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了?”魏隐之温声问。
“她她,......”系统听见韶宁和江迢遥分别时的对话,“这不没事嘛。她在努力澄清自己不喜欢尊上,她觉得执夷尊上是灭绝师太,是尼姑庵的尼姑。”
系统偷觑魏隐之表情,见他唇角微弯,松了口气,老男人的胜负欲真奇怪。
......
韶宁把自己的手藏在身后,她惴惴不安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莫名有种幼时在外头弄脏了衣服,不敢回家的感觉。
她埋头走到院子前,抬眼就见魏隐之长身玉立,正在门口等着她。
韶宁小跑到他跟前,“你今日怎么在外面等我?天好凉的。”
见她裙摆带着墨色,欲说话前他先敏锐地嗅到一丝血腥味:“你受伤了?”
“不严重,不严重。”韶宁习惯性摆手,两只驴蹄子登时映入二人眼帘。
魏隐之一时无言,总算知道系统那守不住事的性子是和谁学的了。
韶宁被他带着往里屋走,包扎的布条被解开,魏隐之瞥过一眼,是男子的样式。
他没追究布条的来源,轻轻扣着她手腕仔细上药。辛辣的药汁碰到伤口深处,韶宁疼得嘶一声,手往后缩,像条鱼从他掌中溜走了。
魏隐之掀起长睫,她乖乖地把手放到了他掌心。
“只是在悬夜海遇见了只镜妖,它偷走了我同伴很重要的东西,砸镜时被它反伤了。”
“很重要的东西?”他熟知镜妖的做事习惯,沉声反问:“什么镜子能重要至此,叫你舍却了一双手也要去夺回来?”
说到此处,他手下动作微滞,再次看向地面的布条,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继续上药。
她像个做错事而不自知的孩子,还在嘴硬地替别人辩解:“确实很重要,是他母亲的遗物。”触及到他的眼神,她消了气焰,忙补充道:“下次不会了。”
确信了铜镜主人是何人,魏隐之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听见她信誓旦旦的保证后他软下声音,“宁宁做的没有错。是我关心则乱,未知缘由就责备于你。”
“我见你近日身侧有妖邪之气环绕。”他低头收拾药罐,想起什么似地问:“可以跟我说说那夜梦见的恶魔是什么模样吗?”
“人身蛇尾,三眼四手。怎么了?”
他惊讶抬眼,复而问:“你可知罗睺一族?”
“罗睺真身即是三眼四手,人身蛇尾。罗睺入梦,说明他选中了梦主人为妻主,你日后小心些。”
韶宁不太在意那个不了了之的梦境,她依旧用现代人的思维来思考这些怪事:“我那天见了幻象,意识是客观的主观印象,应该是当时被吓到了吧,后面自然就梦见了它。”
“非也,罗睺一族非妖非魔,没有雌性,只有雄性。为了繁衍后代,他们会寻求它族女子作为自己的妻主。”
“又因罗睺生来丑陋,所以他们会融入人群,专门诱骗人类少女。梦见罗睺则是被选中的预兆。”
魏隐之把不需要的瓶瓶罐罐放在高处,又用灵力作屏障护着它们,以至于猫够不到。
“你的梦中可有一红线?”见韶宁点头,他又言:“此为天命结,罗睺谎称‘天定姻缘’,用它将自己和妻主捆绑在一起。”
“我怎么会是他选中的妻主呢?”韶宁想到了执夷尊上,那般冷冰冰的人,怎么可能认她做妻主。
“小心为上。还是说宁宁想享齐人之福?”魏隐之见她在认真思考,笑笑温和问。
“没没没,我怎么敢……”她脑海浮现她周一和执夷尊上浓情蜜意蜜里调油,周二又和魏隐之缠缠绵绵我中有你的样子,日子过得还挺美的......不是不是,不可以这样想,她会死的!
“这由不得宁宁。无体之魂生于无间地狱,受大苦而意志不灭重见天日者,是名罗睺。”
“罗睺是嫉妒与欲望的化身,生性善妒。如果他们选中的妻主已有心仪之人,罗睺会不择手段地杀死另一方然后独占妻主。偏激者更甚,他们不允许妻主与外人过多接触,被激怒时会把她拖进暗不见光的囹圄,日夜交尾。”
“罗睺疯魔般渴求妻主的所有,甚至是仇恨。”
偷听的系统眉头一皱,确实是这样的,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我说那个......”
它的发问被无情打断,魏隐之继续道:“罗睺一族接近灭亡,存世的寥寥无几。为了种族的延续,他们繁衍后代的手段千奇百怪,有传言说就连亲吻也能让罗睺怀孕。所以千万不要与他们过多接触。”
眉头打结的系统:“不是,以吻换子是长鱼氏的传说吧,跟罗睺什么关系......”
魏隐之面不改色:“你记错了。”
系统:“怎么可能......”
它的话再次被打断,魏隐之坐到韶宁身侧,抬手为她拨去发间碎石:“宁宁,罗睺一族生性为恶,你多加小心,不要相信他们一面之词。”
“若是我真被罗睺选中了,那你是不是就很危险?不行,你不能因为我遭罪。”韶宁听他和系统一来一往,大抵知道这是个危险性极高的生物。
她想到她和魏隐之的婚约关系。如果执夷尊上真是罗睺,他是比天地九佛更强的存在,那魏隐之岂不是平白无故遭了罪?
魏隐之心弦微动,他收紧掐着瓶颈的双指,敛了笑意问:“宁宁的意思是,我是宁宁的心仪之人吗?”
虽然感情还没有到,但是已经有夫妻之名。如果回答不是,会破坏夫妻关系……思及此,韶宁应了是。
话出口又有些羞赧,她还不知道魏隐之对她什么感觉。韶宁面上燥热,他生长得这般好看,在上界修行时肯定是许多仙子的心仪之人。
她问出口,谁料魏隐之当即出言否定。
“在我印象中,宁宁是第一个对我说此话的人。”遥远的记忆一点点苏醒,如古老卷轴在他眼前展开。在漫漫的大道上,他向来步履匆匆,未踏足万丈红尘,更不曾探讨自己在他人心中分量。
“或许是因为我之前未了解过男女情爱之事,心中只有道义与修行,倒觉情爱不过是私情小义,无甚大用又绊我修行,不足为此挂心。”
“现在呢?”
垂眸对上她澄净的眼,他心态转变,放纵微风起于青萍之末,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的我已不被修行所扰,若长生路上能得一人相伴,是吾辈之幸。”
韶宁与他眸中的认真相对,嗅到两人中间流动的空气变得缠绵温婉,无形中绕在指尖,牵动阵阵心悸。她轻咳,别开眼问:“可我怎么辨别身边人是不是罗睺?”
“这倒是简单。罗睺一族最为重视清白,臂上都会留有守宫砂。若见到留有守宫砂的男子,不是长鱼氏族人,便是罗睺无疑。”
长鱼氏族人住在悬夜海万万米之下,他们是母权制度,留有守宫砂是情理之中。
换仙衣时她没有留意尊上有没有守宫砂,看来只能等这个月十五了。韶宁低头瞧自己的手,不知十五号能不能拉动弓弦。
没有手怎么拉弓,没有手怎么……吃饭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