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没说你是新娘?”
江迢遥心中对她的身份有了底。那日醒魔咒说她不是魔族,他还以为她不是传言中禁忌主。
“你也没说你是新郎啊。”
韶宁叹老天爷作弄,两个准备嫁衣的幕后人员变成了这次大婚的主角,她又问:“虞家那嫡子呢?”
“有可能和他相好跑了,有可能被温赐当做是我杀了。”
闻言,韶宁抿唇。她还没想好法子阻拦温赐杀他,江迢遥已经把自己送进深渊来了。
其中若又搭上一条无辜性命,她不知作何感想。
其实韶宁并不想看见江迢遥丧命于温赐之手,就当看在金梨子和大比魁首十万灵石的面子上。
受伤过重的江迢遥意识混乱,步子不稳,韶宁将他一只手臂搭在肩上,扶着半死不活的人走得艰难。
那日在秘境,江怀慕腿受了伤,她也是这般扛着他走。
兄弟俩果然没一个好货。
“你的振衣呢?”
“死了,全部。”
他的身体状态不支持他多言,单单四个字,韶宁已体会到了没有尽头的无力感。
原著中没有合欢同途,只有明光宫大比,大比的时间比现在晚些。
当时他是被虞家忌惮,温赐应下虞家的请求,提着剑与虞家势力一起追杀他。
十一振衣为护他全部死亡,生母的心血毁于一旦,最后只剩下鲛人赤珠。
如今情况稍微好一些,除了鲛人赤珠,八卦小铜镜没丢,江迢遥还有回长鱼氏这条出路。
但是长鱼氏各方势力僵持不下,内里波涛汹涌。他一回到长鱼氏,又要和各种鱼明争暗斗。
韶宁目光掠过江迢遥胸口,就算反派重生了,还是很难斗过大男主啊。
温赐的一剑捅歪了,并没有像原著一样伤到心脏。
原著中江迢遥的一颗心脏都快被捅成筛子了,全靠长鱼氏血脉和气运吊着一条命。
后来江迢遥得到了深渊之心,深渊之心替代了原来的心脏维系他生命。
一想到那是自己前世的心脏,韶宁就觉得很奇怪,以心换心物理版?
既然他的心脏完好,那深渊之心还是给自己留着了。韶宁这般想着,终于走到了院子门口。
她走前对家里人和毛茸茸们说好了要去大约半个月,如今是提前回来了。
门刚被踹开,就见小狐狸趴在窗台边眼巴巴望着门口。
洛殊观每日都在这等她,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等到了韶宁。
他摇着尾巴开心往院门奔来,眼珠子再转转,见到了韶宁扛着的人。
好熟悉的场面,少年,嫁衣,半死不活的。
准备扑过去给韶宁一个熊抱的脚步停下,洛殊观恹恹垂下抬起来的双手,伤心得快要碎掉:“妻主又娶了一房妾室,我好难受。”
韶宁:“什么妾室,快帮我,好重。”
洛殊观犹豫一瞬,不情不愿地移动双腿,伸手去帮忙扶江迢遥。
小狐狸偶尔没有先来后到的观念,他觉得妻主家里那个魏隐之非常讨厌,影响他和妻主恩爱。
小狐狸偶尔又有了先来后到的观念,他和妻主过得很好,这个三房居然不知廉耻地嫁进来,破坏他和妻主感情。
洛殊观探头去瞧江迢遥的面容,妻主的第三房好看,还是自己更好看?
虽然他的嫁衣比自己的更华丽,身量比自己高些,再看他的脸,不同于狐狸的妖媚,更偏向于男子的俊朗,有点子眼熟。
狐狸瘪嘴,泪珠在眼眶打转,撒气走人:“江哥哥为什么要嫁进来,还抢我的妻主!”
“什么嫁进来?”魏隐之百忙之中再次从厨房出来,面色即刻沉下。
鬼混了几天的软软猫舔着爪子,嗅到韶宁灵石袋里的灵石味跟来了,果不其然瞧见了她带回来的人。
哟哟哟,人多好啊,人多热闹。
它踱步进屋跳上院墙,再跳上房顶,避免韶宁后院的火烧到自己身上。
“人命关天,先救人。”
韶宁扶住差点摔倒的江迢遥,光是对上魏隐之的目光,她就已经心虚无比了,低着头忙把人扶到了最后一间屋子。
再在外面捡人这小院子就不够了,要不叫系统扩修一下吧。韶宁觉得主意不错,她把江迢遥丢床上,随手扯开嫁衣,开始上药。
魏隐之随后踏入屋内,他靠在门边,“宁宁不是答应我不在外面随便捡人吗?”
那只狐狸精还没有送出去,想到家里又来一个小年轻,他满心都是烦躁。
他走到韶宁身边,想帮她时目光落到床上人面容间,魏隐之瞳孔一缩,满心的烦躁尽数化作不安。
江迢遥,又是江迢遥。
“枕玉把桌边的药给我一下,枕玉?”韶宁回头,见魏隐之垂眸思绪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她以为魏隐之还在生气,小声解释:“我怕他死在深渊,晦气,治好了我一定把他送走。”
江迢遥彻底昏死过去,耳朵变成了鱼鳍耳,双腿也恢复了鱼尾。
韶宁把他胸口的伤包扎好,面对一长条鱼无法下手。
魏隐之没有说话,他转身出去,带回需要的浴桶与水。
韶宁小心翼翼避开江迢遥的伤口,把他泡到水里。她觑着魏隐之的神色,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消气了。
她把带血的布淘尽晾在椅背,用手去勾魏隐之的衣袖,“他就是和我一起去悬夜海的那位朋友,我们关系清白得很。”
魏隐之反握住她的手,直视韶宁的眼道:“好,等他伤好了就把他送回去。”
韶宁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匆匆吃了晚饭,回来再次给江迢遥换药。
送药的魏隐之来了又出门,等屋子中只有两个人时韶宁抬眼,对上江迢遥的眼眸。
他以极其不舒适的姿势蜷缩在桶中,大半条鱼尾搭在外头,醒后第一句话是:“你真有夫侍?”
“对啊。”她低头为他抹药,“你现在是我的第三房小妾,没伺候好我就把你撵出去,变成流浪鱼。”
“是吗,好害怕啊。”他躺了回去,闭眼道:“信不信我告诉你夫侍你逛花楼?”
韶宁手下动作重了些,江迢遥疼得眯着眼,闷哼道:“我错了,我错了,好疼呀,妻主大人力道轻些。”
她愣愣收回手,说话就说话,他为什么要喘得这么涩情?
余光瞥见窗纸上一对狐耳阴影缩了回去,江迢遥才用残余灵力从嫁衣中搜刮出一封信,“好妻主,帮我送到千金楼,灵石自会有人给你。”
“是有关江家的,那老爷子还不能死。”
只要江家主一死,虞氏母子根本守不住偌大的江家,只会让明光宫占了便宜。信里头是傀儡术的最后一味引子。
韶宁拿着信出去,她走前替他吹熄了灯火,屋子回归一片暗色。
江迢遥望着窗外,受傀儡术之人没有轮回,小纸人存在的每一日时间,都是以燃烧被操控之人灵魂为代价的。
他的母亲被生父断绝了生路,如今,他又断了他生父的轮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