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二,新出智明在帝丹高中与同事们闲聊时无意中提到了那位相当出名的、高中二年B班的工藤新一。
不出“他”的意料,帝丹高中的老师们无人知道在学校内人气相当高的这位名侦探正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若非她到达日本后就关注了cool guy和天使的状态,又刻意伪装身份去工藤宅附近和毛利侦探事务所观察,她也绝想不到她在意的那孩子竟会被卷入这样的境地。
更令她感到忧心忡忡的,是她在米花町无意中瞥到的人。
——就住在毛利侦探事务所不远处的花店楼上的新里晓,毫无疑问,正是组织内臭名昭著的马尔贝克。
如果说她曾经看待这个年轻人时还隐约带着点怜悯——这是曾经帮助过她的那个人的血脉、曾经也还只是个懵懂的孩童——那么这一刻,最后仅剩的那一点善意也被她彻底抛开。
她拨过工藤有希子的电话,从有希子那里试探过一些信息。
——所能做出的判断非常简单明晰。
组织内APTX4869的死亡名单上,属于“工藤新一”的那一条名字是由琴酒添加上去的。琴酒绝不会在没有确认尸体的时候就直接填写“死亡”,所以那一条讯息或许是由别人修改的……雪莉?考虑到APTX4869的最初研究者以及它的衍生产物,她或许发现了什么信息,并偷偷做了修改——只是她大约没有料到、愚蠢地反抗组织所会带来的下场尚且没有到来,她就面对了来自外部的谋杀。
那么,她可爱的天使并没有意识到异常的缘由也很简单了……工藤新一并没有死亡,而认为那孩子已经死去的马尔贝克——原来如此,有希子和工藤优作长期停留在了工藤宅,是为了给那孩子打掩护吧?世界首屈一指的推理小说家,马尔贝克为了谨慎考虑,一定会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而他没有接触过一些事情,也绝不会想到自己已经认识了的孩子的真实身份。
——她的cool guy还大胆地和马尔贝克接触。当然。那孩子又勇敢又聪明,哪怕是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他也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作为侦探的身份……是想从马尔贝克身上打探出什么消息吗?
“可惜……组织的事情,你还是少知道一些比较好——而为了避免更多的危险发生。我或许、应该做些什么。”
她凝视着墙上属于“新里晓”的那张照片。
这是一张偷拍。照片中,敏锐地察觉到了关注的年轻人向远处的镜头投来锋锐的一瞥,看起来又危险又迷人。
然而,在夜晚卸下伪装后,风情万种的美貌女性只是抬起手,比划了枪支的手势。
“——砰。”
她用声音模拟了扣动扳机后会发出的声音。
*
贝尔摩德暂时被调开注意力的这天傍晚。
在几个小时前接到来自苏格兰的联络后派遣了田纳西去接人的马尔贝克面无表情地喊来审讯组的人。
“按照我原来的习惯布置一下审讯室,灯光开平时的三分之一,工具放第一格和第二格的就好。”
听说苏格兰有消息了的霞多丽惊了。
“你、这是——怀疑——”
上辻的神情很冷淡:“这次的计划是赤井秀一牵头——苏格兰是我训练出来的人,他的本事我很清楚,从FBI的驻地逃出来……”
霞多丽呆了一下。
“但他不可能是卧底啊。如果他是卧底,你以前不可能没看出来。”
上辻低头看了眼手机。
“我不做没有意义的假设。一切都要等下确认。他之前是不是卧底……落入FBI手中又是怎么逃脱出来的——”
年轻人突然露出一个短促的、没有温度的笑容。
“……我们以前不是也遇到过吗?被那群老鼠放回来的自己人是被劝降的诱饵——”
“但、那是苏格兰啊?”霞多丽抓抓头发,“你当初给他创造了报仇的环境,他之后就认死理一样跟着你,我记得他和波本结仇就是因为波本——咳——”
上辻给了她一个冷淡的瞥视。
所谓的“结仇”根本就是用来搭上关系的说辞。他当初知道诸伏景光和波本是警校同期同班已经很震惊了,后来查降谷零的资料——一路查到他和诸伏景光从小认识,算幼驯染。
……某种程度上,这两个人的默契也算惊人得可怕。放在组织中执行任务,撇开公安奇特的安排问题——他们还真的达成了1+1>2的结果。
当然,他不会这么对霞多丽说。
他只是以马尔贝克应有的立场冷酷地回答:“我仍然需要最准确无误的答案。先生不会接受失误。”
——作为BOSS握在手里的刀,马尔贝克也不应该容许任何的疑点存在。
有问题就去确认,从他手里问出来的答案总是精准而可靠。
霞多丽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什么,又突然失去了勇气。
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好吧——你说得对,最近奇怪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我们需要全面确认——”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你应该不介意摄像头?”霞多丽问。
