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十城大多靠强攻,一路无阻。
江迢遥走在前头,“按照修为强弱来说,鬼藤不应该出现在第二十三城。”
前世他被这只妖逼入绝境,断了来路,不得不一路杀出一百一十城。
韶宁走在他身侧,“阎浮提有异?”
“不好说。”
他们来到第七十三城,这一座明显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它是一栋环形建筑物,颜色灰白,约摸百米高。
江迢遥继续道:“阎浮提一百一十城并非完全隔绝,它有可能是被其他妖怪影响,实力大增。”
“也可能是同谋,几只妖怪隔城布阵不是不可能。可惜每次阎浮提妖怪的排列都有所不同,我上一次并没有遇见它的同谋。”
惊鹜听见此话,始终一语未发。
幽幽目光落在并肩而行的韶宁和江迢遥身上,江迢遥忽然回头,将他的情态尽收眼底。
被小舅子剜了一眼的江迢遥收回眼,拉过韶宁的手十指相扣。
他还不能确定心中所想,总之一定得把韶宁看好。
他们到了建筑物内,在走廊边上小心行走。被韶宁踢飞的石子咕噜咕噜往前滚,滚出几米远后落入深谷,空旷回响。
她的手搭在栏杆上,伸长脖子往下看,这一城要斩杀的妖怪就被困住楼中心。
是一尊白瓷观音像,像身巨大。
数道粗壮铁链锈迹斑斑,它们一端镶嵌在楼层中,另一端锁着观音四肢。
观音像上积了层层灰尘,面覆白布,手中掐着玉净瓶。
纵观四方,唯有玉净瓶中插着的一只纤弱杨柳枝和刚折下的一样新鲜,绿莹莹的带着露珠。
“阎浮提中都是恶人,怎么会有观音?”韶宁想起云烟镇所见,小镜妖幻化的观音是恶人,它也面覆白布,问:“白布覆面是何意?”
江迢遥:“一是神明面容不可窥视,二是似妖非鬼,神像里藏的不是神明,而是糊弄人的妖孽。”
话音刚落,玉净瓶中杨柳枝绿光森森,青意飘浮在空中,落到困住观音的锁链上。
青意融入链身,先是划拉刺耳一声响,锁链碰撞的声音响彻整栋楼。
脚下地震山摇,江迢遥桃花眸一眯,当即揽住韶宁的腰,带她从窗口飞下。
惊鹜慢了一拍,再回神时他们二人已然落地。
身后锁链脆响,寸寸断裂。脚下高楼,即将崩塌。
这几日他胸腔时时刻刻闷着一口气,惊鹜嘁了一声,在楼塌之前跳窗下楼。
韶宁双脚落地,她回头,眼前硝烟弥天,大楼倒塌的轰隆声埋下尘土。
她喉咙发干,被一个人扣着手腕拉到他身后。
一旁的江迢遥挑眉,看向空空的掌心。
惊鹜把韶宁拉到身后,他似乎满腔心思都扑在眼前观音神像上,迟缓了两秒才松开她的手腕。
韶宁瞥见他手背粉白色花朵,发问之前尘烟消退。
光亮洒在观音神像上,它身高百尺,垂眸看向地面若蝼蚁的三人。
观音覆面的白布已经消失,它是女相。只是眼眸泛着赤红,瞳孔间尽是杀戮之意,毫无慈悲之相。
“既已堕入空门,何故学那痴儿犯戒!”
它的声音难辨男女,观音双指掐着玉净瓶中杨柳枝,抬手横扫,狂风骤雨飒飒降下。
韶宁捏诀格挡的空余,与江迢遥眼神交换。什么堕入空门?什么犯戒?
“净空,你若执迷不悟,休怪我留不得你!”
观音见他们抵挡住风雨,洒下的雨滴子定格在空中,转而化为冰刃,冲韶宁面门而来。
它抬手,巨大的手掌遮天蔽日,将要落下时一柄长枪穿透了掌心。
江迢遥手中银枪穿刺抽出,而一道由它幻化的巨大法象穿透观音手掌。
自银枪穿过之处,道道灵力炸开,裂痕顺着它手臂迅速攀爬。
须臾,观音整条手臂布满裂痕,瓷块零零碎碎往下坠落。
在江迢遥的灵力即将从手臂攀上肩头时,观音自断一臂。被废掉的手臂摔到地面,四分五裂。
观音眸中赤红愈深,它举起手中玉净瓶,向下倾倒。“孽障!你已执念成魔......”
不男不女的声音寂灭,一道魔气凝结成的巨大刀刃自上从下劈下,将百尺观音生生劈为两半。
神像被强大魔气碾成粉末,其中一个金色光点自其中飞出。惊鹜摊开手,它落到他掌心,“它的神识,很微弱。”
韶宁接过,注入一丝灵力探查一番,“好奇怪,说是神识,更像去一团怨气的结合体,除了强烈的憎恨情绪,什么都感知不到。”
她想再次探查,神识已经自动飞到了惊鹜掌心消散,他手背的情人盅颜色更深。
“就是它了。”一旁的江迢遥莫名发话,他抬手接住观音手中玉净瓶。
此刻的玉净瓶已然化为了正常大小,一只手拿起来轻轻松松。
他将玉净瓶给韶宁,指了指里头杨柳枝,“它应该就是那鬼藤的同伙,这杨柳枝是养灵的好东西,难怪鬼藤法力高涨。”
江迢遥的神识搜刮了一圈第七十三层,“也就这杨柳枝是好东西,能养魂。”
韶宁拿着玉净瓶把玩,她双指掐着杨柳枝拿出来。千里雾的藤蔓长了这么多年,才养出花容与半具尸真。
有了这杨柳枝,给她养魂容易得多。
正想着,她余光瞥见玉净瓶瓶底镌刻着一朵粉白色情人盅。
她看向惊鹜,“你手上的情人盅怎么回事?”
江迢遥闻言回眸,一并看了过来。“没想到魔神也会中招,我只知道有了这朵花的印记,就出不去了,除非破了所有的城。”
江迢遥前世杀死鬼藤后出现这朵情人盅,他即使想在通关时选择离开阎浮提也不行,如同遭遇了鬼打墙,开门出去后又回到第二十三城起点。
更糟糕的是,其中鬼藤满血复活,他只能提枪再杀一次。
如此反复,江迢遥不得不选择继续前往第二十四城,直到杀到第一百一十城,情人盅的印记才消失。
惊鹜并没有过多感想,本来也没打算提前出去。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停留在韶宁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