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足够让他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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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新学期开学,顾云舒搬回了原来的宿舍。其他人假期都没有留校,她提前一个晚上就到了宿舍,顺手把尘封两个月的宿舍的卫生又打扫了一遍。

今天是报道日,舍友陆陆续续来了,宿舍里面很快热闹了起来,秦思榆说人来齐了的话就先大扫除一下吧,一边说一边走向宿舍的阳台要去拿扫帚,顾云舒叫住她:“诶,不用,我昨晚已经全部打扫过了。”

秦思榆看了一眼干净整洁的阳台,夸张地“哇”了一声:“辛苦你了舒舒——诶,你换内衣啦?”

她仰头看见顾云舒昨晚洗了的浅蓝色内衣,有些开心地对顾云舒笑:“是我推荐的那家店,是吧?”

顾云舒点点头,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不过这些少女的私密事都是她们宿舍会聊的话题,并且还会给彼此推荐她们觉得不错的店铺。顾云舒本来没有买新内衣的打算,但是因为前段时间在周翊那里住得勤,她的贴身衣物基本上全在他那了,她不可能回去拿,所以只能买新的。

想到周翊,顾云舒抿了抿唇,脸色有些微冷。从那天以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到现在也一个多月了。

顾云舒攥了攥手机,舍友在叫她过去吃她们带来学校的特产,她松开握紧的手,应了一声“来了”。

明天才正式开学,今天是报道的时间,包括老生和新生。今晚学校会有一个新生开学典礼,顾云舒过去一整学年的绩点位列专业第一,所以她要作为大二的学生代表之一去发言,这是开学前就已经定下的。

顾云舒对这种演讲没什么特别的荣誉感,让她去,她就去网上随便找一篇稿子,改一改就是了,她甚至觉得这样的事情有些浪费她的时间,别人大概还会特地打扮一番,而她则随便穿个t恤就过去了。

但是她没想到会遇到周翊,还是在候场厅。

周翊估计也是作为学生代表过来的,他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身上穿着一身妥帖、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的西装,脚下皮鞋锃亮,发型似乎也特地搭理过,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脸色淡淡地看着手机,看起来像一个沉稳的贵公子。

顾云舒没见过周翊穿西装的样子,她的视线忍不住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明明只有一个多月未见,她却莫名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至少她并没有见过他这样正经的样子。

顾云舒撇开视线,脸色淡淡地走到另一边的角落休息,低头看着自己的稿子,将心脏莫名的酸胀感抛到脑后。

周翊的学院排在前面,他比她要先上场。她没有坐在观众席,因此也看不到他上台演讲的模样,只能隐隐约约在后台听到他的声音。比起平时他在自己面前放松的模样,在台上的他多了几分正经,顾云舒听不真切他讲的具体内容,只清晰地感受到了四个字:意气风发。

看来这一个多月,他过得很好。顾云舒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睫毛垂下来,视线下意识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顾云舒听到台下掌声雷动,她没什么反应,只是安静地等着她上台,又平淡地完成她的演讲,最后又平静地下了台。

期间她和周翊没有碰过面。她不知道周翊有没有看到她也在这,她几乎没有抬头看向周围过,视线只落在前方和自己的手腕,说不清是在逃避或是怎么样。

可是真的没和他碰上面,她心里又似乎有一些微妙的、奇怪的情绪,似乎是失落,但即便是确实是失落,她也不会承认。

顾云舒脸色淡淡地从后台出来,微凉的晚风吹散了她的情绪,她深呼吸一口气,心里刚要归位平静,忽而听到后面有个男生在喊她:“学姐、学姐……”

顾云舒转过头,一个长相青涩干净的男生气喘吁吁地在她面前停下,她还没有开口,那个男生的脸就已经红透了,语气也结结巴巴的:“学姐,你、你好……打扰了……我刚刚听你上台演讲,感觉你特别厉害特别自信,就冒昧追了出来,想问一下你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微信,我想试着向你学习……”

“啊。”他挠了挠头,有些窘迫的模样:“我没有别的意思的,就是觉得学姐很优秀,想向你学习,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顾云舒皱了皱眉,毕竟是开学典礼,所以她今晚的演讲算不上敷衍,但也没有出彩到这种程度吧,怎么还有人会追出来跟她要微信?

顾云舒有些烦躁,她并不想加陌生人的微信,但是眼前的人说话这样认真又诚恳,她根本找不出理由来拒绝,只能妥协地拿出手机:“好。”

微信扫码成功,发出“滴”的一声,男生开心地笑着对她连连鞠躬:“谢谢学姐!”

