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变故让喧嚣的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先前还群情激动的众人像被按下终止键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水镜这是……消失了?”
一个声音不确定的问道。
与此同时,现代时空。
某高校食堂,正在吃饭的楚棠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她的耳边仿佛一下子响起许多声音似的,如有实质的声音搅得她一瞬间心跳加快,手上一软,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一同吃饭的室友诧异地抬头,见她脸色不好,有些担心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略带担忧的声音驱散了耳畔的喧嚣,眩晕的感觉也消失了,楚棠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事,我就是觉得……好像听到很多人在骂我似的。”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室友见状脸上露出几l分担心:“你是不是太累了?快吃”
她知道楚棠有一个视频账号,经常写文案写到半夜,平时还有导师派的任务,休息不好身体迟早出问题。
“可能是的吧。”楚棠也不确定室友另拿了一双筷子塞到她手里:“还是快点吃完回去休息吧!你昨晚又熬了个大夜,一定是累到了。”
关心的话语让楚棠心里一暖,她冲着室友一点头。两人一起吃完饭,楚棠回到宿舍,拿出手机一看,13站在十几l分钟前给他发了一条通知。
【您的视频《祝福》近期收到较多投诉,如有疑问请点击申诉,请遵循13站视频公约……】
投诉?楚棠有些懵,讲个课文还被人给举报了?她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啊!难道鲁迅还不能讲了?
“我又不是生活在白区……”
她小声吐槽着,一边愤愤不平地点击申诉。
诸天万朝。
茫茫的水镜没有反应,好像真的戛然而止似,它没有消失,却仿佛死物一般再不波动。一个站在街心中央的书生率先回过神来,脸上充满喜色,神情振奋地说道:
“水镜停了!是上天听到了我们的声音,把水镜收回去了!”
这一声带着狂喜的呼喊惊醒了众人,另一个书生随即拍手:“没错!水镜不动了,是老天把水镜收回去了!”
“是老天听到了我们的话把水镜收回去了!”
“我们成功了!”
黄安。
老监生耿定向志得意满:“我便说水镜是在妖言惑众,哼,上天怎会允许他们大放厥词?”
反对者们挺起胸膛趾高气扬,自认一片赤诚明鉴上苍。未央宫里,更有大臣一抱拳向刘彻慷慨进言:
“陛下!苍天有眼听我等一言,后世之人妄传邪说乱我民心,陛下正该广召大贤,廓清邪说以正视听,勿让天下之人误入歧途啊!”
明朝。
年轻的李贽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有些怔愣地喃喃:“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水镜这就消失了吗?楚姑娘说的全是错的吗?上天也觉得鲁迅他们错了吗?”
亭林。
顾炎武脸色有些难看:“水镜莫非当真怕了外面那些人?”正当他们愣神之际,黑下去的水镜又闪了闪,漆黑的镜面上似乎散发出微弱的白光,黑白光线明明暗暗,最终闪出几l行字来——
【检测到有较强的反对意见,视频播放暂停,系统正在进行核实。】
“怎么回事,这是仙人在处理么?那些的话真的被神仙给听见了?!”
蒲松龄深深疑惑,虽然他作志怪,但志怪神异发生在自己眼前,他却由衷地犹疑了。外面的呼声沸反盈天,他是听到了的,连自己的家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鲁迅那些话,太惊世骇俗了。
不过他也没有跟着指骂,若说理学纲常之毒,蒲松龄亦是深恶痛绝,他当真没想到,那些腐儒假道学的话竟能惊动琼霄。
秦汉两朝。
嬴政与刘彻目光炯炯地盯着水镜,呼吸清浅。他们不合时宜的想着,原来这便是仙家手段。水镜背后,当真是仙人操控?
水镜地光面快速滚动起来,先前看过的所有课件一一闪过,有眼尖的人看到连楚棠讲授时说的话都在其中,这就是上面说的……核实么?
