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这……也不是我拦着您,实在是将军亲口说了,不许您接近这位四王子。”拦住她的军士满脸为难。
云棉看着近在眼前的囚牢,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她蹲在这名军士旁边不远,开始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然后让系统叔叔偷偷飞进去拍照出来让自己看一眼。
也就是这种无伤大雅的要求了,要是让系统叔叔飞去敌国军营拍一下布防图什么的,她和系统叔叔全都得被主系统判定为作弊,然后啪叽一脚踢出这个小世界。
系统叔叔刚被她哄得开开心心,效率超高的,不到三分钟就回来了,还带回来几张照片和四王子的动态视频。
云棉兴奋地起身,拍拍屁股就往回跑,好像刚才那个钻破脑袋都想进去看一眼的不是她一样。
“系统叔叔,快让我看看,他长得什么样?这样以后我万一还能遇到和他长相相似的人,说不定就是涂国的皇族子弟呢!”云棉满心都是同一个念头。
系统:“……”
不知为何,它恍惚间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云棉以前那个世界里,每天蹲守警方发布的通缉令,认认真真记杀人犯样貌梦想遇到后举报能得几十万奖金的那群人。
云棉不知道自己的世界有这么一群人,她只是认认真真把这个四王子的五官轮廓都记了下来,然后郑重的点头:“系统叔叔,我决定了,我以后出去一定要易容!”
不然不就拖累自己这边的皇族了吗?
系统:“……棉棉,你有没有想过,大概没人会和你一样这么异想天开?”
再说了,他们云家其他的孩子除了她全在皇城,敌国想偷也难啊!
云棉深沉的表情逐渐破裂,而后不服气地哼道:“那可不一定!我大哥是要征战沙场的,云临以后也会到处跑到处挣钱,万一他们就……”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她也怕自己一不小心乌鸦嘴。
打了两下嘴巴,云棉盯着囚牢里那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面色有点苍白憔悴的四王子,默默思考娘亲他们会怎么利用这个孩子对涂国发起进攻。
云棉想了很多办法,最后和系统叔叔一起总结出了一句话:“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之后她也把这句话告诉了娘亲,被娘亲摸着狗狗脑袋夸奖的时候笑眯了眼,然后就听她娘亲说:“早就派人去做了,已经联系上了那位贵妃,只要她儿子好好的,她什么都愿意配合我们。”
云棉看着娘亲从容的表情,脑袋却嗡地一下空白了许久。
她想到了剧情里的自己,云逸派人在战场上暗杀娘亲,后来娘亲重伤回京……她就被打包送去了涂国。
后来云逸的势力越来越大,手里能用的将士也越来越多……会不会就是娘亲的手笔?
云逸拿自己威胁娘亲的时候,娘亲是不是也和那位涂国贵妃一样,只要女儿好好的,她什么都愿意做?
心脏突然泛起痉挛般的疼痛,云棉蜷缩着趴在娘亲怀里,闷闷的想自己以后一定一定不会再让娘亲受那些苦。
她不是被困在宫闱里只能被帝王朝臣们用和亲价值衡量的那个云棉小郡主了,她逃出来了,陪在娘亲身边,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和娘亲再重蹈覆辙。
云棉幼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她现在知道了。
云棉点亮蜡烛,在跳跃昏黄的灯火下,咬着毛笔笔头,思考斟酌着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每日一封的信件。
这封是给皇后舅母的,她离开前答应过舅母,来了边城后除了手指受伤的那几天,其它时间都保持着每日一封信的频率写信,不过为了不浪费兵马精力,这些信都是固定时间统一送回皇城的。
云棉托着脸发了会呆,然后才一笔一划认真地下笔。
[舅母,我的手已经好多啦,军医伯伯说我还小,皮肉愈合得快,说不定再过半个多月,痊愈后连疤痕都不会留下呢。
今天去囚牢想要看看四王子长什么样,结果娘亲太过分啦,竟然特意叮嘱守军不许让我进去!不过没关系,我可是超级无敌聪明机智的棉棉大将军!所以我想到了这个四王子可能会对我们接下来的战争进行一些局势的改变。
但是娘亲这个大将军比棉棉大将军更加更加厉害一百倍,她好早之前就想到也已经去做啦,听说对方都很配合。
不过舅母,棉棉写这封信不是想告娘亲的状喔,我只是想和舅母说,我发现娘亲真的真的好爱棉棉呀,所以舅母是不是也好爱好爱大哥二哥?二姐三姐的母妃是不是也好爱好爱她们?
我觉得肯定是的,就像我们这些小孩子也一样最爱最爱娘亲一样!
