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鱼沅下朝后,韶宁还在呼呼大睡。
他把为韶宁量身定做的窄袖轻装丢她面上,“换上,学骑术。”
她扯着衣装看了看,抬手丢下地,把头埋进被子里继续睡。
“骑马,我学那玩意干嘛?不要,颠屁股。”
听见她的粗言俗语,长鱼沅颇为不耐,“大婚当天你要丢尽整个泉先宫的脸么?”
韶宁猛然睁开眼睛,她掀开被褥坐起身子,这才想到古代结婚的流程之一是新娘坐轿,新郎骑马。
长鱼氏把这流程的男女角色简单对调,她要骑着马去接两位皇子。
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缓缓转过头对上长鱼沅嫌弃的眼神。
“完蛋了。”韶宁躺了回去,“明天开始学可不可以?”
长鱼沅说的话讽刺意味甚浓,“算算还剩几日,你是神童?”
“......我是蠢材。”她认命踢开被子,起床穿衣服。
......
韶宁跟随长鱼沅到了御马场,她从轿辇上跳下,眼前绿野千里,多道墨青色山峦斜飞而去,山色深浅起伏。
师傅牵着两匹凡马而来,他不下跪,对长鱼沅拱手行礼。
牵着的马一匹高大威猛,皮毛棕黑;另一匹相较更为矮小温顺,在韶宁摸头时还蹭了蹭她的掌心。
高大骏马是韶宁大婚之日需要骑的马,小的那匹自然就是用于今日练习所需。
长鱼沅教她如何上马及控马,他语速很快,三言两语概括,韶宁听得云里雾里。
他才说完,她已经忘了七七八八。
“罢了,先上马。”
她跟着他的教学,有模有样地跨上马。随后感到身后一沉,坐在身后的长鱼沅握住她拉着缰绳的手。
“向右拉,即是右转;向左,即是左转。”
“向后拉就能停止,蹬脚起步。”
韶宁试探性向前蹬脚,凡马缓缓而行。她又试着转了几个弯,马在手下很是听话,绕着御马场走了半圈。
“我会了,你看,我不是蠢材。”
韶宁想大婚只需要骑马缓步而行,她应当不需要学那些更为复杂的骑术。
“是吗?”身后人淡淡道。他松了缰绳,腿部用力一夹马腹,马匹速度陡然变快,韶宁被晃得左颠右倒,全靠他扶住身子。
他拍了拍她腿部,“腿贴紧,重心放到脚上,别坐这么稳。”
说完此话,长鱼沅很是嫌弃她全是软肉的腿,“腿部力量不够,下来多练练。”
韶宁苦得五官都皱成了一团,怎么跟她想得不一样?她半是坐半是站,还要根据马匹的节奏调整动作。大部分过程都是站在马上,站得她腿酸又乏力。
“叫你止步,你蹬脚做什么?”
“右转。”长鱼沅气不打一处来,“哪边是右?”
他伸手往后拉缰绳,马匹停步,下马时顺带把瘫软的韶宁拎了下来。
韶宁趴在栏杆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不是吧我亲爱的皇舅父,我大婚不需要骑马在天子城狂奔吧?”
“你会御剑飞行?还是说以后半辈子在修真界都不需要骑灵马?”
他反问,韶宁顿时哑口无言。
凡马同灵马骑术大差不差,之前般若寺赐福回来后,韶宁还想过让魏枕玉教她骑马,一拖再拖,如今定是不能了的。
她撑着栏杆站起身,拍了拍腿部肌肉再次翻身上马。
长鱼沅略感欣慰地点头,再转眼就见到了韶宁稀巴烂的骑术,好心情顿然消失。
“要死了救我救我啊啊啊啊——”
......
笨手笨脚地练了几天,她的骑术总算有了起色。
韶宁翻身下马,冲长鱼沅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还未跑至他身前,见长鱼沅拍拍手,师傅牵着见过的那匹高头大马,向她而来。
“驸马,请。”
韶宁转头往外跑。
她跑出几步,见小皇帝被人牵着过来。
看到了韶宁,小皇帝丢了宫人的手,扑过来抱着她的腰,手一松,就见她身后大步而来的长鱼沅。
小皇帝转头,迈着小短腿和韶宁一起往外跑。
长鱼沅一手提一个,把人拎到了各自的马背上。
“任何一个人学不好,就都别吃饭了。”
马背上两个苦着脸,被训了的小皇帝哭哭啼啼的,眼泪止不住的掉。
韶宁:“我觉得陛下做得已经很好了......”
长鱼沅一个头两个大,“闭嘴,你做得比她还差。”
小皇帝撅着嘴哭,眼泪模糊了视线,一个不慎从马背上跌下,好在长鱼沅眼疾手快,用灵力裹着她,没被马蹄伤到。
长鱼沅看了看小皇帝周身,只有腿部被擦伤了。
太医赶来之前,他撕了长袍替她包扎伤口。见着韶宁过来,小皇帝哭着扑进韶宁怀里:“不要皇舅父,朕要皇嫂包扎......”
长鱼沅阴着脸把手中布条给韶宁,一言不发。
韶宁替她擦去面上泪水,“皇舅父这不是在关心陛下嘛。”
话音刚落,她眼泪流得更凶,韶宁忙住嘴,“好好好,我们不提他了。皇嫂帮你吹吹伤口。”
太医匆匆赶来为她上药,说小皇帝近几日都无法骑马了。看她被背着回神女殿,韶宁对长鱼沅道:“你看你,操之过急,反倒坏事。”
他冷哼,“哭哭啼啼,难成大事,何来帝王风范。”
“以后你自己生了小鱼,你对她也这么凶吗?”
“有何不可?”
“反正是你生出来的,你不心疼,谁来心疼。”
长鱼沅盯了韶宁一眼,“如果孩子随了你的性子......”
韶宁摊手,“比长鱼黎更会哭哭啼啼,难成大事,何来帝王风范。”
他陷入沉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好像并没有选对孩子的生母。
“怎么,后悔了想换人?”她都想通了,她只要集齐四片千钧玲珑骰召唤魔神就够了,选择多项,不伺候这位爷也行。
长鱼沅闭嘴一言不发,韶宁还以为自己会被筛下去,晚上洗漱完一掀开床帏里头还是长鱼沅。
他拍拍身侧,“愣着做什么?”
她认命爬上床,钻进被他冻冷了的被窝。
别人都是暖床,只有他是冻床。每天都像是在太平间停尸床上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