他们聚精会神地看着,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眼花缭乱之后,滚动暂停,水镜上又出现了几l行小字——
【核实完毕,检测到主播并无任何违规情况,现对提供不实举报信息、扰乱直播秩序的部分账户进行禁言处理,请文明观影,禁止挑起对立。】
【直播即将继续,是否选择继续观看?】
水镜上出现一左一右两个选项,左边为否,右边为是,“是”的那一侧闪着红光。
先前还神气十足的反对者们满脸愕然。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不存在违规的情况?!
难道老天不是来帮他们主持公道的吗?!什么叫他们提供不实举报信息?
一干人等又惊又怒,想也不想就要张口理论,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来——他们被禁言了。
这不公平!
他们无声抗议。明明妖言惑众的是鲁迅和水镜里的楚棠,老天怎能如此错判,将他们禁言?要被禁言的明明是楚棠才对!
黄安。
说不出话来的耿定向气急败坏地在心里大骂,疯了!他看现在才是人疯了,天也疯了!后世人口不择言,连老天都不能明辨忠奸。这面水镜一定是邪物,他不要看,不要看!
耿定向抬手狠狠地按向屏幕上的“否”字,可不管他怎么按,按键都毫无反应,只反复显示着【禁言中,无投票权限】几l个字。
与此同时,几l乎所有激烈的反对都接收到了相同的信息。他们被禁言了,不能说话,也无法参与投票。
奉天殿。
一直游离在状况之外的朱樉挠了挠脑袋,指着两个明晃晃的选项咧咧嘴问:“那个……咱们还要不要继续看啊?”
大殿里一时没有人回应,先前发了一回火的朱元璋脸色还是很不好,此时听到朱樉的话也没个好声气:“看什么,看她怎么骂皇帝,怎么把理学纲常贬得一文不值?”
这话的火药味儿太浓了,朱樉看着自家父皇黑着的脸也不敢再上前去触霉头。朱标见弟弟吃瘪,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斟酌着谨慎开口:“这个系统称水镜即将继续播放,又让我们选择是否继续观看,便是说,如果我们选择否的话,水镜便会就此收回?”
朱樉心知大哥是在给自己解围,连忙跟着接话:“也就是说,上面的仙人。”他还是习惯将系统称作仙家,“让我们自己决定水镜的去留?”
朱标点头:“若是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应是如此。”他向着御案后的朱元璋一拱手:“还请父皇做出决断。”
看,还是不看?
决定权交到了朱元璋,不仅是大殿内等着他决定,宫中、宫外,也许很多人都在等着这个决定。朱元璋心中仍有火气难消,连对上朱标也带了几l分厉色:
“还能看吗?你们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专制统治、满纸吃人,哼,皇帝在他们的眼中都要变成恶鬼了!”
“这又不是楚棠第一次骂皇帝了……”
朱樉一个没忍住把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随即接收到朱元璋冷冷的视线,立时缩了缩脖子做出一个封口的动作,是他嘴欠。
另一边的朱棣也开口了:“水镜话虽激烈,却也告诉了我们许多有价值的信息。”
比如永乐大帝,好吧这个不说也罢。比如大哥的身体,比如海权、南明、清兵……预知后事,能做的事便太多了。
朱元璋却仍有顾虑,冷着脸反问:“那些信息比起她惹出的麻烦如何?”
“骂皇帝也就罢了,你听听她都讲了些什么?仁义道德全成了吃人!华夏数千年的历史,难道在他们眼里就变成是吃人的历史吗?!还有那鲁迅也是,胡写什么?你信不信外面那群学士骂他们的话已经攒出了几l箩筐!”
朱棣:“父皇并非怕事之人。”
哦豁!几l位兄弟忍不住瞪大眼睛,敢这么和父皇说话,老四你出息了。
朱元璋也被气笑了:“怕事?咱是不怕事,可刚刚那些话如此大逆不道,这样的言论公然宣之于众,若被有心人利用,岂不是为反贼张本?届时咱大明永无宁日,就不是一个怕不怕事能对付得了的了!”
