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界洛家张灯结彩,正因双喜而庆祝。
洛家人没有领着洛殊观回他原来的小房间,直接给他换了个宽敞华丽的大院子。
他不喜欢新换的住处,趁天黑又偷摸回到原来的小房间,找记忆里的木箱子。
显而易见,他走后这间房再也没有人关注,也没有人打扫。地面积着厚厚的灰,蛛网挂在墙头,洛殊观弄脏了半边衣服才找到床下的箱子。
幸好,还在原处。
他拍拍箱子上的灰,抱着它回到院子里。
找不到人的仆人吓一跳,刚才还乖乖待在房里的白狐狸一转眼变成了灰狐狸,抱着个脏兮兮的箱子回来,像是去捡了垃圾回来。
难怪有人说洛家小公子是捡垃圾吃长大的。
他不管他们古怪的目光,如获至宝地把箱子抱回屋内,打开时的灰尘呛得他连连咳嗽。
里头零零散散的东西啥都有,破烂的玩具,甚至还有小时候用的第一个碗。
彼时他还有个对他很好的老妇,碗就是老妇为纪念,给他洗干净保存起来的。等到老妇走了,他就成为了洛家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可怜虫。
洛殊观翻翻找找,找到一对用桃花木雕刻的簪子。
生辰之日,老妇就会牵着他上街去买些吃食或者玩具。不同于姐姐,一年中他只能出去这一次。
记不清哪一年,老妇为他买了根桃木簪,洛殊观目光久久停留在另一只桃木簪上,‘我想要两支,一支给我,一支给我未来的娘子。’
老妇惊讶,‘你还小,怎么突然想到娶娘子了?’
‘因为我听说嬷嬷的孩子要娶娘子了,我也想要一个能永远陪着我的娘子。’
老妇的儿子要娶娘子了,她念着自己年纪大,就攒钱赎回在洛家的卖身契,回家照顾新孙。
洛殊观起初把头蒙在被窝里偷偷哭,但直到对方走的时候,他也没有说过‘不希望她离开’之类的话。
反倒是老妇临走前觉得很对不起洛殊观,她把剩下的积蓄塞在他枕头底下。被洛殊观发现后,他又偷偷塞回了她的荷包里。
老妇还有家人需要钱,而且留在他这里,也会被其他人抢走。
目送老妇离开的时候,等她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洛殊观低头把玩着簪子,老妇常说,能互相陪伴最长久、甚至能做到一辈子不离别的只有夫妻。
对于未来娘子的想象,洛殊观脑海里勾勒了个模糊的轮廓。最初他想,长相无所谓,在他眼里人好就是超级漂亮。
最重要的是对方要好说话,不会打他,也不会骂他。
后来他想,家务事他都会做,只要对方不嫌弃他就好了,洛家人都嫌弃他。
洛殊观思绪回到现在,如果没有重生,他可能已经死了,更不可能遇见韶宁。
别人明里暗里嘲笑他男嫁女。他才不管,幸不幸福、过得好不好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看那些说风凉话的人就是妒忌他,没有香香软软的妻主,这一生都是不完整的。
小狐狸自豪地想。
洛家沿用了老祖宗的风俗,嫁人前几天双方不能见面。
每过一日,洛殊观就在床榻边的木架子上划出一道划痕,划下第十道划痕时,他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新婚夜。
听说姐姐那边出了点问题,洛殊观并不在意。洛韫珠在他眼底就是天底下最可怕的食人魔。
太可怕了,真害怕她哪天不高兴把妻主也吃了。
再过几天,他和妻主回深渊,远离这个魔头姐姐。
头顶红盖头的洛殊观下定了决心。
忽然,眼前灯火明亮,韶宁姣好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在想什么?”
他支支吾吾从枕头下拿出木簪子,一对比韶宁头上简约的小凤冠,忽觉它入不了眼。
韶宁摘下凤冠,在他唇边印下一个吻,“今天太累了,明天再给我戴上吧。”
“哦。”刚应下,洛殊观忽觉不对,“不对不对,我们成亲了,妻主应该亲我的嘴。”
他们中间仅有一个正式的吻,还是他趁韶宁不注意,‘偷袭’获得的吻。
韶宁喝下合卺酒后俯身欲吻,想起什么又直起身,“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她凑近他,耳语几句。
小狐狸不胜酒力,喝完一杯酒云里雾里地说好。
真乖。
韶宁还惦记着她的翻身做女王。
几年来,洛殊观长高了不少。
在两个人都站直的情况下,她想要吻他,需要踮起脚尖。
后者很乖顺地低头弯腰,蓬松的尾巴缠着韶宁手腕,被动地接受这个吻。
起初是被动接受,彼时韶宁还觉得一切在她掌控之中。
她引导着生涩的狐狸加深了这个吻,一时分不清谁才是魅惑人心的狐狸精。
不过他很有天赋,现学现用,搂着她的腰,将人压到床栏边。
之前是韶宁吸狐狸,此刻是狐狸吸人。
洛殊观唇瓣边泛着水光,眼尾微红的狐狸眼上挑,不犯傻的时候能把韶宁迷得七荤八素。
他把韶宁放到喜床上,脱了嫁衣往旁边一躺。“妻主你说想在上面,我准备好了。”
被狐狸勾得腿发颤的韶宁颤巍巍爬起来,“我,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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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房里换了一桶水,时辰还早。
朦胧灯火中,狐狸深蓝色的竖瞳发亮,他推了推腰都快断了的韶宁,“妻主不行呀,那我在上面吧。”
遭了,遇见吃人的狐狸精了。
原来酒醉是这小子装的。
“妻主说话呀!”
“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