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事与愿违,殊途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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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宁再踏进屋内时小皇帝已经醒了。

她面上挂着泪痕,扑到韶宁怀中,“如果皇舅父也有了宝宝,他会杀了朕和父君吗?”

韶宁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会。杀了你们,他哪还有亲人啊?”

原著中江迢遥归族时比现在晚,小皇帝依旧是个傀儡皇帝。

长鱼沅有过生子夺权的想法,几番思索后没有将想法付诸行动。

一是江迢遥并未参与夺权,查到内乱原因后再未归族。

二是芷君重病身亡,没多久长鱼阡郁郁而终,小皇帝茕茕孑立,偌大的宫墙内只剩下舅舅和外甥女。

小皇帝没有夺权的野心,长鱼沅既是在辅佐小皇帝,也是在掌权,配合得倒也得当。

长鱼黎并不是个千古明君,在长鱼氏历史上只算个平庸的皇帝,不过能辨别是非善恶,非骄奢淫逸之人,已经够了。

小皇帝翻身下床,她说不出心头感觉,闷闷问:“朕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闲散皇女,皇嫂觉得朕是做皇帝更好,还是做个不理政事的皇女更好?”

韶宁为她梳好睡乱了的头发,“无论是什么身份,陛下都能做得很好。”

得到了肯定,她轻轻应了一声,随后被宫人带回正殿,上今日的课程。

韶宁目送她远去,再次从衣襟里翻出梳妆镜,屈指敲了敲。

小镜妖‘哎哟’一声,他醒了,只是妖力恢复得不足,还不能显现原形。

她正想着要怎么去忘川,就见软软猫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跳上床开始睡觉。

软软猫不行,它怕水。

身后的小松狮犬跟着它迈出小短腿,又缩了回去,局促地站在床前,仰头瞧韶宁。

韶宁把它抱在怀中,“你可以带我去一趟忘川吗?”

她身上一沉,一手在后撑床勉强没被压倒。韶宁抬眼,只能看见商陆滚动的喉结。

接触一瞬,他极快后退,拉开了和韶宁的距离。

“......我可以。”

不过这样出去太招摇了。韶宁逼迫系统给她买了个斗篷,又让商陆收了一把刀,通过傅粉将那颗朱砂痣遮住。

万事俱备后,韶宁见他撕开空间,她朝里望了一眼,天色昏昏,阴云密布。

最远处,天际一道蜿蜒石板路悬在空中,名为归魂路,鬼魂沿着归魂路而上,魂归岱山也。

归魂路连接着奈何桥,奈何桥下是忘川河,不似神话传说中的以血做水,相反,河水清幽澄净,映照着路过孤魂。

奈何桥上有孤魂流连今生,停步望向忘川河。

奈何桥对面搭了个小桥,供生人和阴官往来。只要不踏上归魂路、不掉下忘川河,阴官不会多加管辖。

河边是艳红的彼岸花,一眼望去,延绵不绝。

只有奈何桥下长的是纯白色小草,根茎纤细,叶尖如柳叶,数片尖叶中藏着一朵浅蓝色小花苞,它们是无悯草,温赐的同族。

从黄泉路走来的孤魂踏上奈何桥,在桥上喝下孟婆汤,那些被遗忘在身后的记忆与情感是无悯草的养分。

它们看惯了痴儿怨女,情愿剥去三千情丝,无悯无悲。

越是自诩明了,越是迷离徜仿;越是避之不及,越是痴心灼烧。

韶宁目光掠过地府,黄泉路上有面镜子,奈何桥下有面镜子,归魂路尽头还有面镜子。

她在忘川河边捉了个阴官,问:“请问大人,哪面是轮回镜?”

阴官摊手,韶宁给了他灵石。

他指向忘川,“奈何桥下那面就是,照死人过去,照生人未来。”

“你看,小桥有几个你这样在修士在瞧自己的未来。”

韶宁顺着他指尖方向看去,小桥边守着阴官,一惯地拿钱办事,给够了钱就可以上桥,安全自负。

小桥不大,后头有几人发生了争执,推攘间祸及前人。桥身摇摇晃晃,前面几个准备下桥之人脚底打滑,随时可能会掉入忘川。

忘川水静且清,是因为里头所有的活物或是尸骨都被河水吞噬,无论生者还是孤魂,落下去轻者丧命,重者魂飞魄散。

他们刚稳住身子,后头人没站稳往水下掉,慌乱中随机抓着旁人,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阴官见怪不怪,两岸的人与鬼看得着急,前头那几人什么都没做,平白遭祸。

商陆瞧了眼韶宁,他抽出腰间长刀,向河岸而去。

桥上落下来的人本以为此番必死无疑,只觉面上吹过一阵寒风,随后屁股墩子一疼,所有人四脚朝天地摔到了冰面上。

整个地府静悄悄的,自商陆手中刀尖为起点,寒风随河道奔腾,一刹那千里冰封。

目光所及之处的忘川河被霜白冰面覆盖,昏昏天色下的卧着一条逶迤冰龙。

韶宁最先回神,冲冰面上人喊道:“快起来,不然等着冰化入河吗?”

冰上人互相搀扶起来,冲这边连声道谢,然后拖着始作俑者上岸,在对岸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群殴。

商陆拔出刀,冰化为水,忘川河恢复如初,整个地府又热闹起来。

见桥上人多,韶宁怕发生方才的惨事,一边等待,一边同阴官聊天。

“如果能看见未来,就不怕有人因此改变命运吗?”

阴官瞥了韶宁身后黑袍修士一眼,腰间别了一把刀,看不清面容,不知是何方大能。

他把灵石还给韶宁,笑得奉承:“姑娘误解了,照镜者通过轮回镜,只能看见自己死后判官给的判词,囊括一生,赏善罚恶。”

“照镜者多萎靡不振。若是善者见善果,自是鼓励他们继续活下去。”

“判词不好,何不早早了断?若是恶者见到判词,知晓自己将历经重重刑罚,说不定会改邪归正。”

“若不改,那就是走了原来的老路了。”

韶宁想到泉先宫里的小皇帝,如果她看见了自己判词,说不定会自信一些。

韶宁也起了想看看的心思,等着桥上人依次变少,她随口问:“每个人都有判词吗?”

阴官答:“非也。有两种人没有,一是成仙封神者,魂魄不入地狱,不归我们管。”

“二是死后没有轮回的人,即是魂飞魄散,我们也管不着。”

桥上人渐渐没了,阴官做了个‘请’的手势,韶宁攥着梳妆镜,带着商陆上了小桥。

她站在桥中,凑近梳妆镜问:“我要怎么做?”

里头穿出来的声音沉稳平淡,是水镜。他道:‘劳烦姑娘拿稳,我将灵力传入其中即可。’

手中镜倾泻了一道灵光,灵光在空中星星点点,散如萤火,飘入忘川之中。

她望向四周,好像没人能看见这些星星点点的灵力。韶宁放宽心,探头瞧轮回镜。

她的判词会是什么?韶宁这般想着,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看见。

是因为被水镜的灵光干涉,还是自己没有判词?

感受到身后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问:“你怎么不看看你的判词?”

韶宁想到或许是他杀孽过重,判词应该会很坏,安慰:“如果改邪归正,业障也会相对减少,一切都还没有定数,你不要灰心。”

商陆沉默一瞬,他在韶宁面前没有勇气撒谎,“......我没有判词。”

这是自他封印魂魄时起,既定的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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