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不是吧道祖,你真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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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木偶的身体要承载太初的魂魄。

他不能死。

韶宁骗人的本领不见长,更别说眼前人是魏枕玉。

他对她而言,已经轻到懒得花费过多的心思去扯谎了,只需要面上蒙着一层单薄的纸,不将它撕破就够了。

魏枕玉知晓她心中所想,不甘翻涌几圈,缓慢地压了下去。

他更不能撕破供自己立足的纸页。

以他的境地,最忌讳也最没有资格去攀比。魏枕玉把自己的处境摸得很清楚,他花了很多时间去自我缓和,低低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我以后不会再问这种问题了。”

韶宁不知道他想通了什么,以为他终于忍不了这分子憋屈想开了,却见他蹲下身子为水妖看伤势。

刚才那个一击致命的问题好像没有从他口中问出,眼前心碎颓唐的人也不是魏枕玉。

她两瓣唇合得紧密,想说话安慰他,迈步往魏枕玉方向走的时候又缩回了腿。

戚灵修......在她心底确实更重些。

她现在对魏枕玉,连他帮助了自己而产生感激都比男女之情更重一些。

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时,韶宁垂在身侧的手被人勾住了小指,她回头,见戚灵修手里捧着一颗水珠。

他掌心的水珠间浮现阵法的纹路,是缺失的最后一部分。

他们之间隔着几寸远,衣袖边角挨在一起。

戚灵修往她的方向靠近,自昨夜起,他就想无限亲近她。

原来爱和被爱是如此滋味,好想和她待久一点。

从魏枕玉的角度看去,两个人亲密无间,正咬耳朵说悄悄话。

他指尖微颤,收回眼继续为水妖治疗伤口。

思绪混乱蔓延,如何都压不下去。按捺不住时会抬眼瞧韶宁一眼,动作轻微细致。

见戚灵修为她拂去额边碎发,他们压低的说话声清晰映入耳中。魏枕玉全然没有了包扎的心思,目光黏在韶宁面上,一言不发。

他手下的水妖躺了半天没等到后续,捂着包扎到一半的手臂坐起身,先觑了一眼魏枕玉面上的落寞。

它再顺着他目光看向韶宁和戚灵修,心觉不好,偷偷变成一颗小水珠滚着跑了。

韶宁不知道有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她接过戚灵修手中水珠。魍魉半死不活,绝大部分身体都被魏枕玉冻坏了,只剩这一颗水珠。

“你什么时候补齐阵法?”

空气霎时静了,戚灵修无声吐出几个字,话语在口中兜兜转转,“无穷水界受到的损害不小,需要有人留下来修补,我想等到修补完成再去。”

“等两天再去,可以吗?”

等两天,意味着能多活两天。他把生死说得轻薄且卑微,戚灵修收回落在韶宁身上神识。

他怕待久了自己做出弑主的决定。

昨天还是想和她牵手,今日就想顶替太初的身份,一辈子假扮别人活在被爱中。

韶宁答,“多等几天也没关系,由你来决定。”

细雨落到荷叶,韶宁余光瞥见滚落摔碎的露珠。她和戚灵修,应当算是露水情缘吧。

她转身去找下一个伤员,正巧对上魏枕玉望过来的眼睛。

他怔了瞬间,带着些许慌乱垂下眸子,准备继续疗伤时才发现手下空空。

水妖早就跑了,他半蹲着身子在这盯了韶宁和戚灵修半天。

魏枕玉不自在地转身,寻到下一个受伤的水妖。

他背对着韶宁,感知到她径直路过,绣鞋踩在轻飘飘的荷叶上,带动叶上的水珠滚动。

随后是另一个人路过的声音,戚灵修跟了上去。

戚灵修寸步不离地跟在韶宁身边,他们的关系自昨夜起突飞猛进。

其中原因,魏枕玉很清楚。

他在荷花苞内坐了一夜,心尖密密麻麻的疼。

想起方才听见的二人谈话,魏枕玉翻手在半日内把所有水妖治疗得活蹦乱跳,无穷水界即刻被修补完好。

戚灵修给的蹩脚理由无法成立,在木偶站在韶宁身侧惴惴不安之时,她还是决定推迟几天再走。

“你可以待久一些。”

她的声音落入在场两个男人耳中,一个欣喜,一个是意料之中的失望。

戚灵修扣紧握着她的手,似怅然似看开,“两日,足够了。谢谢你。”

徒留另一边的魏枕玉看她站在戚灵修身边,感知到被雨浸湿的宽袖染着凉意。

他低头用灵力烘干衣服时才想起,这件衣服是韶宁给他买的第一件衣服。

当时他为她束发,她坐椅子上抬眼偷偷看镜中的他,被抓个正着。

自从回到深渊后,他换回了她之前买的衣物,翻来覆去的几件。

白玉京小狐狸的衣裳添了一件又一件,偶尔会跑到他面前炫耀旧人不如新,毕竟以前都是洛殊观捡他不喜欢的衣服穿。

魏枕玉绝大多数都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被气到了只能憋着气回屋子,分出一缕神识去看千里之外的韶宁在干什么。

她在陪温赐,她很喜欢这个新人的脸。

魏枕玉收回神识,当作不知道。

现在发觉戚灵修的存在,他才发现自己占尽了讨人嫌的特点。

既是不被挂念的旧人,又是不重要的旧衣。

她身边多是讨喜的旧人,也有迟来一步占尽宠爱的新颜色。

衣服上的青色竹纹被浸透后颜色暗沉,风吹过时凉意刺骨。魏枕玉收回眼,落寞向荷花苞走去。

他被撕开了伤疤,一时难以自愈。

还需要些时间缓缓,他抬眸见天际拂过的小雨,细雨如针,扎进麻木的手掌。

十指连心,一根根针刺入心尖,他无知觉地往来路走。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她对他网开一面的那日。

......

戚灵修的神识落到韶宁目光所在之处,“你想去找他吗?”

有了亲密接触后他才被打开七情六欲,急切地想要和韶宁待在一处,不放过每一个机会。

毕竟只有两天。

最终他下定决心松开牵紧她的手,“你去吧。”

话音刚落,戚灵修又问:“今夜回来吗?可以回来吗?”

韶宁思虑几回,在去和不去间犹疑,“回来,半个时辰后我就回来。”

她快速朝魏枕玉消失的方向跑去,一路跑到他所在荷花苞,花苞紧闭,内外不透光。

韶宁伸手欲叩响荷花苞时它自动开了,魏枕玉站在她眼前,目目相对只差咫尺。

他的眼尾泛着浅红,话音间带着绝处逢生的欢喜,更多的是不确定,迫不及待地发问:“你怎么来了?”

她是特地来找他的吗?

眸光看向她身后,戚灵修没有跟过来。

问过后,魏枕玉第一次觉得自己天真,猜测她来或许是因为想在明里暗里劝他离开。

上次就算她说过不会主动撵他走,但残酷的每个字依旧扎进了他心底,一碰就疼。

他垂在身侧的手失力攥着,侧身为她让出一条道:“进来说吧。”

荷花苞花瓣阖上,花苞内暗了一瞬。

魏枕玉的灵力在黑暗中来去自如,他躬身站在窄小的桌案前,拿过一盏蜡烛点亮灯。

灯光照在韶宁面上,他垂着眼避开对方望过来的视线,倏尔听见她试探性问:“你又哭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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