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夷圈着韶宁,止不住在她额头间亲吻。
刚才在温赐面前就想抱着她哄一哄亲一亲了,他的脸埋在韶宁颈窝,边亲边咬。
长时间没见她,感觉她又突破了可爱的上限,把他一颗心脏填得满满的,怎么都亲不够。
圈着她腰肢的蛇尾收紧,执夷抬头欲言,紧阖的房门分开一道缝。
松狮犬大摇大摆地走到床榻下,它盯了拥着韶宁的罗睺一眼,目露嫌弃。
又老又丑陋,韶宁真是不忌口。
执夷松开韶宁,面色迅速沉下来,“你还没有把这只狗丢掉?”
她没想到今日的商陆胆子这么大,想把它抱出去,结果松狮犬腿一迈跳上了床榻。
执夷讨厌毛茸茸,他兴致全消,变回人形背过身不理会韶宁。
她抱起松狮犬看了看,商陆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当她要怀疑又是惊鹜故技重施的时候,松狮犬僵着身子蹭蹭她的手腕。
惊鹜见过那只狗对韶宁撒娇,为了不露馅,他勉为其难地装一下。
韶宁目光落到松狮犬身后摇得飞快的小尾巴,确定这是商陆。
她放下狗,顺手熄了灯,侧着身子环住执夷,“它灵智未开,什么都不知道。”
床榻上只有一个韶宁,她去哄大的那只了,小的那只就只能坐榻上吹冷风。
两夫妻在闹小脾气,备受冷落的松狮犬等了片刻,确定韶宁眼中只有那个罗睺。
松狮犬不满地蜷着身子,靠在韶宁背后睡觉。
她一直都只在乎床边那几个男人。
都变成商陆了,她也不理睬。
不知道要变成什么,她才能在意他这个血亲弟弟。
它靠着韶宁的后背,感受着她说话时身体小小的起伏,伴着话语声入睡。
韶宁已经把执夷哄好了,本来想开荤吃一次大鱼大肉的夜变成了吃清粥小菜。
执夷在韶宁唇侧印下一个吻,一面把韶宁拥入怀中,顺手打了道灵力墙。
灵力墙往外推,半梦半醒的松狮犬被推着掉下床。
它刚入梦,伸出短手抱住梦里的皇姐,突然天上落下一道天堑,将二人隔开在两岸。
凶面獠牙的罗睺出现在天堑另一边,抱着韶宁,‘桀桀桀’地笑着跑了。
松狮犬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面,方从噩梦中醒来。
它呆愣愣地坐在地上,顾不上屁股的疼痛,迈腿想往床上爬。
头撞到灵力墙,松狮犬翻身滚了回去。
它心中戾气高涨,想伸爪子拍碎灵力墙,碍于法力被松狮犬的身体困住,发挥不了多少。
它想直接变回原型,又怕闹到了那日不上不下的情形。
黑漆漆一团围着灵力墙暴躁打转,时不时用爪子刨灵力墙,对榻上人呲牙。
榻上韶宁丹田处暖暖的,因为拿了温赐的元阳还未炼化,她睡得不安生,被执夷圈进怀里安抚。
她迷迷糊糊地想之前不是就做过吗?温赐怎么还有元阳?
翻来覆去地想了一遍,或许是重塑筋骨的原因吧。
韶宁捂着肚子翻身,又睡了过去,不知道榻下急得冒火的小狗。
......
第二日,清晨。
昨夜睡时忘了关窗,几缕碎影光色落到韶宁面上,执夷手中灵力化为丝线阖窗之时,韶宁也醒了。
她在执夷怀中赖了片刻,揉揉眼赤脚下床。
“汪!”
脚底踩到一团毛茸茸,被踩醒的松狮犬扭头咬了韶宁一口,起身撒腿跑了。
韶宁低头,见脚侧出现道浅浅的牙印,抬头望向松狮犬的方向挠头不解。
她穿好衣服,接下来准备收拾药材给温赐修复筋骨。
执夷问,她只说在明光宫受过温赐的好。
她收拾好药品,端着去找温赐。
他正躺榻上把玩红色的小衣裳,见着韶宁心情大好。
目光特地往后瞥,没有跟来碍事的执夷。
韶宁蒸好药浴,起身扶他入浴桶。
半边身子跨入被药水淹没,温赐脸色微变,把里头所用的东西摸得一清二楚。
他还以为是普通养伤的药浴,原来她是为了帮他重塑筋骨。
温赐神色愣怔,感受到药力沿着经脉游走,纷乱的思绪随即被药力入侵的疼痛打断。
断开的经脉遍布全身,无数灵力将它们强行拉起来重连。这副废骨下长出新的骨头,原来的废骨破碎消散,被一寸寸锯掉。
剧烈的疼痛让他两眼发黑,意识模糊地攥着韶宁搭在浴桶上的手,细微的动作不慎牵动肌肉,胜过凌迟剔骨。
韶宁见他眉梢汗珠大滴滚落,薄唇抿成一道线,忍不住发问:“要不我给你少一些药量?”
