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在她脸上戳了个红印,韶宁想移动身子换个好的视野,没兜住的小玉牌从怀中落下,颤颤巍巍地悬在了江迢遥头顶的花枝上。
他闻声抬眸,一眼瞧见藏在花后偷看的韶宁。她涨红了脸,想跑又顾及着桃枝上的小玉牌,正伸手努力够它。
江迢遥一双桃花眼微弯,笑,“你是何人?竟敢在本公子头上造次。”
“莫不是在偷听我和府丁说话?”
“我,我只是想看看墙后是谁在说话,不慎听到了几句。”被戳破心思的她想找处洞钻进去,眼见指尖就要碰见小玉牌,他先抬手给她取了。
“你叫韶宁。”江迢遥翻了翻手中小玉牌。
他将小玉牌递给她,韶宁连忙去接。快要接到时他手故意往后移,她扑了个空,重心不稳直直往下坠。
她以为自己要脸着地摔个狗啃泥时,却落入了江迢遥宽阔的怀抱。他被惹得发笑,带动她贴着的精瘦胸膛轻微震动。
须臾间江迢遥已将韶宁稳稳放到地上,后退拉开了过于亲密的距离,高抬小玉牌问:“还不快速速招来?在明净阁打听他人私事可是要被掌手心的。”
“我没打听你私事!只是不小心听见了两三句。”她踮脚跳起来够,刚巧摸到小玉牌又被他避了过去。
“两三句不算私事?”
江迢遥复而问。
“就是你被洛家大小姐退婚的事啊,上下两界都知道了,这算什么私事!”
他一愣神,韶宁跳起来夺过小玉牌就往院门外狂奔,却被身后人拎着衣领轻易拖了回来。
江迢遥一手搭在她肩侧,面上似笑非笑,“这你都敢说,就不怕我随便糊弄个罪名、让长老把你掌心打烂?”
“嘁,”韶宁别过脸不看他贱兮兮的俊脸,“长老才不会把我的掌心打烂,最多二十板子。”
“二十板子也疼呀。”江迢遥垂目看向她攥紧小玉牌的手,十指纤纤,肤如凝脂。
他移开眼,“谁叫你遇上的是我呢,上下两界都知道本公子最是怜香惜玉。”
听他迟迟不说下文,韶宁轻蹙秀眉,问:“你要怎样?”
江迢遥看向地面小纸人,盎地道:“你把我小纸人踩死了。”
她顺他目光看去,绣花鞋底确实踩着半只纸人,它口中还叼着半瓣桃花,软叽叽的没了动静。
“对不起,”韶宁恹恹垂头,真心诚意道歉:“这回真不是故意的。”
“罪加一等。”江迢遥佯装生气,他顺手抽走了她手中小玉牌,“那它们的活就由你来干咯。什么时候把桃花瓣扫干净,什么时候还给你。”
他指尖轻抬,地面小纸人化作一缕烟收入掌心。
她生怕他反悔,奔向院角拿了扫帚回来,专心致志开始扫地。
江迢遥修长的身子靠在桃树上,一会翻看小玉牌,一会催工。
“好看吗?”他笑眯眯问。
偷看被抓住的韶宁忙低下头,脑海中却思绪万千,不由想起原著中江迢遥早期的剧情。
原著名叫《将行道》,是个大男主无cp文。
江迢遥生在上界仙家大族江氏,但生母早亡,后上位的继母恶毒。继母知他天生奇才,特地将他往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哥方面养。
江迢遥也确实很给力,肆意纵情酒色,于上界养了三十楼美人不说,常在花楼一住几宿。他的坏名声上下两界皆知,整个修真界赫赫有名的风流浪子。
那些小纸人是他除观花赏鸟之外的爱好,明明用法力可以眨眼间扫干净所有桃花瓣。他非要变幻出小纸人,然后悠哉悠哉地看它们吃一上午。
这次他被撵到下界,就是因为江家主难以伺候这个混账。等他什么时候吃尽苦头,有了正形才接回江家。
但他可是书中大男主,醉生梦死的壳子只是自保的手段。
江迢遥又狠又卷,书中曾说他到花楼睡了三宿,江家主都以为他精尽人亡准备办后事了,其实他在花楼不眠不休地修炼了整整三日。
这和与室友说好了去网吧,结果在网吧狂背英语单词有什么区别?
这些只是冰山一角,江迢遥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浪荡皮囊下藏的都是算计。
韶宁看文时早料到了《剑将行》结局是无cp,照他一步三算的走法,江迢遥踏上大道之巅之日,也是无上寂寞之时。
她再抬眼偷瞧他,正巧被当场捉住。他不言,晃晃手中小玉牌以示威胁。
韶宁气愤低下头,看小说带入男主视角还好,现在她面对江迢遥,只想一拳打烂他嬉笑的脸皮。
不过等不到多久,他就会被继母母族势力追杀至深渊,贵公子过上了全书最难堪的日子。
他的金手指深渊之心也是在此刻获得,爽文正式开启。
一想到他会在深渊被史莱姆围攻,韶宁忍俊不禁,眉眼都染上笑意。
看见她笑,江迢遥也跟着笑,他轻佻地吹了口气,韶宁扫好的桃花瓣全散了。
全……散……了……
他半蹲在呆若木鸡的韶宁面前,笑意愈发明显:“开心什么,给我说说。”
.......
等韶宁扫好桃花,江迢遥丢给她几个锦袋,“把它们装起来,埋在院角。”
她叉腰质问他:“刚才你没说这个,还有装锦袋埋起来干嘛?浪费劳动力。”
“没听说过美人葬花?多美好的意境呀。”
“没有。我只听说过美人倒拔桃花树。”
江迢遥长眉微挑,颇为嫌弃道:“什么话这是,你这幅桃花面真是白长了。可惜,美人皮,糙汉心。”
“你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单论外表,江迢遥确实生长得俊美无双,第一眼谁见都会赞声倜傥少年郎。若加上内里……
“玉牌不要了?”他漫不经心道。
韶宁瞪他,气呼呼开始往锦囊里装桃花。
“轻点挖土,你想把墙角挖掉吗?”
江迢遥在一旁指点,等她埋好后对着这坨高高的土堆实在欣赏不来。
“很丑,像坟包。”他犀利点评。
“玉牌给我。”韶宁夺过他手中玉牌,径直往外走。
“那是后门,你如果想出明净阁,得走这边。”他摩挲指腹,上头依旧残留着玉牌的余温,大发慈悲对她道。
她调头往另一边走,走出来绕了半天,一问才知江迢遥给她指的才是后门。
果然,就不该相信他有好心!简直是原著粉梦碎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