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执夷:上上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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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深,草长莺飞。

相旖山走过不知多少个轮回,从腾蛇居所成为天下第一大墓,杳无人烟。

兜兜转转之中,姻缘台重见天日,山脚修了座新寺庙,常庇护些流连失所的难民。

今年昙华城自然灾害多发,谷物收成不好,好在相旖山来了个善人,常领着弟子来此施粥赈灾。

韶宁收了太释玉,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外捉妖,去看执夷次数不算多。

而执夷辞别无上宗,搬到了相旖。

他身后跟着几个弟子把赈灾用的锅碗收拾好,之前明光宫那个小道童依旧跟在他身边。

有人向他送牌匾或是其他,他冷面拒绝,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善人。

韶宁也是这般认为的,从燕执夷到执夷,他一直都不是个好人。

如今赈灾或是其他,对当初犯下的错误毫无作用。

但,聊胜于无。

起码她心里头能舒服很多。

执夷想法更简单,也算是应下当初韶宁和燕执夷之约,回相旖赎罪。

弟子和小道童去了佛寺居住,但执夷和韶宁不住在佛寺,而是在不远处建了座小竹楼。

本来韶宁只打算修个小竹屋,能遮风避雨就成。

执夷觉得屋子太小,不能委屈她,于是捞袖子动手扩建。

在一夜之间,小竹屋变成三层高竹楼,配着温泉、小花园与种满荷花的池塘。

见韶宁忙完回来了,他为她脱下大氅后把人拥入怀中。

温存了片刻,执夷落个吻在她脖颈,一路往下,正要带着人往榻上滚。

外头佛寺诵声入耳,韶宁拍拍执夷,“还早呢,等晚些。”

他未放手,抱着她想说话时忽觉不适,侧身向着床下干呕。

韶宁拍拍他的背,担忧问:“怎么了?”

修士不吃饭,什么都吐不出来。

执夷面色惊疑不定地直起身,手放到了小腹之上。灵力渗入体内,发现里头那块多出来的肉时,面色不算好看。

他不仅不是个好人,还是个不负责任的家长。

好不容易尘埃落地,执夷只想和韶宁独处双人世界,目前还没有生养小罗睺的想法。

韶宁见着他的动作,吓得大叫。

不是吧,两个不负责任的家长要摊上一个孩子了?!

见到她的表情,执夷面色更冷,他一拂袖,背身不看她。“你不喜欢我给你生的孩子?”

她抽抽嘴角,一想到小罗睺满地乱爬的样子就害怕。

韶宁忙摆摆手,“哪有,那个,罗睺要怀几年?”

“和人类一样。”他不高兴道,罗睺只有雄性,说明他肚子里也是只带把的。

执夷神色古怪,罗睺天生丑陋,他很难想象这个孩子继承了韶宁的长相后,拖着蛇尾的样子。

为了照顾执夷,韶宁未再出门除妖。

如今他的肚子未显怀,但怀罗睺不易,意味着约一年内都不能行房事。

到刚显怀的时候,韶宁觉得执夷的眼睛都被憋出绿光了。他绿幽幽地看她来去,恨不得张嘴把她吞下去。

韶宁只能用手安抚他,偶尔带他去外头转转,缓解怀孕期间的坏脾气。

他们走到佛寺,宽大的仙衣遮住了执夷的肚子,来往的人以为他们是对寻常夫妻。

见有人来此求签,韶宁问:“要去看看吗?”

他想起前世求过的签,须臾后点头。

她摇晃手中签筒,一支玉签落地,韶宁捡起来交给眼前大师。

大师笑笑,“上上签,尊上和姑娘是天定姻缘,必将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执夷难得唇角弯了个不起眼的弧度,他小心翼翼地把签放入签筒,握紧了韶宁的手。

昙华城的水灾被它所属国家派人治理,后几个月他们是真的闲下来了。

韶宁去昙华城看了一圈,修者不能过多插手凡间秩序,国家的兴亡都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

她见昙华城的百姓已然回到寻常的安宁日子,在街上买了些吃食给执夷带回去。

兴许是快到临产,执夷的脾气愈来愈坏,也不愿意再变成人身,而是盘着一长条蛇尾,整日小睡。

醒来时,他辟谷多年后难得变成馋虫,想吃东西。

“我想吃你之前喂给我的那块糕点。”时隔太久,执夷都忘了当初他借她的手吃的是什么糕点,只记得很甜。

在无间暗淡无光的日子里,他就靠思忆这一点甜,熬过数不尽的刑罚。

韶宁想了很久,才想起些蛛丝马迹。

她也记不清是什么糕点,只能都买了些,一一给执夷尝。

吃着梅花糕,他舔舔唇瓣,“好像是这个味道。”

换了个桂花糕,他也点点头,“好甜,就是这个味道。”

等他吃了个遍,都说味道一样。韶宁洗糕点盘子的时候才想起,当初给他吃的好像是桃花糕。

但是她没有买到桃花糕。

她把这件事给他说,执夷沉默了一会,“我吃着都一样甜。”

他扭捏别过脸,“兴许不是糕点甜。”

到最冷的那一日,竹楼外大雪纷飞。

韶宁从未见过这么多血,接生之人也无法帮助罗睺,一切都只能由执夷自己生产。

罗睺生孩子和人类一样惨烈,稍不注意甚至可能丧命。

韶宁只能用灵力护着他的心脉,不知换了几盆血水,她才看见一只半人半蛇的小罗睺爬出来。

它不哭不闹,邹巴巴的,看不清长相。

罗睺生性残暴,但对于亲生母亲,它不会伤她,讨好地蹭蹭韶宁的手指。

韶宁把小罗睺包起来放在篮子里,忙去看执夷。

他双目紧阖,气息微弱。韶宁在他身边守了许久,他才重重咳一声,睁开了眼。

发现她在抹眼泪,他费力撑着身子站起来,有气无力道:“怎么哭了?是不是它伤到你了?”

说罢,他满面怒色,就要去找寻亲儿子的踪迹。韶宁无可奈何地擦去眼泪,“它这么小,哪能呢。”

当她把小罗睺抱过来的时候,执夷再次沉默了。

等了许久,他终于道:“好丑。”

小罗睺不断比划着的短手一僵,黑漆漆的眼睛珠子一动不动。

“它好像能听懂话。”韶宁提示执夷道。

执夷依旧满面嫌弃,“真的好丑。”

小罗睺顿了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执夷想了想,爱哭这一点学的是韶宁。

韶宁毛手毛脚地安慰小罗睺,她对执夷的想法略感无语。无论谁刚出生就知道父亲如此说,肯定都会大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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