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支付宝传来到账的声音。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宿舍里四个人都在，有人在一边唱歌一边洗澡，有人在洗衣服，还有人在小声和男朋友打着电话。顾云舒的床帘紧紧拉着，她开了一盏小台灯，正窝在被子里安静地看着书。
宿舍里声音有些嘈杂，她却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手机传来的声响。
哦，今天是一号了。
顾云舒放下手里的书，点开手机查看，弹出来的信息显示银行卡里面又多了一笔钱，她没去数后面有几个零，反正她也不会用这笔钱。所以她只是退出支付宝后点开微信，然而上面却是一条新信息都没有。
她顺手又打开朋友圈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校园墙发的新信息，是一张新生杯篮球赛的宣传海报。她没有打开图片，手指却在上面停顿了一会。
看完，顾云舒面无表情地熄灭了手机屏幕。
刚洗完澡出来的秦思榆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湿着手看手机，她扬高了声音：“诶，明天晚上那个新生杯篮球赛招志愿者呢，你们去不去？”
顾云舒没有说话，原本还在书上的注意力却已经散了。
另一个舍友应道：“咦，班级群怎么没通知有志愿者名额。那个篮球赛有志愿时长么？没有我可不去啊。”
秦思榆的语气变得有些得意起来：“这当然是我们篮球部的内部消息啦，应该等会就会发到班级群里。有志愿时长，明晚篮球赛应该两个小时左右结束吧，他说是会给志愿者录个五小时。去不去？去我现在把报名表格发给你们。”
秦思榆是学校篮球部的，平时主要负责宣传和等工作，有什么内部消息她总能第一时间知道。
其他舍友一听有志愿时长马上热烈响应：“去去去，发来。”
秦思榆看了一眼顾云舒紧闭的床帘，她的台灯透过床帘发出微弱的光亮。知道顾云舒没有在休息，她也没有多想，语气轻快地喊她：“舒舒呢？你明晚有空吗？一起去嘛，我们都去。”
顾云舒想了一下，她兼职做家教教的那个小孩最近这几天在月考，这几天晚上她都不需要过去做兼职，她倒是有空。于是她拉开床帘，轻声应了一句：“好，一块去。”
顾云舒性格偏冷淡，但是好在几个舍友都很随和，特别是秦思榆，要去做什么事情都会喊她一起。她原本以为上大学以后她会变得更加不合群，或者是像高中那样被孤立，但是现在的情况居然还好。
手机又响了一声。顾云舒点亮手机屏幕看，发信息的人是她的妈妈。
[舒舒，这个月的生活费收到没有？收到的话记得和你爸说一声收到了，要是有空就给他打个电话，老不联系你们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僵的......]
长长的一连串话，看得顾云舒心烦意乱。
正烦躁的时候，微信又弹出一条信息，发信息的人是一个纯黑色的头像，顾云舒没给他备注，所以他的聊天框上面只显示着一个他原本的微信名，是一个字母“Z”。
他发来一条无头无尾的信息：[明晚有事，你先过去。]
他们的微信聊天框里聊天寥寥无几，全是这些没头没尾的信息，顾云舒有时候回个“嗯”，有时候回个“好”，有时候不回，全看她的心情。她总是想，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需要维持的关系。
实际上顾云舒最讨厌费劲和别人维持关系。不管是父母，还是朋友，或者是其他人，这样费心费力地去经营一段关系只会让她觉得很疲惫。
然而此时此刻顾云舒的视线却莫名在那条信息上停几秒。她没回复，直接熄灭了手机屏幕。
她再重新拿起被她放到一旁的书来看，却是一句话都看不进去了。
翌日晚上，顾云舒和几个舍友作为志愿者五点多就到了篮球场，负责帮忙搬运物资和布置场地之类的工作，然后就没什么事干了，只需要坐在一边看着。
篮球赛七点才开始，六点多的时候篮球场就已经人很多了，而且大部分都是观众。
“好多人。”站在顾云舒旁边的舍友模仿周迅做了一个“好多人啊”的表情，然后嘀嘀咕咕道：“哦，今晚上我们学院对信息学院，信息学院篮球队应该帅哥很多吧，怎么这么多女生来看。”
“我知道我知道！”内部人员秦思榆兴奋地搭话道：“信息学院的院篮球队有几个男的长得很帅，特别是那个得分后卫，真的——”秦思榆夸张地描述着：“长得好帅，跟明星一样。”
“真的？”另一个舍友一听到帅哥就开始兴奋：“在哪里？他来了没？”
顾云舒百无聊赖地听着她们的对话，垂下的视线落在自己的鞋尖上，正无聊地发着呆。
旁边的秦思榆撞了一下她的手肘：“舒舒？舒舒，你看看呢，是不是很帅？”
顾云舒刚刚在发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视线先随着秦思榆抬下巴的方向看过去。
