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春风得意,惹得整个皇宫都喜气洋洋的。
皇宫之外的宋朝也是一片欢腾,听了那么多唐诗,终于有一个宋人上去了,还排在李、杜、白三人之后,苏轼厉害啊!
一时之间,苏轼这个名字传遍了宋朝的大江南北。
李府,后花园。
李清照撇撇嘴:“句读不葺之诗怎么能作宋词的首篇,后人都不通音律吗?”
隋唐五代。
温庭筠尚在园中自斟自饮,见到词题手上一顿:“词亦可作怀古之章吗?”
他惯作花间风月、美人痴缠。词体轻便、和乐而歌,也更适于这些柔婉情绪,词便该如此写,怎么会有人拿《念奴娇》来写怀古之思?这能写好吗?!
温庭筠表示深深地怀疑。
不同于他们,刘禹锡和杜牧却是非常期待,尤其是杜牧,出身名门的他才华了得,在怀古之作上更是当代独步,他念起自己的诗: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我诗亦写赤壁,不知这苏轼之作,比起我的如何。”
有前面的《自题金山画像》打底,杜牧对苏轼的期待值还是挺高的。
不管众人反应如何,课程继续。水镜画面转换,一首风格壮阔的词映入人们的眼帘,还不待细读,一圈涟漪从水镜中心荡开,文字消失,画面上忽然出现滔滔江水,一个穿着缁衣长袍的中年男子立于江边岩壁,注视着莽莽江涛。
众人眼睛微亮:“这便是苏轼吗?”
苏辙偏头,认认真真地将对面的兄长打量了一遍。
苏轼:?
苏辙摇摇头,给出评价:“长得不像。”
好看是好看,不及兄长风采卓然。
苏轼一阵无言。
长得像才更吓人好吧!
兄弟俩说着闲话,一半的心神却还是放在空中的水镜上。乐声渐弱,画面拉进,男人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捋着胡须,朗声吟诵: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好词!”
杜牧当场击节:“大江东去起笔不凡,气势高昂却暗藏悲慨,实是怀古正笔!”
内行看门道,他被苏轼的这首词圈粉了。
晚唐。
温庭筠端着酒杯的手忘了放下去:“词怎么能这样写?”
这样写就算了还写得那么好,苏轼你认真的吗?他觉得他和韦端己可能要掉粉了。
晏殊、张先、欧阳修等人也微微怔愣:“这分明是诗家笔法!”
他们有些纠结,词以婉约为正,自隋唐五代以来,人们莫不遵循温、李花间词风,并冯延巳、二李之清韵,从来没有人这样作词,苏轼这词根本不是正体!但是……人家写得好啊!
欧阳修赞赏再三:“如此雄豪之势,怕是只有范公希文‘塞下秋来风景异’之句差可比拟了。苏老泉不仅自身才华了得,还生了个好儿子!”
不约而同地,几位词坛前辈手比脑子快,迅速地将这首词抄录了下来。
三国。
曹植赞叹完毕,不无感慨地说道:“这首《念奴娇·赤壁怀古》,题与惯常所见并不相同,若以诗相论,此类应是诗之变体?”
他想起前面引入的几首恢弘壮阔之词:“《沁园春·长沙》,《浪淘沙·北戴河》,每首形式都不尽相同,莫非这前几个字是为诗文定格,后面才是诗题?”
曹丕的文学素养同样十分了得,听罢微微思索,也觉得弟弟说的有理:“这三篇字数、行句也大相径庭,应是各标目规定不同?”
他尝试着在袍袖下打了两个节拍:“长短不一,似更适于歌唱,莫非这便是那宋朝的乐府?”
魏晋古风犹存,曹丕自觉将之与前代文学对标。
陷入学术讨论的曹植忘记了未来兄弟阋墙的别扭,满门心思都放在了水镜里的词上:“《念奴娇》也好,《沁园春》也罢,俱是豪情超迈之笔,后代文学真是极易抒写豪情!”
看这水镜上一首首的,多豪迈啊!曹植觉得自己要喜欢上这种文学体裁了。
上座的曹操看着两个儿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后代诗文,虽然看着自家儿子感情修复他也挺高兴的,虽然苏轼写得是挺好的,但是……两个孽子没看到他在骂你们老子吗?!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什么意思?不就是说他曹操是被淘掉的沙吗?!
从前面的《短歌行》就可以窥见,曹操年过半百,十分忧虑命数难永,而“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的悲哀几乎又是汉末的主流情感,在这种情况下,苏轼这句词可不是匕首似的刺心吗?更何况后面还逮着周瑜一顿夸,曹老板直接破防了。
苏轼是吧,孤记住你了!
这边的曹操咬牙切齿,那边的江东却是热闹得不得了。
“写得好!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果然是我们周郎的风采!这个苏轼,有眼光!”
孙权高兴极了,听了那么多首词,终于也夸到他们东吴了。
孙权大手一挥:“来啊,把我珍藏的好酒送去周郎府邸!”
都督府。
周瑜疏朗的眉目舒展开来,脸带笑意,他先前还是太焦躁了,谁说文人不青睐江东的,这不就来了?