只是需要多费几个疗程,耗的时间久一些。
“......不。”
许久,他薄唇开合,艰难吐出一个字。
他需要早些恢复修为,早些还了韶宁的债。
温赐无力地偏着头,半靠半睡在韶宁的手上,安静沉默地忍受着酷刑。
韶宁替他擦去脸侧的汗,整场药浴中他始终一声不吭,恍若一具安静的木偶。
她记得温赐是怕疼的,之前在悬夜海用灵力折磨他身上的剑伤时,他还委屈到叫疼。
一个时辰对韶宁来说一晃而过,她一只手先是被温赐靠着。
后者好像意识到她的手臂被压麻,温赐艰难地换了个姿势,变成抱着她手臂。
她坐在他旁边单手结印,炼化体内的元阳,昨日困扰的疑问想问,几次思索后闭上了嘴,之前究竟睡没睡,都不影响现在的生米煮成熟饭。
炼化的灵力顺浑身经脉游走,第三阶的上限像个松松垮垮搭着的瓶盖,被灵力轻易冲破。
她的修为突飞猛进,转而来到了四阶五段。韶宁略微愣神,第一次正视无悯草的功效。
而这一个时辰对温赐来说仿佛度过了漫长的十年。
青色的药水冷却,染上从他指尖流出来的血液,变作昏沉的浅红。
韶宁将人扶到榻上,用灵力收拾好浴桶后退了出去。
等她走了很久,温赐意识才从疼痛的余韵中清醒过来。
他的神识在乾坤袋翻翻找找,找到了一个空白的本子。
由于仇人太多,本来这个是用作记仇本子的备用。温赐在本子上划拉,把名字改成了‘还账清单’。
他将方才药浴中的药材一一记上,这些都是名贵宝物。明光宫的无面仙尊对此不屑一顾,但他现在身份权利全失,变成了穷光蛋。
以前也有人送他这些东西,但是他们都是为了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用不好听的说法,这叫贿赂。
只有韶宁不一样,就算她抱着其他目的,他也甘愿。
温赐抱着本子,清点上头的药材,每个都以记忆中的市场最高价算上。
他对价钱很敏感。
上界多挥金如土的仙家宗门,但相比天底下所有人来说,他们毕竟是少数。
作为一株无悯草的时候,他见过很多穷困潦倒的魂魄,就算能糊口,大部分人也在柴米油盐上算得精细。
还是一株草的温赐学会了这项技能。
后头他从草变作人,一清二白,身上一枚铜板都没有。修为也不甚高,在修真界如同阴沟的老鼠。
入了明光宫日子好一点,绕不开的拮据窘蹙。面对华衣锦服的同门,当时的他就疯狂地想成为人上人,把他们踩在脚下。
温赐不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人,他有过亲身经历,平生最怕的就是穷困和苦难。
所以说就算他经历过明光宫金块珠砾的那一遭,他依旧对各类东西的价钱敏感,记得清清楚楚。
刚当上宫主的时候,拍卖会他从不去,偶尔还会扮作他人,和卖高阶财宝的商家砍价。
砍价不成,就砍人。
他对名利钱权的追求的原因都有迹可循,温赐觉得没有人不怕穷困,只是他用的手段脏一点。
他不在乎过程,结果到位就行。
上界一半大能对他圆滑的印象还算不错,另一半是因为见过他不慎露出的斤斤计较,所以看不起他。
用他们的话说,温赐小儿初成为宫主,刚披上凤凰的皮,难掩麻雀的本色。
过不了多少年,上界绝大部分大能都觉得他担得起‘太上琼枝倚玉,谪仙暂下蓬莱’之称,面上都夸他是高风亮节、仙风道骨之凤凰。
因为其他人被他杀了。
他逐渐融入了最上层圈子,把过去的自己一点点抛弃,野心随着变大。
想把他们都杀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有的人面上恭恭敬敬唤他‘无面仙尊’,背地里叫他桂花糖糕。
还没来得及杀了他们,结果自己兜兜转转回到了一穷二白的时候。
他把韶宁当做了自己人,给她算账,就像之前自己算账一样,一分一毫都要还回去。
温赐一边算着价格,一边批判上界的正人君子,算出总体价格后他两眼一黑。
把现在的他卖了也买不起这些。
要不靠着无悯草特殊的体质陪韶宁暖床吧,暖一次抵一部分。
请妻主不要因为他是一株小草就怜惜他。
不行,他们是夫妻,她睡他天经地义。
温赐无力地躺在床上,面对一串天文数字无语凝噎,等他修为恢复了,他就提剑去赚钱。
他掐着手指算,给人做杀手的话,打工个五百年应该够。
哦,还有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