她的视线精准地定在一个人身上。那人正在和穿着同色队服的男生说话，俊朗的侧脸棱角分明。他留着一头黑色的碎盖头发，黑色的背心球衣露出他全是结实肌肉的手臂，和别的队员不同的是他的皮肤很白，肤色甚至有些偏冷白皮。
顾云舒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语气平平：“一般。”
秦思榆托着腮看她，少女就算淡着一张脸也遮不住她姣好的面容和与旁人不同的清冷气质，她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也是，你长得这么好看，什么帅哥站到你旁边都逊色。”
七点，篮球赛准时开始。双方的球员都上了场，秦思榆看见刚刚那个帅哥往她们这里瞥了一眼，视线似乎还在顾云舒身上停顿了一秒。
秦思榆自己偷偷激动了一小下，有一种暗自磕cp的激动感。其实她私心是觉得顾云舒和那个大帅哥很般配的，俊男美女，连肤色都般配。但是她不敢说，她不知道有什么总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她觉得顾云舒似乎不太喜欢那个帅哥。
顾云舒对篮球赛没什么兴趣，全程就坐在那里看着手机，偶尔脖子弯得有点酸，她才会抬起头来看一眼球。
场上欢呼声不断，似乎是有人又进了球。顾云舒只觉得烦躁，早知道今晚就不过来了，难得晚上不用做兼职，她应该窝在宿舍里面休息，而不是在这里听这些嘈杂的声音。
她果然还是不适应群体生活。但是志愿者名单已经报上去了，现在也不能走。顾云舒强撑到了篮球赛结束，志愿者负责人扬声喊志愿者们过去帮忙收拾东西。
顾云舒和舍友一块过去，刚好和信息学院的那几个在场中喝水休息的队员擦身而过。刚刚秦思榆口中的帅哥稍微比那几个队员站得篮球场的边缘一点，因为有一个女生正红着脸给他递水。
他刚刚打完球，黑色发梢被汗打湿了，湿漉漉地搭在额前，有几滴汗水顺着他的手臂肌肉落下来，看起来有些性感。
顾云舒面无表情地从他身前经过，然后轻飘飘地落下一句：“好臭。”
声音很轻，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秦思榆眼睁睁看着那个帅哥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大惊失色，赶紧挽住顾云舒的手快步往前走去。
走远了一些，秦思榆才敢问：“舒舒，你......你和那个帅哥有过节吗？”
顾云舒淡淡“啊”了一声：没有，我说我们篮球场新装的地板有点臭。”
秦思榆狐疑地看了她两眼，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想了许久却又找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她只能瘪着嘴说了一句“好吧”，然后就拉着顾云舒过去和其他志愿者一起搬东西。
等签退完，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
其他人都要回宿舍，顾云舒让她们先回，说她有点事，一会再回去。
其他舍友已经习惯了顾云舒偶尔的突然消失，反正她都是会回宿舍睡觉的，所以她们也没有多问，只让她注意安全。
地铁站离学校门口很近，走路几分钟就到。顾云舒走到地铁站口，虽然现在是四月，但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凉。微冷的风吹得她逐渐冷静，她突然觉得有些厌烦。
她拿出手机，给那个没有备注的黑色头像发了一句“不去了”，然后就打算往回走。
耳边传来一声按喇叭的声音。
顾云舒看过去，视线里出现了一辆熟悉的黑色汽车。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车里的人降下车窗，那张脸俨然就是刚刚被顾云舒说臭的帅哥。
周翊现在有点不爽，看见顾云舒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他，他更不爽了，又按了一遍喇叭催促：“上车。”
顾云舒没动，语气淡淡的：“我刚刚给你发信息了，我不去了。”
周翊“啧”了一声：“上来，我等会载你回宿舍。”
顾云舒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有些不乐意：“已经十点了，来不及。”
周翊又“啧”了一声：“那就在我那过夜，明早不是没课？”
顾云舒面无表情：“不去。”
周翊拿她没办法，只能先妥协一步：“你先上车再说，都是人。”
顾云舒抬头看了一眼，地铁口附近人多，经过的人都会朝他们这里好奇地看几眼。顾云舒有些不适，只得拉开车门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