他朗声大笑:“取我的琴来!”
明明似极乐府之章,却弃吟唱而选诵读,实在可惜,他要亲自为这首《念奴娇》作曲!
【《念奴娇·赤壁怀古》是苏轼最经典的作品之一,也是宋词的代表篇目。作为宋朝的‘一代之文学’,词在文学史上有着极为浓墨重彩的一笔,我们首先来了解一下词的相关知识。】
各位填过词的文人如温庭筠、韦庄、冯延巳等迅速警觉起来,补充知识,他们有机会被提上一嘴吗?
【词起源于隋唐,全盛于两宋,本是一种可以和乐歌唱的诗体,大概可以类比为乐府。】
曹植向着他哥竖大拇指:兄长厉害!
【它又名长短句、诗余,从这个名词就可以看出来,词本身的地位是比不上诗的。】
欧阳修略一点头:“诗庄词媚,诗言志而词言情,二者功用不同,地位确不可混为一谈。”
他虽然也有“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等缠绵之句,却也不过是偶尔怡情之作,这样婉媚的情绪,是不会出现在他的诗文中的。梅尧臣明白他的想法,“不过,”他乐呵呵的捋须,“这苏轼写的,可是一点不‘媚’啊!”
【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一种独特的文学形式。词的特点很鲜明,词有定格、句有定数、字有定声,在格律上的要求要比诗严格许多。
它的标题一般由词牌名和词题组成,比如念奴娇、沁园春、江城子等,都是词牌名,是规定格式的;而后面的赤壁怀古等则是题目,表明词的内容。但也有只有词牌不标题目的,比如下面的《菩萨蛮》。】
楚棠放出范例——“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温庭筠面露喜色,“这是我的词!”
符合要求的词作那么多,楚棠却独独选了这首《菩萨蛮》,这说明他这首词在后世一定也是广为人知!
南北朝。
徐陵等人看完全篇也是眼前一亮,这首词绮丽香艳,极似宫体,却比宫体更添风韵,字里行间可以窥见词中女子寂寥、哀婉之情态,简直要把他比下去了!由于风格偏好,徐陵心中的天平迅速倾斜。
晚唐。
韦庄既羡慕又遗憾,怎么就选了温飞卿呢,他的词也写得不差啊!
【这首词大家非常熟悉,相信很多同学看到立马就唱出来了吧,它的作者是晚唐的温庭筠,花间鼻祖,和韦庄一起被称为"温韦",他的诗也写得比较好,和李商隐并称“温李”。】
温庭筠圆满了,诗和词俱有可称道之处,这还不够说明他的成就吗?楚棠还说许多人一看到它的《菩萨蛮》就能吟唱,任谁不说一句他温飞卿家喻户晓?
被cue到的韦庄又急又恼,你都说到温韦了,就不能放一首我的词吗?我的"人人俱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难道比不上温飞卿吗?!
韦庄很不平衡。
至于李商隐:谢邀,直至今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拧巴。
北宋。
李清照再次撇嘴:“温韦二人俱是郑卫之声,还不如说说南唐李氏君臣呢!”
三国。
刚刚还觉得词这一文体简直雄豪极了曹植不由得眉头微蹙:“唐之后为宋,温庭筠既称鼻祖,言下之意早期词作俱是所谓的……花间之风?二者的差别,有些大啊!”
曹植非常敏锐,如果说苏轼的词让他看出强烈的"诗味"的话,这首《菩萨蛮》全然就是词家之语了。他望天,不会这样的作品才是词家正格吧!
你们宋词怎么还两副面孔呢?
【这首词和《念奴娇》对比一下,风格非常明显,花前月下、相思怨情,词体轻巧、委婉缠绵,就像一个女子在诉说似的,这种词被称作婉约词,它在宋朝非常流行,除了前面说的太平宰相晏殊,还有柳永、张先、宋祁,他们都是婉约词的代表作家。】
被提到的人除了晏殊以外都是和韦庄一样的心情:说了我们的名字,不能顺便提一下我们的词吗?让大家看看什么叫实至名归啊!
殿中的赵匡胤心情愈发舒畅,什么不骄不躁抛到脑后,美滋滋道:“我大宋真是人才济济!”
【文坛领袖欧阳修也很擅长写婉约词,比如"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都写得委婉深情,让人一读就喜欢。
但是吧,已知欧阳修是个学富五车的中年大叔,再看一眼"泪眼问花花不语",欧阳修的心思真是细腻啊!】
“咳……”
梅尧臣没忍住笑出声来,又顾忌是在主人家里,赶紧敛住,握手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掩饰。
素来温和的欧阳修眼神刀一样飞了出去,又转回来没好气地瞪着水镜:“你这个后辈别在这儿话里有话,我的词怎么了?懂不懂什么叫代人立言?还……心思细腻,简直不知所谓!”
他怀疑楚棠是不是和他有仇,怎么一次两次都要嘴他?不敬祖宗!
茶楼雅间。
苏轼笑得可就没有顾忌了,他忍俊不禁:“这楚姑娘,怎么连欧阳公都促狭。”
苏轼显然忘了,楚棠的嘴,可是连秦皇汉武都没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