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夷尊上随阴天子与主持而去,韶宁让系统给魏隐之带了个今夜不回家的消息。随后在般若寺无所事事地闲逛,肩上突然搭过来一只大手,将她拉到墙角处。
“嘘。”
江迢遥骨节分明的食指点在她唇间,止住她喉间的惊呼。
“嘶,你咬我作甚?”
他收回手,见指尖落了牙印,颇为埋怨道。
“你拉我干嘛?”韶宁抽身就走,又被江迢遥攥着胳膊拉了回来。
“你不会真想在这破寺庙逛一整日吧。本公子带你下山玩怎么样?”
“不去。”
韶宁往外走,江迢遥伴在身边又言:“你是不是第一次来酆都,不想见见传闻中的千金楼?”
千金楼是上下二界有名的青楼,美人如云,浪荡子醉生梦死的地方。
“不感兴趣。”
“那可真可惜,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捻花宴,更有名妓云袖娘的水上舞。若你不去,这福只能我一人消受了。”
韶宁心念一动,云袖娘是原著重要女配,表面为一舞倾天下的名妓花魁,实为江迢遥安插的眼线,后因他而死。
她情深无悔,却落得个红颜薄命的下场,赚足了读者眼泪。
“真的?”
……
般若寺坐落的罗山种了满山的桃花,一抹红色闯入漫天芳菲中,逆风而行。江迢遥拉着她往山下奔去,裙摆与长袍的红交织蹁跹,难分彼此。
韶宁迎着寒浅春风,气喘吁吁问:“你、你不要哄我,要是被尊上发现了……”
“你话真多,之后都没我俩事了。按时回来不就好了吗?”
他笑得眉眼弯弯,回头道:“大不了有过本公子替你受。劳什子老东西尊上若想罚我,还得给江老爷子打声招呼呢。”
“明明我听见江家主之前说要打断你的腿,他不管我俩怎么办?”
“这小秃驴们,真难缠。”总算跑出了般若寺弟子的巡视范围,江迢遥扶着桃树大喘气,“那没办法,我俩只能一起私奔了。”
“口出狂言。你就不怕惹怒罗山供奉的神佛,他们再不保佑我俩?”
“我才不求什么神佛呢,说不定他们忙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空闲管我们这些小人物,”他大步上前,指向山下:“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你来瞧瞧,没见过吧。”
韶宁踏出几步,探头往山下瞧去。
酆都比幽都更有人气,望眼过去尽是金瓦红墙,长绿的水道分布其中,将酆都切成大小不一的几块。
江迢遥指向南边些许高楼,高楼成圆形分布,隐约可见其上张灯结彩,有座楼中间有块月牙状浅青色碧湖。
“那是专门修给云袖娘跳水上舞的美人湖。”
“这么大,她跳一路不会很累吗?”
他笑骂她不懂,“哈,你在想什么,这湖是多少人砸了千金修筑的。怎么可能小呢?”
“快些,不然赶不上酉时的水上舞了。”他寻了条小路,带着韶宁往下走。
小路崎岖,又有野蛇野兔突然窜出。江迢遥觉得被吓着的韶宁真废,随后在她身前蹲下身背她,“快上来,过了这村可没这店。等你小短腿走到千金楼,美人湖都干了。”
江迢遥的手尽量避免触碰到韶宁大腿内侧,韶宁暗想他还挺绅士。下一刻听见他道:“攀稳了,掉下来我可不管!”
“谢谢……?什么……!你跑慢些!”
耳边风呼啸而过,韶宁‘呸呸呸’吐出口中桃花瓣,“慢些慢些!从这里掉下去会摔断腿的!”
“等摔断了腿我就把你丢泥洼里,不让别人捡走你哈哈哈哈哈,没人要的韶宁好可怜呀。”
闻言惊恐万分的韶宁:……感动总是转瞬即逝的。
……
酆都,长宁街。
待她脚踩地的时候仍有种不真实,像被云朵载着飘忽忽的,“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江迢遥买了一顶惟帽盖在她头上,“活蹦乱跳的,走吧,去捻花宴。”
他是千金楼常客,门前小厮递给他一枚捻花令,带二人去了特地空着的上品包厢。
整座楼人山人海,却无杂音,只有袅袅余音伴着水上美人起舞。
“都怪你腿短,水上舞都开始了。”
韶宁自知理亏,默默忍受他的嘴欠,伸长脖子瞧水上美人起舞。
云袖娘脚踩水面如履平地。银色的裙摆垂入湖中的部分色深,又随她舞步翩然而起,水珠溅落成花,仿若一朵水中盛开的银兰。
此处风光虽好,但瞧不清美人面容。她略觉可惜,江迢遥看出了她的心思,“想近距离看?”
韶宁点点头,双眼中簇拥着星星,崇拜地看向他。
江迢遥把玩手中捻花令,“法子是有,能不能成就由不得我们了。”
他屈指叩上紫檀桌,一美人端着一屏灵力凝结而成的透明纸上前。
纸上不断在刷新数字,韶宁探头看,高居首位的是两百万。
江迢遥一眼扫过,“一千万。”
一千万的数字随声而出现在灵纸间,压下最上头的两百万成为第一。
“这是?”韶宁隐隐约约猜到这些数字的意义。
“买云袖娘的一个时辰。不过她卖艺不卖身,你别玩过火。”
“不不不,我不看了,你快撤回,一千万也太多了!”韶宁被天价数字砸得头脑发昏,“我会洑水,我偷偷游到湖中看。”
“偷偷瞧?你可知见云袖娘一面值千金,若被逮到偷瞧,楼主会挖了你的眼睛。”
她吓得伸手捂住眼睛,连连道:“不看了不看了!”
说到一半,韶宁骤然想起原著剧情,从指缝瞧江迢遥。他侧躺睡在榻,红衣松松垮垮,隐约可见白色里衣与劲瘦腰身。
桃花眸中可见醉意,他单手撑头,醉眼朦胧地瞧着美人弹琴。
原著中他不就是千金楼背后的楼主吗?旁人都觉得江大公子挥金如土,常为了美人一掷千金,这钱兜兜转转还是落到了他兜里,难怪不心疼。
她心头负罪感少了很多,干瘪道:“哦。”
门外有敲门声,江迢遥笑:“美人来了。”
他望向身后人,“一千万记江氏头上。”
“......”大孝子,把江家的钱打到自己账上。
云袖娘长裙湿漉漉的滴着水,面带薄纱的她对屋内二人俯身。即使不见面容,仅是盈盈站在屋内,已有仙姿玉貌。
“陪这位姑娘。”
她低低道了声‘是’,款款走到韶宁身边,素手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清秀婉约的面容——眉蹙春山,眼颦秋水,肤白若瓷,朱唇含樱。
云袖娘对上她目光,眼中一汪秋水脉脉含情,低声问:“姑娘可要奴家斟酒?”
人虽美,但在美人如云的修真界难以称得上一句倾国倾城。可单单是与她对视,便觉得心跳如鼓,情难自抑。
韶宁紧张得结结巴巴,“不用不用,你坐。”
她往身侧挪了挪,将贵妃榻空出一大半。听见云袖娘柔声细气地道了声谢,韶宁更觉如坐针毡,她向江迢遥投出求救的目光,却发现面前软榻早已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