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枕玉不说话,他沉默地盯着韶宁,等待着她的下文。
心底压着一点期待,更多是不安。她的计谋太多,让他心生顾虑。
“放我回深渊,其他任你。”
她被他搂在怀中,两个人近在咫尺,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没有一个人都猜得透对方的心声。
她不确定他会不会答应自己的提议,掌控权在他的手中,她没有什么优势。
“你会同我成亲吗?”他问。
“随你。”她面色不变,听他心跳乱了一瞬。
他没继续问,韶宁猜不透他的想法,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魏枕玉怀中一空,他木然伸手为她捻好被子,坐在原处衡量利弊。
每一个可能性都被他想过了,魏枕玉思考过韶宁之后会为了摆脱他做的任何一种方法,理智告诉他,如果把她留在身边,更有胜算。
至少她身边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他想了很久,事实明明白白告诉他,只有把韶宁留在灵巅,才能免除一切隐患。
魏枕玉一动不动,枯坐一夜。
......
一个月来睡得时间太多,韶宁今日没睡多久,醒时魏枕玉的身影遮住了昏暗的灯光。
他动动干涩的唇,面对她时,想了一夜的东西都被压下去,反而问:“天长日久,你会接受我吗?”
她刚从梦中醒来,脑袋保持着混沌,呆愣半晌想起他说的是什么,“......应该,会。”
韶宁避开他的目光,她垂下眼眸,整张脸隐入晦暗。
她想,之前的法子有点太激进了。
或许对他,对一个修为远胜过自己的疯子,应该换个柔和的法子。
也算是以彼人之道还治彼身。
魏枕玉迟疑了片刻,他想伸手替韶宁拂过额前的碎发,她下意识躲过。
他垂下手,换作去拉她的手。
韶宁有过须臾的退缩念头,最后身体僵在原地,任他牵着手。
她一直垂着头,“我不喜欢灵巅,我不想和你在灵巅过一辈子。如果你放我回去,说不定,我会尝试着接受你,我们就可以重归于好。”
魏枕玉抿直唇线,眼眶莫名酸涩难忍。
她在骗他。
她分明是在抗拒,却在假装着接受。
“真的吗?”他又问,这次等了很久,才听见韶宁挤出来一声‘好’字。
声音落入耳中的刹那,魏枕玉把她拥在怀中,身体交错,她看不见他发红的眼睛,他也看不见她故作轻松的表情。
昨夜构造的广厦被他推翻,魏枕玉都猜不透自己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想要她消瘦,又想要她陪在身边。不想要听她说的厌恶,又不忍心听她编造的谎话。
韶宁很讨厌他,他完全能感知到。
她是只飞走就抓不住的鸟,他放她出了灵巅,她就不会呆在他身边。
刚才都是谎话。
她在骗他,如同他之前骗她。她根本不会敞开心扉接受他。
现在所有都是他在自作多情,她撒谎的表演如此拙劣,他心知肚明她虚伪的诡计。
她舍不得给他一根救命稻草,他也没有了孤注一掷的机会。
“好,成亲后,我带你回深渊。”
以她作饵,他上钩了。
......
自那日魏枕玉答应了,他匆匆地走了,韶宁以为他出尔反尔,再见他时,她已经和系统再次连接,魏枕玉拿回来一张写着白纸黑字的罚单。
上头签的字是戚灵修的。
现代世界对魏枕玉来说太过陌生,难保会有意外发生,他怕她再次逃往那处。
魏枕玉将深渊巡视情况写下来,戚灵修才是深渊的负责人,很多东西都需要他签字。
戚灵修的神识看着上头的五百年,“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戚灵修暗自思索,他的妻主惹到魏枕玉了吗?
魏枕玉面不改色,陈述事实:“她召唤魔神,把深渊搅得天翻地覆,重大失误,理应责罚。”
戚灵修无力反驳,他翻开韶宁之前签的合同,把上头俸禄从一个月五千,改成了十万。
他给的理由魏枕玉同样无力反驳,“五百年难保她会心生不满,多给些灵石安抚人心。”
他在给韶宁的罚单上签字,“为了深渊的秩序与安稳,灵石我出。”
魏枕玉皱眉,怎么有种戚灵修在养他的妻主的感觉?
系统是个瘦弱的少年模样,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短发,蹲在墙角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差一点,差一点......就穿帮了。
魏枕玉拿着罚单走了,系统抓抓头发跟上,他再次与韶宁神识连接,劫后余生道:“有没有想我呀?”
“滚。”
......
双脚落地的那一刻,韶宁尤在梦中。
她身在承平宗苍黎园,魏枕玉已经开始着手布置婚事。
“交换生之行已经结束了,我想去明光宫看看,那毕竟是我的宗门。”
“有神纹在,你怕什么?”
触及到她的目光,魏枕玉艰难地点头,送她到了明光宫。
“明日我来接你。”
韶宁随意应了,她去往忘情殿,身边弟子看见她和在门口看她走远的魏枕玉又惊又恐。
韶宁一路畅通无阻,她推开忘情殿的门,走到内殿,漆黑一片。
“温赐?”
察觉到她的气息,里头人手中面具掉落在地,他急忙寻找它的踪迹,摸到的时候发现面具碎成了两半。
韶宁掀开珠帘,内殿一片漆黑,她指尖攒簇火苗想点灯。
在灯光亮起来之时,她转头去寻温赐的身影,刚瞥见一抹白,温赐已经慌张地捂住韶宁的眼,出口的每一个字都让他难堪不已。
“我......很难看,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