朱元璋的担忧不无道理,后世那番“吃人”的言论就像是投射下来一颗炮弹,动辄便有血肉横飞之险,朱棣其实也心有余悸,他同样不明白后世是如何得出了这版偏激的结论,但水镜的反应让他冷静了些许。
深吸一口气,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朱标,复又对着朱元璋道:“后世言说的确骇人,但是父皇,系统表示楚姑娘并未违规,还把那些反对者禁言,这是否说明,背后的仙人其实认可后世的结论?”
这……朱元璋心中一动,这便是问题所在。先前群情汹汹嚷着要收回水镜的动静他也听到了,连他都忍不住恼怒,暗骂水镜口无遮拦滋生事端,可水镜在暂停之后竟然说楚棠的言论没有问题!楚棠说的没问题,那有问题的不就成了他们吗?!
朱棣觑着朱元璋的脸色再接再厉:“仙人认定后世无错,楚棠的语气更多是痛切而非厌恶,那就说明水镜的出现并非是要覆灭朝纲。”
“那它是要做什么?”年纪较小的朱权忍不住插嘴问到。
朱标接过话轻声开口:“具体何意不晓,但楚姑娘是讲师。”
“所以呢?”朱樉有些懵。朱标:“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楚棠能解什么惑,她不惹麻烦就是好的。朱樉张口就想吐槽,扫到自家父皇面色微变,敛眉沉吟不语的模样识趣地闭了嘴。
一旁的朱棣当然也发现了朱元璋的反应,趁机再次开口:“楚棠出现至今,尚未详述大明之事,只偶有提及,堡宗是何人,他为何会得个如此匪夷所思的谥号;大明动荡为何、为何南渡,父皇不想知晓吗?”
朱元璋有些意动,水镜里提大明提得少,稍微详细一些的便是南明,但只讲到南明之败亡,他们真正关心的时局却是不曾透露。
况且,他睨了一眼朱棣,南明的事尚且远在天边,这小子确实实打实在他眼前晃悠。朱棣是如何当上皇帝的,仅仅是因为标儿早亡吗?自己遵循法礼,当真会立四子?其中是否发生了些什么?这些眼下之事,说他不思量那是假的。
那边厢的朱棣还在继续:“况且大明距后世不过数百年,距鲁迅所处的年代则更近,文章随时而动,又有楚棠透露的屈辱史,此时之局已可说紧张。”
他语气严肃不卑不亢:“三宝已然准备出海,五弟亦意欲寻访美洲。借楚棠之口,我们知晓除羁縻之外,海外仍有异邦,而那些异邦会在某一时刻突然强大。异邦走了哪条路,强盛如华夏为何会在短短数百年内迷途,到底哪一步行差踏错,明圣如父皇,当真不曾忧虑吗?”
朱棣很少敢用这种语气同君父说话,也许是知道后来的自己做出了“谋逆”之事,他倒像是破罐子破摔了。
朱元璋看着面前神情严肃的四子,他说的直白又颇有见地,一双眸子光亮迥然,朱元璋恍惚觉得有一瞬间像是看到楚棠口中那个永乐帝在同他说话。
朱元璋心里闪过一丝别扭的欣慰,但还是不甚高兴地看向先前说话的朱标:“标儿,你也这么看?”
朱标面色沉静:“儿臣明白父皇的担忧,但后世矛头直指理学,理学又盛在明清,两代理学纲常被后世目为食人之兽,儿臣想知晓原委。”
朱元璋没有说话,朱标说的也正是他所恼怒不解的,楚棠谈到理学时,明确表示对明清两代之否定到底是什么使她,使鲁迅他们对礼教纲常深恶痛绝?朱元璋负手,一边踱步一边思忖,朱标与朱棣等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捏紧袍袖下的手,紧张地等着最后的决定。
殿中呼吸可闻。忽然,踱到窗边的朱元璋豁然转身,眼神如刀钉在朱棣身上:“届时若是生乱……”
“儿臣自当戡平动乱,一死以谢天下!”
太极宫。
众人看着眼前的选项都没有动作,此事非同小可,君王不示下,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好一会儿,还是有着“裙带关系”并被同僚寄予厚望的长孙无忌先上前一拱手,犹犹豫豫道:
“陛下,您看这水镜……还要继续看吗?”