顾云舒勉强撑起笑容,礼貌地对他笑了笑。

这一幕全落在不远处的周翊手里。他手里捏着一根烟,却没有点,只是拿在手中,情绪阴鸷地看着眼前一男一女在融洽谈笑。

挺行的。他怒极反笑,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一个多月没见,他每天想她想得快要疯掉,她倒是早就把他抛在了脑后,又是师兄又是学弟,身后男人前仆后继,哪里还会记得他?

在见到顾云舒之前,出于对于自己微弱自尊的维护,他的那些想念还可以勉强压下去,可是一旦见到她,见到她身边站着别的男人,疯狂的情绪再也压不住,理智已经几近断弦。

强扭的瓜不甜,但他偏要强扭。既然顾云舒不喜欢自己,那就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他慢慢等着,总会有喜欢上的那一天,最差也不过回到从前互相做床伴的关系,总比连质问她身边怎么有别的男人的资格都没有要好。

周翊只用几秒的时间就说服了自己。

顾云舒被一股力道拽入旁边的小道时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嘴巴被一只大手捂住,她没办法发出声音,惊惧让她起了一身冷汗。

小道很窄,外侧半人高的草丛和教学楼的墙壁隔绝了里面和外面,杂草可能会割到小腿,平时很少有人会经过,晚上就更是,因为光照不到这里,这里的光线非常暗。小道的宽度大概只能容纳一个人,所以那人和她的身体紧紧相贴,温度传过她的心脏,顾云舒还没有反应,一个轻柔地吻已经落在她微微颤抖的眼皮上。

熟悉的玩笑声在她耳边响起:“这么怕?”

顾云舒听出是周翊的声音,这时候冷静下来,也勉强能在昏暗的光线中辨别出周翊脸颊的轮廓,她紧绷的神经一松,旋即气愤地一口狠狠咬在周翊捂着她嘴巴的手上,是真用了狠力,周翊疼得“嘶”了一声,疼地马上松了手的力道。

捂着她嘴巴的手是松了,扣着她腰的手可没有松,他紧紧把人锁在自己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话:“你身边男的怎么那么多?加微信了?”

他的语气若无其事,就像他们没吵架,也没分手一样,自然得顾云舒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伸手用力挣扎去推他的胸膛,语气冷极了:“关你什么事,松手,别碰我。”

周翊没动,语气带了点无赖:“你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我就松手。”

因为奋力挣扎,顾云舒的脸憋得通红,听清周翊的话,她的眼眶莫名开始变得酸胀。周翊凭什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跟她说话?好像他们只是吵了一个小架一样,可是明明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明明是他说的分手。

这一个多月顾云舒其实过得并不是很好。临时拼凑的、吵闹又陌生的宿舍让她每天都很疲惫,每天都是重复的上班和下班,生活翻不出一点波澜,无趣至极的日常让她本就稀疏的笑容几乎消失。明明遇到周翊之前她的生活也是这个样子的,但仅仅一年不到,她竟然已经开始习惯了周翊的存在,竟然会不适应离开他后的生活。她甚至还有些失眠,会想念被抱在怀里睡觉的感觉。

这样的认定让顾云舒不安又自我厌弃,因为说要和她在一起久一点的人是周翊,但和她说分手的人也是周翊,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清醒,但是其实她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沉溺。

可是现在,他又开始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这一个多月的煎熬。

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么呢?总是表现出一副很爱她的样子,但却能做到一个月不联系她,能做到明明已经说了分手却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来跟她调笑,他是把自己当成路边的小猫小狗,无聊了才逗两下吗?

顾云舒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开口时她才发觉自己的喉咙口艰涩得厉害,但她还以为自己的姿态有多强硬:“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吗?我们已经分手了,没必要再联系了。麻烦你松手,不要再打扰我。”

抱着她的人身形一僵,不是因为她说的话,而是因为他听到了语气里微弱的哭腔。

这哭腔很弱,要不是他足够了解顾云舒,绝对发觉不到她语气的异样。可是他那么在乎她,他怎么会不知道?

周翊看过各种各样的顾云舒,生气的,恼羞成怒的,开心的,别扭的,唯独没见过她这幅模样。

他的呼吸几乎在立刻停滞,探出的手指有些颤抖地轻轻碰触她的眼角,指腹触碰到一点湿润,只有一点点,却足够让他溃不成军。

这一刻他的心脏疼得让他快要无法呼吸,几乎比他和她说分手的时候还要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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