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她们在船舱底清点着货物, 一排装满了珠宝,丝绸,以及白瓷的宝箱。
这些财物足够她们买下好几块山头。
船只停在海洋中, 船长和舵手, 他们纷纷打来了海水,倒进了淡水仓里。
“这些水够吗?”
麦子点点头, 将手上的灰粉撒进罐内, 一本正经的说道。
“等到明日就能变成清水。”
等到众人都走了之后,麦子才把里面的水全部又倒回海里。
小草则在一旁将空间里的水慢慢放入淡水仓里。
等放到跟刻的水线一样时, 便停了下来。
“麦子, 我们还是要去吗那什么扶桑国?”
“那些人会不会告发我们?”
麦子听到小草的担忧,宽慰道:
“他们不敢回去,诏书都下了,他们这次回去不是自寻死路。”
“如今我们也回不得, 船长,舵手, 这些人既然跟着我们出来了, 日后定是还要回去。”
“不如跟着这船往东去, 找到这上面的作物, 尝遍天下美食。”
麦子看着从朱铖身上搜出来的羊皮纸, 密密麻麻的小字, 最上面的一列, 就是土豆。
随着船长的一声号角, 整个船只又开始向茫茫的海洋上前进。
如今船只上,有三十人是船长的手下, 船上舵手的位置有二十个,麦子她们也顺势替补着舵手的位置, 轮换着舵手的次序。
风郎云清,海面上时不时跳出几尾小鱼,甲板上已经燃起了火堆,一股烤鱼的香气蔓延着整个船艇上。
船长拿着重重的牵星盘,一屁股在麦子的旁边蹲了下来,伸手就把麦子刚烤好的鱼拿下来,大快朵颐。
“这上面还有胡椒的味道?”
“你们这,身家丰厚。”
船长打趣了一句,便说起正事,“我们现在离渤泥国就半日的路程,怎么打算。”
“下船去岸上采买些东西,大家好好吃一顿。”
麦子打了口哈欠,天天在船上待着,人跟没根的浮萍一样,身上乏劲。
“漂了两个月,终于能下岸了。”
周围的人听到,个个脸上充满干劲,没了那些臭官兵的欺压,这些日子过的可是比以前滋润百倍。
慢慢的,岸边也逐渐看到了一些简陋的粗制房屋,陆地凸出处正好有一处停靠的码头。
船舶慢慢靠近码头时,很快就围集了一大堆异国人。
这些人身上穿着粗布麻衫,包着厚厚的头巾,布匹又短又窄,大多都是旧衣。
面色大多黝黑,鹰鼻高额,满脸络腮,身上的毛也比常人都要长些,常年在海边生活,使得他们脸上长满了黑斑。
麦子她们把船锚挂好后,齐齐的一排人下来后,这些人自觉往两边散开,偷偷打量着这商船,又高又大,跟他们的木船比起来,像是天外来物。
“这里的渡口是个小渡口,要等会,这里的海关才能赶来。”
船长在一旁低语。
周围的人叽里哇啦的说着话,应该是他们渤泥语,看起神情,应该是为他们这艘船舶所惊叹。
“代邑下发的通关文书,还有舶钱。”
船长提前提醒了麦子。
麦子从兜里翻出来文书,“舶钱要多少?”
“以前是,二十贯,许多年没来这里,如今也不知是什么景象。”
船长有些惆怅,应是想起了往前的事。
麦子他们围成一堆,安排看守舶船的人员,以免被贼人偷上船去,损失财物。
“谁会渤泥语?”