“看,为何不看?”
李世民一笑,眉宇尽数舒展开来,仿佛丝毫没有被先前的变故所影响。这样的反应倒是让长孙无忌等人愣住了,这下换成他们迟疑:“可水镜中的言论……”
“有些言论的确过于大胆。”李世民调整了一下姿势,“不过尔等听她所说,可有恶意煽动之嫌?”
呃……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仔细想了一回发现,似乎还当真……没有?
房玄龄捋着胡须:“虽然后世之言确可称惊世骇俗,公然宣读亦难免煽动民心,然究其根本,无论是鲁迅还是楚姑娘,其语气更多是给人痛心疾首之感。并非是恶意,倒像是……”
“痛之深,责之切。”魏征接过了他的话。
李世民颔首,倒是说了句与帝王深思熟虑度而后动的形式作风极不相符的话:“华夏后辈,总不至于害了华夏。”
众人:……
陛下,您不觉得太草率了吗?
李世民将臣子们的无言看在眼里,笑了一下,正色道:“朕前些日子又读了一遍魏卿的奏疏,‘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诸君以仁民教朕,楚姑娘念兹在兹,不过‘人民’二字。”
“后事如何,朕与尔等本不可知,天赐水镜予这一段机缘,恐怕便该担着一份风险。鲁迅的文章写得好,闭关、送去、送来都不可取,我等若惧了后世言说,拒绝观看水镜,何尝不是又一种‘闭关主义’?”
“诸卿,勿要固步自封。”
说罢,李世民抬手,轻轻点下一个“是”。堂下的臣子看着君王的动作,竭力抑制心中涌动的情感,向着上位整肃面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抬手点向那个“是”字。
未央宫。
刘彻被吵得脑仁疼,从“吃人”言论下的满朝大哗,到水镜暂停的愕然,再到“没有违规”的不服,最后选项一出,满朝大臣各自争喧,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按说平时,刘彻多数情况下还是挺乐意看这些大臣们吵架的,人在情绪激动之时往往口不择言,情急之下更容易暴露出自己的考量,他便在这些看似大义凛然的言论中确认各人心里的小九九,只偶尔出言掌握一下局势,引导其向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最后一锤定音。
但是眼下,他按按额角,看着堂下站得泾渭分明、脸红脖子粗地拱手请上裁决的大臣,也不由觉出几l分为难。因为看还是不看,连他自己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骂皇帝、骂理学、骂礼法,现在把数千年历史都骂遍了!亏他先前还觉着,鲁迅若生在当世正适合为官。结果呢?他鲁迅怕是要把大汉朝廷掀个底朝天!
刘彻气不打一处来,他想,大汉以黄老之学治天下,虽经数代,民以殷盛,国以富强,但至本朝已逐渐现出许多弊病来。朝堂约束不力,各方心思不一,是以他多番问对诸学。
董仲舒的言说甚合他意,他都欲着手采纳了,结果楚棠一通抨击,水镜一句话,要给他生出多少麻烦来?刘彻一瞬间心想干脆便不看了,没有水镜,日子不还是那么过?
但他肚子里又还有一堆谜团没有解开,东汉是怎么回事,自己与亲子如何走上那条路,在他百年之后,继任之君是否能力挽危局。
而且……刘彻忘了一眼空中的水镜,这道选择摆在诸天万朝眼前,那位秦始皇,那位唐太宗会作何选择?若他朝选择了看,大汉拒绝,此后是否会落后于他朝?
一时间,乾纲独断的君王只觉手上有千斤重。
秦朝。
大殿中的李斯等人也紧紧盯着上首的始皇帝,等他作最后的决定。
庙堂各自沉吟,民间。
李贽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点向“是”字,让他惊讶的是,素来拉着让自己少说几l句的耿定理也跟在后面选了一个“是”。
“耿兄,你这……”
耿定理一笑:“虽然水镜说的吓人了些,但与宏甫兄相处日久,某的胆量多少也大了许多。”他开了个玩笑,转而正色几l分,认真道:“宏甫兄,你知晓,我本便是不耐兄长管束才出来的。”
理学纲常,他其实,并不喜。
亭林。
顾炎武同样点下“是”字,洒然一笑:“正要向后世仁人请教!”