“朗姆?”上辻没有意外地反问,“我不介意——我猜他也对库拉索和西拉的事情有疑问。”
“应该吧。”霞多丽说着,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啊——摄像头拍到田纳西的车了。”
“等人到了直接送过来。”
年轻的代号成员走进已经准备得差不多的审讯室,然后把放在小推车上的医用乳胶手套仔仔细细地戴上。
整齐地排列在软布上的工具乍一看仿佛是精密手术所需要的东西,看起来干净而整洁——听从吩咐的后勤显然很清楚这次审讯并不是针对已经确认阵营的敌人,所以特地在把工具送过来之前做了清洗消毒。
上辻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再次回忆了剧本中预定好的审讯过程。
诸伏景光身上会携带的血包、已经通过易容工具绘制上去的淤青痕迹的位置——
贝尔摩德会被拖住,伊森·本堂能在合适的时候帮忙做掩护,而通过摄像头观看的朗姆以及其他人不会察觉到更多的异常。
——他所要做的,就是给他们呈现一场……足够真实的表演。
*
苏格兰被带进来的时候看起来格外狼狈。
按照剧本来说,他先是在被FBI运送往基地的路上跳车逃生,然后借助河流逃脱追捕,又因为重伤昏迷了一段时间,才终于又清醒过来、强撑着联系了马尔贝克。
所以他这会儿货真价实地处于重感冒发烧的状态——在灰原哀刚被救出来之后不久,上辻考虑到未来己方人员伪装需要、以及APTX4869的临时解药需要辅以重感冒状态,特意提前拜托灰原研究了对应的药物。
——以及为了审讯提前做好的准备。
田纳西望着虚弱地被架入审讯室的同僚。他在组织内的人设就是冷漠寡言的代号成员,这会儿也没有出言替同事求情的打算,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防水袋,简洁地说:“苏格兰说,他录下了一部分西拉和库拉索叛逃的证据。”
霞多丽的表情僵住了。
“……叛逃?”
她慢慢地吐出这个词语,神情惊疑不定:“库拉索、西拉——他们两个……”
她几乎难以相信这件事的发生。
在她看来,西拉是训练营的又一杰作;而库拉索的忠诚则早就有朗姆的手段确保。这两个人是绝不可能背叛组织的。
但她只是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就迅速平静了下来。
无论如何,她是被那位先生亲手选中的代号成员。她或许在许多方面没有那么优秀——但她确实可以算得上是合格的霞多丽。
“录音笔内的数据芯片?”霞多丽伸出手,“进水的话,我可以找人复原。马尔贝克,或许你的设想很必要——在我们获得证据之前,请确认苏格兰的问题。”
上辻平静地点点头:“田纳西、准备跟我进去;霞多丽,麻烦你喊一名医疗人员准备待命、以防万一。”
霞多丽用难以形容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医疗人员,是担心自己对苏格兰下手过重……还是担心别的什么?
或许是因为近日以来奇怪的事情太多,霞多丽几乎有些草木皆兵。她当然没有怀疑马尔贝克,但——她站在马尔贝克的立场上,总觉得现在她谁都不能轻易相信。
“我知道了。”她这样说。
然后她带着重要的芯片转身去找人。这件事事关重大,她无法再转交给下属负责办理。
而上辻祐希把手机放进口袋。
在过亮的白色房间内,他在推车上挑挑拣拣,最后挑出了一把小巧的手术刀、以及一瓶被调兑完毕的盐水。
他等待了一会儿,而演技已经变得相当精湛的诸伏景光两只手被铐在那张冰冷的金属椅子上,仰头望着他。
——很奇妙的,这简直就像是在六年多前的地下室。
而眼下的苏格兰也摆出了格外驯服的姿态。
苏格兰在组织内的形象几乎够得上是马尔贝克的信徒的程度。他全心全意地忠诚于曾经为自己提供了复仇机会的上司,甚至在卡尔瓦多斯询问时不假思索地抛出过“如果马尔贝克想要我去送死我也会去”的答案。
当时科恩和基安蒂看他的表情十分难以言喻,而听说了这件事的爱尔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说也别把自己搞得和卡尔瓦多斯一个样子。
——无论如何,这样的苏格兰,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被架进了审讯室,他望向马尔贝克的眼神中也没有丝毫的怨愤之心。
而上辻握住手术刀,抵住他咽喉距离动脉不算太远的地方。
“你带回来的芯片,霞多丽已经带人去复原数据了。在这之前,请把你之前的经历——完整地叙述一遍。”
他的目光冷静而锐利。
而苏格兰发出一声艰难地咳喘。
他苍白的脸上堆起了高烧状态下病态的红色,眼神看起来也几乎有些恍惚——但他叙述的声音沙哑而镇定。
“最先是一个月前,我找神城君帮我关注了库拉索的动向。”
他以这句话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