回答池西的话,她也不知道未来如何,只要和小草能好好活下去,在哪里又如何。
海上风暴,浪潮,随时都会面临危险。
回程,就意味着,又多了一道风险。
“万事小心,一路顺遂。”
三日后,麦子他们准备出发时,月亮湾的村人们都纷纷出来,筑目相望。
徐婶的眼里更是饱含了泪水,一直不住的摸着麦子头,让她万万保重自己,村民们脸上透露出难过不舍的神情。
这时,大家把一块石像给搬了出来,正是刻的麦子容貌,头上系着高高的发髻,安置在了蓄水池上面。
麦子眼睛有些酸涩,这是什么时候刻的,她竟然半分没有发觉。
小草指了指麦子的眼睛,低声说的那是我刻的。
飞扬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呆呆的眼睛,陡然有些神似。
这时,宁郡王带着一群人赶来,眼底泛黑,却依旧遮不住那一片野心展望。
旁边一个侍从站了出来,手上握着文书,这应该就是出使海外的文书。
这庞大的码头,周围还围了一圈圈的人,上至高门贵族,商户小贩,三教九流,下至奴隶流民……
“月亮湾亭长,陈麦子,女流之辈,于今日出海寻宝,特赐为月亮湾乡长,冼云暂代之,航行归来时,请赐千金,赏百亩田。”
除了原来的溪水村村民,众人一阵哗然,没想到在他们眼里视为神人的麦子竟是女子,虽然惊异,但眼里流露出的敬意更加厚重。
在一阵阵锣鼓喧响中,麦子他们上了船板。
麦子她们所待的船只,是里面最大最重的一艘,除了她们几人,还有石大山,壮子他们……
这群人里,她只对船匠四人稍微熟悉一些,其他人都是陌生面孔。
整艘船一共容纳了近六十人,除了精通天文风水的船长舵手。
其他二十人则是宁家的亲眷兵属,个个手持刀剑,麦子核查了一下大家的物资,又去船舱看了看储存的淡水,各项检查完毕后。
随着众人将重于百斤的船锚抛入水下时,一声声舵手的吆喝中,整艘船舶也开始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