唐朝。
杜甫转向李白,经过最初的愕然与恍惚之后,沉吟罢的青年人眼中尚有一往无前的锐气,朗声道:“承后人一圣之言,正该听万姓呼号,太白兄意下如何?”
李白豪情磊落一扬手:“固所愿尔!”
与此同时,元白刘柳欧苏并李清照辛弃疾等一众文人名家在深思熟虑后也做出了如李杜一般无二的选择。
北宋时期二程兄弟与朱熹亦在震惊之后,义无反顾地点下一个“是”字,他们想看看,自己穷极一生建构的理学,到底怎么一步步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后世又是为何,胆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割裂传统。
乡野。
张小娘子等医者将挖出的草药装进背筐,从容地点了“是”,无论如何,是水镜让她们看到了屠呦呦那样优秀的女子,让她们有了新的方向。
守着女儿的邵氏夫妇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毅然决然地选择继续观看。鲁迅说的没错,礼教纲常就是在吃人!他们的女儿差点就被活生生地吃掉!留着这面水镜,他们只盼女儿有朝一日能听从劝告,早日清醒过来。
水镜上的图标不断闪烁,所有人都能看到大家做的选择,“是”“否”两键交替闪烁,快得几l乎让人眼花缭乱,有些百姓回过味来倒也开始寻思:
“其实仔细想想,楚姑娘心里还是想着咱们的。”
“是啊,有谁为咱们泥腿子说过话啊!”
“楚姑娘还说只有人民才能评说功过呢!”
他们感叹着,还有人反思起了先前的讲解内容,犹犹豫豫地说道:“祥林嫂其实真的怪可怜的,说白了她也跟咱们一样都是苦命人,鲁镇的人是有些过分,也难怪楚姑娘要骂。”
“但她和鲁迅说什么‘吃人’的,难道咱们也在吃人吗?连朱圣人都被她给骂了,这不是大逆不道吗?看村头那私塾的老夫子,听说都气得背过去了。”
那老夫子平日就古直严肃,满口之乎者也,去年还把自己死了丈夫的亲生女儿给逼死了呢!
一个素来不喜那老夫子为人的年轻人听见这话鄙夷地一笑:“楚姑娘连秦皇汉武都骂得,何况程朱?况且那系统也说了,楚姑娘讲授的内容并未违规,依我看,这是仙人暗示我等要继续看下去。”
这番话果然很有用,这些百姓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水镜先前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本以为是骇人的言论犯了众怒,引得上天也不得不顺应“民意”,哪知不消片刻局面迅速逆转,不仅要继续播放,还把那些反对的人给禁言了!他们就算再无法理解后世的话,也不得不在心里犯嘀咕。
还是那句话,楚棠虽然是普通人,但水镜背后操纵的,难保不是神仙。
想到这里,有些人不由得开始动摇了:“神仙的话,那还是得听的吧!”
“神仙说没错,那就准没错。再说,楚姑娘有时候讲的还怪有意思的。”
还有那些戏啊曲子的,他们哪见过听过这等东西?就说这水镜还是夜间照亮的好玩意儿呢!他们越想越觉出水镜的好来。
正在这时,先前说话的那个年轻人率先抬手点了一个“是”,紧接着,不远处一个粗衣妇人也点了下去,接着是庄稼汉、樵夫、新妇,连村中老妇也尝试着颤颤巍巍伸手……
有人带动,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作出了自己的选择,水镜上的选项不断发生变化,似乎有对应的光柱此消彼长,那些被禁言的反对者顽固派眼看着“是”那一侧的光柱不断攀升,自己又怎么也无法参与阻止,纷纷气得捶胸顿足,想喊喊不出,想骂骂不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些干脆情绪激动当场栽倒。
无人在意少数派的人仰马翻,随着一只只手的抬起又放下,在众人的注视中,沉寂去的水镜闪烁几l下,又恢复了熟悉的澄明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