舅母,我偷偷跟你说喔,被娘亲爱着的小朋友真的好幸福啊,像被阳光轻轻抱住的花朵~
舅母,棉棉要用一辈子陪着娘亲的,以后不要再操心棉棉的人生大事啦,娘亲只有我一朵小棉花,不能够分给别人的,不然她就什么都没有啦,那样我会好心痛好心痛,心痛到想要死掉的,真的特别可怕。
舅母不要偷偷吃醋喔,棉棉也好爱你们,棉棉要骑最高最烈的马,拉最利最满的弓,一定要把其它三国打得落花流水,这样大臣们就不会让长大的二姐姐三姐姐去和亲,而是让其它国家送质子到我们大庆来,谁也不敢再欺负我们了!
就快要年关啦,舅母,你和舅舅在皇城不要太想棉棉奥,棉棉到时候在边城给你们放长寿花灯,超好看的!]
小心翼翼把一叠信纸折起来放好,云棉伸了个懒腰,托着脸看窗外天上皎洁的月亮。
还有一个多月就年关啦,这是她和娘亲在边城过得第一个年呢。
不过娘亲和军师伯伯他们在涂国布了局,希望能够在过年前看到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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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敌国乱得的确很快。
国家动乱,边境也不会安稳,云棉每日来回祁凉城和军营,一路上见到了不少从涂国偷跑进大庆的流民。
祁凉城的太守最近为此险些愁秃了头,那么多的流民,现在又是两军对峙的关键时候,谁知道那些流民里会不会藏着细作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对于这点,云棉站在一旁看娘亲冷声下达命令:“将这些流民全部圈禁在城外,让他们服劳役再发放一定量的食物,别给他们吃饱,派兵看守着,一旦有任何异动或是疫病出现,杀无赦。”
太守松了口气,应诺退下。
云棉看着娘亲精致但冷硬的侧脸轮廓,一边学习一边思考这么做的原因和利弊。
以及,还有没有别的更好的处理方式呢?
自从太守退出去后,云裴锦的注意力就落在女儿身上,在看到她垂着眼认真思考时,眼底闪过一丝欣然,没有第一时间出声打断小家伙的思路。
等她回神了,才启唇轻声问她:“小棉花想到什么了吗?”
云棉乖巧点头,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满都是晶亮的崇拜:“娘亲好厉害,那些流民并不是我们国家的百姓,所以就算是和雪境国对待流民一样处死也不会有人质疑,但娘亲给他们留了条活路不说,还防止了他们闹事和因为携带病灶而传播疫病的可能性,虽然还是有很多不能补足的缺漏,但这已经是目前两国局势下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云裴锦摸摸小家伙的脑袋,温声道:“其实更好的办法是把他们打乱遣散到其它地方,大庆这么大,总能装得下他们,但现在是战时,我们的兵力必须保证完整,祁凉城则负责供应我们的军备和物资以及一些伤患处理等问题,所以太守也腾不出更多的人手去处理这些流民,所以只能用这个方法,防止流民在这段时间生乱造成更大影响。”
其实主要还是防止细作和聚众闹事,最最重要的是万一有人携带疫病……几十万大军加上祁凉城的民众可能都得完蛋。
“永远不要把将军谋士这些人想得太善良。”云裴锦教导女儿:“为了胜利,我们才是最殚精竭虑不择手段的人,虽然绝大部分为将者不会做这种有伤天和的事情,但我们防人之心一一定不能有丝毫松懈,否则这些活生生的性命都得为我们一时的松懈而付出惨重代价。”
娘亲说一句,云棉就认真地点一下头,最后她若有所思道:“难怪师父之前一直说我们天赋再好,上了战场也是送命的份。”
因为真正两军对战,不是沙盘上的推演,任何事任何失误都可能让一场战役全盘皆输,她和白烈两个小毛孩的那些稚嫩手段,在娘亲和师父这种真正上战场的人眼中,仅仅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程度。
所以师父才一直对她和白烈说,必须真正到战场杀过敌才能算得上是一名合格的兵,而这距离成为将军,还遥远的不得了。
想着,云棉又一把抱住娘亲的腰,仰着脸美滋滋地夸赞:“好幸福呀,棉棉竟然有世界上最最厉害的将军当娘亲~”
云裴锦:“……”
不忍了,晚上就给云裴殊写信,质问他那三年到底是怎么教的小棉花。
难道天天下了朝,没事就逼迫小棉花变着花样吹嘘他的功绩?
怀疑的种子种了一颗又一颗,皇帝背上的锅背了一口又一口,硬是被云棉凭本事盖成了乌龟壳。
可这种温馨的日子在边境并不长久。
很快,细作传回信息,涂国三王子夭折,三王子背后的势力放手一搏,彻底将水搅浑了。
恰好,边境驻守的这位齐大将军,是那位三皇子的二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