船长将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黑瘦舵手叫出来。
“这小子会,以前他是从渤泥国回来的舵手,他叫爪娃。”
麦子冲爪娃笑了笑,这男人憨厚的挠挠头。
“船长,你这些地方都去过。”
船长摇了摇头,指着远方的黑滁酉方向,“老头我最远也只去过那里。”
“第二年周国就政权生变。海关封锁,自那以后,也就只能在周国的江岸上掌掌舵罢了。”
等人的途中,麦子对船队的基本情况也有所了解。
看如今船长的意思,对出征海外有莫大的兴趣,这次航行还是他自告奋勇的报上名来。
熙熙攘攘中人群中,冒出一队人来,着统一的装束,黑衣白帽,这应该就是渤泥国的官兵。
为首的黑胡子大汉开口说道,一阵晦涩奇怪的语调,众人也听得一脸懵逼。
爪娃赶忙站出去叽里呱啦一番,又指了指麦子,汉子走到麦子面前,直盯着麦子。
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麦子把手中的文书拿出来,递给了大汉。
大汉拿着这东西,颇为宝贝,对着阳光下照了照,又一个字一个字的比对,不知道有没有看懂,反正是挺认真。
爪娃转头,对着船长和麦子说,“那是渡兵,他说他们已经好久没有接待过外来的人了,如今舶钱给三十贯。”
麦子把船舱里的货币拿出来,递给了面前大汉。
面前的人,把箱子里的铜币拿出来数了一遍,叽哩哇啦了一堆,指着里面的方向,做着手势。爪娃一旁翻译,“从这边走就是渤泥国的集市,用铜币就可以交换。”
周国与渤泥国早年间通商,所以两地的铸币都能流通。
渤泥国围来了一大堆人,看猴子一样瞧着他们,有些胆大的小孩子,还偷偷摸摸捏着众人的衣服,这么一圈下来,他们的衣服下摆已经全是污迹。
周围围观的渤泥国人见这群人兴致勃勃的逛着他们的集市,有些脑瓜子转的快的的将自家的东西拿出来,对着麦子他们一阵输出。
爪娃被大家揪来揪去的翻译,麦子的身前已经伸来了无数双手,上面全是坚果干贝。
等到了集市后,售卖的也大多都是干鱼野果,走到最里面的一家店面时,才碰上售卖野鹿的,旁边还挂着半扇猪肉。
里面的屠夫见有客上门,兴高采烈的出来迎接。
看着,面容迥异的外来人,屠夫脸上先是讶异,立马转变为喜色。
依旧是听不懂的一连串叽里呱啦,爪娃说,这些肉卖给他们,一共要三匹锦布。
这里的人大多是粗衣麻布,而且用料极为节省,看得出来这里的布料稀缺。
所以这屠夫才张口想要几匹锦布,估摸着是想换成更多银子。
麦子看向船长,船长示意可以,这才点了头。
听到这单生意成了,这屠夫点头哈腰的对着众人抱拳作揖,接着用手上的大刀狠狠挥下,一块块肉就被划落下来。
血水在石板上流了一地。
麦子朝爪娃说道。
“问问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卖肉。”
爪娃点点头,边说边冲着屠夫比划起来。
在两人的几句言语后,爪娃说道:
“这人说这岛里卖肉的,就他一家,今天这肉还是刚猎回来的。”
“要买肉,得往里面去走上半天。”
听完这些,大家叹了口气,这次靠的码头位置太偏远了,包中空有钱财,却花不出去。
众人又去米粮店逛了一圈,却发现里面粮食单一,一舂舂菽码在一起,有一些菽上面还起了一些霉菌。
看到这里贫瘠,也无甚可采办,麦子他们便回了船上,继续向前摇杆,决定到下个地方再补充物资。
麦子把放入海里的渔网收起来,这一网打了一堆梭子蟹,还有不少海鱼。
小草在船上洗着肉,槐花从带的药材里弄了些白芷放在陶锅里,这样炖出来的肉更滋补。
陶锅里炖着鹿肉和豆米,铁锅上蒸着刚网上来的蟹虾鱼。
壮子在一旁切着猪肉,栓子打着下手,将肉片平铺在铁板上。
