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和我一起走吗?”
想到曾经的离别,韶宁领悟了他的意思,她目光扫过禁地,可是只要待会长鱼氏的人一来,全天下都知道商陆复活了。
“这些,我可以修复。”
商陆觉得自己于她是个累赘,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有用之处。他掌心凝结了一团法力,法力所过之处,一切都恢复原样。
“镜子是假的,一个月后会碎掉。”
他目光落到门外尸首上,然后偷偷瞧韶宁的神色,她会不会因此厌恶他?
“没有办法复原他。”
但是可以让他消失。
商陆掌心翻动,打了个道法印到尸首上,尸首即刻自燃,火熄灭后连灰烬也无,只剩下空荡荡的铁链。
想必是幼时经历的原因,韶宁发现大部分需要念口诀的术法,在他那都被换成了以手势启动。
“我还可以带你出去。”
禁地守卫森严,没有小镜妖传送,韶宁很难不惊动任何人就出去。
她环着商陆瘦窄的腰身,以为他要施阵传送,却见他徒手把空间撕开了一个口子。
她松开他的腰身,愣愣地看了眼他,愣愣地抱着猫穿过这一面时空,来到泉先城外无人之地。
韶宁等了片刻,没见到商陆出来,等到了一只纯黑色小松狮犬。
小松狮犬迈着短腿,从空间裂隙中犹豫地走出来。它走到韶宁脚边,又小又短的尾巴摇得很畅快。
商陆见过的凡间皇室,大部分都会养一只小松狮,不知道韶宁喜不喜欢。
她怀里的软软猫嗅到了诡异的气息,它探头往即将缝合的空间裂隙瞧了一眼,为什么他变身连带着衣服一起变?
......
独宠猫失宠了,这是残酷的事实。
想当年它在一众争风吃醋的男人里傲视群雄,还不是想上韶宁的床就上韶宁的床,还不是没想挨打就被打一顿。
烦死了,刚送走一堆男人,又来了一只狗。
如今它一只猫孤零零地坐在床上,看韶宁的头埋在小松狮犬的肚子上,狠狠地吸。
“哦,宝宝我的宝宝,好可爱,亲亲亲亲~”
小松狮犬很安静,它毛茸茸的狗头上落了几个口脂印,登时浑身僵直不敢动,软着四肢由韶宁为所欲为。
贱人,你在矫情甚么?
狗东西,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左右摇晃的尾巴。
你等着吧,我要向魏隐之那个毒夫告发你违反毛茸茸禁令,有你好果子吃。
软软猫蹲在被褥上辱骂松狮犬,它看见自己的亲亲被小松狮犬霸占了,连它最爱的韶宁的怀抱都没有了。
猫失望,猫寒心,猫落泪,猫要想办法自救。
韶宁吹熄了灯,手拍在猫屁股上,让它去床内侧自己找个角落睡觉。
她把小松狮犬抱在怀里,在毛茸茸额间印下几个吻,拢紧被褥和它说话。
软软猫身后三条尾巴生气地摇晃,它等了等,没等到韶宁来哄它。
等得有点久,生的气就消散了,它躬身钻进被褥,团着身子靠着韶宁的背养眠。
韶宁说着有些困,她索性闭上嘴,抱着松狮犬不久后沉入梦乡。
松狮犬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动作,四肢发麻。它轻轻地动了动,想舒展四肢,又怕吵醒韶宁,一举一动皆小心翼翼。
它抬头,看见韶宁颈侧落了一缕金发。
白日里见过的猫耳青年从她身后探出头,小声道:“看什么看。虽然你是她的新宠物,她对你有三分热度,但我和你可不一样。”
宠物的自我修养第一则:主动出击,宣誓主权。
应阮心里想着他变一下身,等在松狮犬面前耀武扬威后他就变回去。
果然看见韶宁怀中的松狮犬满眼疑惑,他得意地把韶宁圈入自己怀中,“你只算个宠物,我是夫侍,这还看不透吗?”
怀中韶宁嘤咛一声,他顿时失了底气,忙把声音压低,咬牙切齿地威胁它:“哼,记住你的本份,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小手段,小心她不要你,你就变成流浪狗。”
最后一句话伤到了小松狮犬的心,它浅茶色的瞳孔泛着水光,顿时缩着身子不敢乱动,看起来要碎掉了。
应阮轻哼了一声,一面搂紧韶宁睡觉,一面得意自己的手段有点用。
这一得意,他睡过头了。
天亮时韶宁一转头,裸楠。
“......?”
“应阮?”
“昨天吃灵石吃多了,不小心变身了。”
他裹着被褥跪在床上认错,斜眼狠狠剜了韶宁怀中松狮犬一眼。
“那你以后不准上床。”
“为什么!我不!!!”
“那你以后不准吃灵石。”
“我不!!!”
......
韶宁收拾好床上的猫,把它们留在房中,去找小皇帝赴约。
她和江迢遥的婚事定在下月,她自昨日就搬到了神女殿偏殿,小皇帝偶尔会拉着她一起闲聊。
她来时小皇帝正在院里学作画,丹青沾了一身。
韶宁蹲下身用衣袖擦去她面上丹青,笑:“小花猫。”
此时湖边传来幽幽琴声,她抬头,有亭翼然临于湖上。
亭中公子身形纤瘦,长指轻抚古琴,人与湖光山色融为一体,琴音袅袅,只是透着幽怨,听后不觉心旷神怡,反倒生出几分惆怅来。
想必是长鱼阡。
小皇帝拉着韶宁坐在身旁,把旁边做好的画递给她瞧,画得不算好,但是一眼就能认出画的是那日放风筝的情形。
红衣的是她,小皇帝在中间,旁边的是长鱼阡。
“皇兄说朕画得好,就给朕弹古琴,皇表嫂来瞧瞧。”
待她看过,小皇帝拿来一张新纸,要韶宁给她作画。
韶宁犯难,“我是一点都不会。”
两人在这厢作画,亭中人抱琴自湖边款款走来。
长鱼阡面上戴了面帘,秀美的面容若隐若现。他对二人俯身行礼,小皇帝招手让他过来,“皇兄快来,朕知道你妙手丹青。”
韶宁把手中笔递给他,小皇帝把座下板凳让给他,两人趴在桌上看他作画。
他瞧了眼小皇帝画好的原画,寥寥几笔勾出当日放纸鸢的情形。
韶宁凑近瞧,只是纸鸢不是被困在高高宫墙内,纸鸢之下云影天光,山河秀气。
手中的纸鸢断了线,不再被任何人束缚。它是翱翔苍穹的鹰,飞往云霄深处。
这是悬夜海下没有过的风光。
落笔,他方回神,如梦初醒般想起来此的原意,把手中笔递于韶宁:“我作画,皇表嫂题字如何?”
“题什么?”韶宁接过他手中笔,幸好在执夷那学了这么久,写出来的字能入眼,不会毁了这幅画。
“皇表嫂随心即可。”
韶宁回忆学过的知识,提笔落下两行诗。
长鱼阡接过画,目光落到诗行上,眸光微动。
‘身居樊笼中,心往云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