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四时思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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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姬识趣退下,房间内只剩两个人。

韶宁的眼神定格在江怀慕身上。

两个人间流动的空气缓慢凝滞成型,黏腻的香气是导火索。只差一个火花,就能引爆它。

她一言未发,想抽出手,被他抓得更牢。

江怀慕凑近她,眼里的迷离更甚,“若是合欢同途时你一概不知,那在明光宫的时候呢?”

“押注的灵石你不知背后缘由。年年过节时匿名送去副宫主殿里的糕点珠花,你若是不知送礼人是我,为何全部拒之门外?”

“还有阎浮提,你知道我就住在你和江迢遥客栈的对面,日夜看你们恩爱,对不对?”

“江迢遥如此提防我,生怕我与你亲近半分,你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江迢遥对江家没有亲情,只有恨,孝期于他若无物。这三年,是谁在背后千方百计地阻挠你们二人成婚,你当真一概不知?”

“还是说,”江怀慕看透韶宁的想法,倾身拉近二人间距离,“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知道?”

“世人都说帝姬有的是手段,引得天底下诸位青年才俊皆拜倒于裙下。”他确实长大了,目光中带着锐利,直逼韶宁内心。“像我这种只会单相思的人,你是不是有很多种对策,随随便便就能让这些人为你生让这些人为你死?”

“你醉了,先歇下吧。”

韶宁欲起身离开,纤细的腰肢被江怀慕抱住。

他将头埋在她颈窝,低声问:“江迢遥为报仇杀死了父亲,间接带走了母亲,为什么连你也偏向于他?老天爷竟如此偏心,什么好事都给他。”

“我们已有三年将近四年未见面,我身边的人都走了,你也要去找他,是吗?”

“是。”她答道,随之感受到温热的泪滴到颈窝。

“真的吗,我恨你。”他的话没头没尾,语气中听不出恨意,只有无穷的落败。

孝期已过,江怀慕放纵的性子收敛了许多。三年前他遭受双亲去世的接连打击,面对两族虎视眈眈的目光与各路的落井下石,咬紧牙关把江家的权利握在手中。

自庇护自己的双亲死后,江怀慕就失去了秉持骄傲和向他人倾诉的权利。

他恨江迢遥,连带着看他身边的韶宁,也跟着不顺眼。

明明最初,他是有十足的把握胜过江迢遥的,世人都说江家小公子胜过大公子千倍万倍。

一夕之间,他变成了垫底的那个人。

江迢遥事事比过自己,他先认识韶宁,又摘得烛龙之目予她。明明江迢遥和母亲为江家斗了这么久,最后却将家主之位破烂似地丢给他。

理由也很简单,韶宁要家主之位附带的碎片,那江迢遥就拿走碎片,顺带买椟还珠,把家主之位丢给他。

一夕之间,他从最有望得到家主之位的继承人,变成被施舍残羹冷饭的败者。

这背后的一切,作为江迢遥的身边人,韶宁都是知道的。

如果江迢遥是始作俑者,她就是帮凶。

是他们把他的骄傲踩在脚下,碾碎。

他恨死她了。

韶宁推开他,面色映着烛光,“若不是虞氏赶尽杀绝在前,江迢遥断然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她看向江怀慕,把话挑明,“如果江迢遥像你一样不明事理,那么你永远都是江家小公子。灵堂的棺椁,应该是三具。”

他被她的话刺得眼眶发红,枯坐着掉眼泪,“那你还不如杀了我。”

见江怀慕情绪低迷,韶宁没了多劝的心思,“我累了,现在就回明光宫。”

他眼中泛着泪光,在韶宁走之前拉住她衣袖,闭上眼怔然道:“哪怕我在你眼中是个玩意儿,是个跳脚的戏子,独角戏唱了这么久,也该给些赏赐吧。”

韶宁不语。

江怀慕闭着眼圈紧韶宁的腰,“我刚才骗了你,我没能满足母亲以及亲友的愿望。”

“因为我非你不可。”

江怀慕攥着她手腕,仰头在她手腕边印下一个吻,在魔域中,这意味着一个男人向妻主交出主权。

“你就不能遂了我的愿,给我留个念想吗?”他抛弃迂回曲折的问候,抛出一个很不合理的请求。

理直气壮地要他人为自己做出让步,确实很符合原本那个江家小公子的性子。

一个简单普通的礼仪被他吻得很是意暧昧,她不说话,他便咄咄逼人地继续追问。

韶宁没有再次推开他,说明她对他不是全然无意。

“修真界上下都在传,说你是要做神明的人。难道未来的神明忍心让一个忠诚的信徒抱憾终身吗?”江怀慕质问。

除却第一个吻,后头他完全是在啃咬她白嫩的手腕。

韶宁手腕痒,带着细密的疼意,她收回了手。

所以江怀慕立刻咬上了她的唇。

本是没有因果联系的事,但在欲望中显得合情合理。

黏腻的香气蒸得每个人头脑发热。

她推开身上的江怀慕,用手抚摸着他的长发,道:“当真非我不可?若是我不许你,你就抱憾终身了?”

“何止抱憾终身,我死不甘心。”

江怀慕微喘着气,他抬眼看向韶宁,他们如今面对面相坐,都不再是秘境中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了。

她身为魔域帝姬,自然想宠幸谁就宠幸谁。此刻垂眸看向他,眼中怜悯多于情意。

一分怜悯,就能够遂了他的心意。

真可悲。

他也和她初遇的江怀慕天差地别。

原本真挚的情意内被掺入了很多碎石子。多到他想与她十指相扣,都嫌它们硌手。

江怀慕选择再次闭上眼,倾身加深未完的吻。

如今的他已没有当初和她入秘境的胆量,而是选择逃避两个人之间的陌生。

黑暗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以便于能安心浪费心力来织就一夜的欢愉。

四目没有相对,他好像回到了和韶宁相识不久的夜里。少年心事,隐蔽不可说。

黑夜绵长,待换掉第五桶水,屋内方静下来。

江怀慕为韶宁捻好被褥,他拥着她入眠。年少的渴求,四时的思慕,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慰。

欢愉后他们会不会分道扬镳的问题,他选择性忽视。

珍惜此刻才是最重要的事。

......

韶宁醒时他先一步起了,她捂着被褥坐直身,看见江怀慕站在门口。

她拍拍头,把江怀慕划入露水姻缘的范畴,此次一别,应当不会再见了。

韶宁穿衣下地,准备和江怀慕说清楚,发现他面前还有一人。

那人站在门口,二人正剑拔弩张地对峙。

江怀慕冷着面色,“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迢遥皮笑肉不笑,“在你替兄长照顾嫂子、换掉第五桶水的时候。”

嫂子两个字刺伤了江怀慕的耳朵。

余光瞥见韶宁,江怀慕回头,看见她尴尬的神色,憋着气道:“昨日你说的话算数吗?”

面对江迢遥投过来的目光,她无所遁形,昨日只说过给江怀慕一夜,难道话外之意不是爽完了就分手吗?

爽是爽,分手也得真分手。

韶宁不敢正面回答,她反问:“你的意思是?”

江怀慕略微琢磨:“既然哥哥是长鱼氏族人,那我也算半个长鱼氏族人。遵从长鱼氏的习俗,你拿走了我的清白,就得对我负责。”

“你昨天哪有说这个!”

“现在说,很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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