铁板的下面是通红的炭体,上面齐齐整整铺着薄薄的鲜肉,在高温的烘烤下,滋啦啦的冒着肥油,海风一吹,烤肉的香气消散在了海面上。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麦子用力小刀将蒸熟的蟹剥开,里面的肉质鲜嫩,散发着一股鲜甜味。
暮色降临时,甲板上就围来了一堆人,脸上冒着热汗。
“好香,老早就闻着了。”
“可算是好了,馋俺一路了。”
……
舵手们大喇喇的嗓门远远传来,其中的高兴不言而喻。大家都是挣的亡命钱,这些年跟着船长来来回回,也是见多了世面。
碰上这群无赖的官兵,本来暗自叫苦,没想到麦子这群人轻松就撂倒了,对他们也一如既往,舵手们心中各自有着数。
船长爽快的割着整块鹿肉下来沾着大酱,嘴上还嚼着烤猪肉,这里的野猪膻味比周国的还大,不过在烤盘上这么一烤,骚味都淡了许多。
“要是再有几壶酒,这饭才是美。”
船长爽朗的笑声,飘散在海洋里,月明星稀,天宽地阔,船上气氛一片盎然。
大家吃的酣畅流离,脸上冒着细细的薄汗。
麦子尝着其中的味道,许久没吃过肉,这么一口,就让她魂牵梦绕。
心中更是期待找到辣椒的日子。这些食物比起之前已经是好上万分,若是没有辣椒,始终还是没有灵魂。
这么一顿下来,就吃掉了一半猪肉,大家纷纷帮忙把剩下的肉都腌了起来,一块块的挂起来,风干在甲板上。
如今还要在海上飘荡一个月,才到黑滁酉的版图。
船长望着远方,黑滁酉的方向。
“黑滁酉都有什么?”
“那里的人还有许多未开化,比上渤泥国还要穷苦,大多都是靠野果,狩猎,种植都在少数。”
听到船长的话,麦子有几分犹豫,如今,她们把朱铖那群人赶下之后,坏处也凸显出来,就是他们人过于少,容易被盯上。
火药这个东西,虽然她空间还有许多材料,但是用上一颗就少一颗,麦子不想把它用到不必要的地方。
船长看着麦子冥思苦想,便想到了其烦恼之处。
“无碍,我们只是停靠一日,黑滁酉的人,虽然蛮化,也还是能沟通。”
长久在海面上漂,是个人都受不了,所以他们才会一直沿着海岸线行驶,如此,还能缓缓心神,以避免在深海中迷失方向。
越往东边走,天气也越来越冷,海风吹得众人脸上通红,麦子把年前小草缝好的褥子拿出来厚厚的裹着,鼻子不住的流着清涕。
“叫你天天去甲板吹海风,该是你着寒。”
麦子摸摸鼻头,反驳道:
“这不是寻思多学上几分本事,若是遇上事情,也能多几分存活的机会。”
小草看着麦子嘴犟,也是无话可说,她向来是说不过麦子。
说着话,麦子突然就感觉自己身下一股热流,摸了一摸小腹,有轻微的坠痛感。
小草看着麦子神色不对,加上这两年一直留意着麦子这事。
一下就问出来:
“是月事来了?”
麦子听到小草的话,有些发懵,“我看看。”
小草走出去,把舱门紧紧关上。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麦子的声音,进门后,就看到柜格里的月事带少了一个。
“我给你熬些热水,多休息着,别往外跑了。”
麦子惆然的点点头,还好她们走之前准备了许多月事带,如今换上一个丢一个,也能用上几年。
这倒不是她们忘本,这船上本就不方便清理,她跟小草这两年里可算是精心打算,东西备的齐齐全全。
如今,她们做的月事带里面既混着草泥灰,又裹着一些杂碎棉花。
和麦子之前说的无甚差别。
这么一遭过去,麦子恢复了身体后,黑滁酉的岛屿也渐渐浮现在众人的面前。
远远看是一个黑点点,带着些绿意,船舶靠近些后,整片岛屿看着像是无人之地,一片都是荒滩。
舵手们狠狠呼了口气,每天面对着无边无际的海面,总算是能到陆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