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棉看了很多兵书兵法,最喜欢的永远只有师父说过的那句话:打仗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云棉目送娘亲和其他兵士开拔迎敌。
涂国戍边的齐将军和他所带领的兵士天然就属于涂国三皇子的阵营,如今三皇子突然暴毙夭折,对他们的打击无疑是巨大且沉重的。
以至于就连远远观察两军对峙的云棉都能轻易看出对面的气势很压抑。
或者说,慌乱,躁动。
那种背后没有人,往前走也看不到路的颓然,让他们很难提起气势应对大庆军队的进攻。
即便那位齐将军发现情况不对试图调整,娘亲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这场战役并不轻松,但比起之前的那些大战小战,又好像格外轻松。
至少,这次是大庆的军士高呼着将甲胄更为精良的涂国军撵得丢盔弃甲。
云棉看着黑压压的军队,嗅着从战场遥遥传来的惨烈血腥味,缓缓深吸了口气。
师父,我裹过沾满温热鲜血的衣袍,也嗅到过战场死亡的气息,但这还不够。
我迫切想要更多的成长,迫切想要成为那军阵中冲杀的一员,迫切想要成为挥刀直取敌首的那个人!
年龄限制了我,但没有关系,年龄也是我的优势,我比那些寒门平民多了太多的时间和机会,我能在这片被血一次侵染的土地上生长得更加高大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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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战大捷,祁凉城和附近城池的百姓们,终于能够过一个安稳祥和的年。
云棉穿着绯色的新衣,带着楚天和卫五在热闹的祁凉城里闲逛。
身旁走过的百姓们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的笑意,货郎摇动着拨浪鼓沿街串巷地吆喝着,有扎着朝天小辫的孩童嬉闹着追逐跑过。
云棉给自己和卫五楚天一人买了根鲜红的裹满甜脆糖浆的糖葫芦,同样眉眼弯弯地笑着,慢慢悠悠在街上晃荡,彻底融入喜庆的氛围里。
“卫五,我们去那里看看吧?!”云棉突然发现什么,蹦跶起来往人群密集的地方看。
她个子还是太矮了,蹦跶半天除了黑压压的人脑袋,什么都没看到,于是硬着头皮非要往那边挤,势必要看到到底是什么热闹才罢休。
卫五和楚天无奈,齐齐摇着头在她身后跟上。
等云棉好不容易挤开密集的人群闯进去,低头却看到是一个正在押注的赌桌??
云棉愣了愣,很快就听到庄家的在扬声大吼:“大家都快来看看了啊,今天要押的这个注可不简单!今天我们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小赌都不用摆到这个台面上来,只压一件事!”
他调集了看客们的好奇心后,一挥手扬声道:“我们就押涂国的皇储到底是哪一个!”
四周因此响起一阵嘈杂的讨论声,云棉也诧异地看向庄家,觉得对方还挺跟进实事的。
“来了来了来了啊!分别是大王子涂亚,二王子涂霖,四王子涂恒,以及六王子涂坦……”
云棉听着对方将涂国还活着并且长成的几位王子名字都念了一遍,让后就开始引导众人下注。
她思考了一下,回身偷偷问两人:“娘亲还没有把那个事透露出去?”
卫五和楚天了然地摇头:“没有。”
于是云棉就明白了,娘亲在下一盘更大的棋,并不只是让涂国失去一个不是太子的三王子那么简单。
于是她也兴冲冲拿了银子啪叽拍在四王子涂恒的选项上,那架势豪气得很。
庄家和旁边的人看她是个小孩,还忍不住问她这钱是不是偷来的,得知不是后,一边感叹她富裕,一边又劝她要不要换个人压。
庄家也不瞒着谁,直言道:“目前赔率最高的就是这位四王子,因为他已经失踪近三个月了,大家都估摸着那么小个孩子,多半是已经死在逃亡路上了,更何况就算他还活着,其他王子背后的势力也不会允许他活着回到涂国皇城的,所以小女娘你当真想好要压他了吗?这压下去可就离手不悔了,不若您再仔细想想?”
云棉纨绔得很,闻言一点都不犹豫纠结,只是把银子往庄家身前推了推,眼睛笑得弯成漂亮的月牙儿:“没关系,这钱就当我压个开心,输了就输了,算不得什么,倒是这位四王子,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吧,回去好好争一争,不然涂国提早稳定,我们边民可就又得受苦了。”
这话说得,大气!
众人热热闹闹起哄笑着,也有人图个吉利开心,跟着云棉压在了四王子涂恒的选项上,纷纷希望他命长点活得久点。
云棉退出热闹讨论起这场大胜的人群,心情莫名又好了几分,只觉得目之所及,天高气朗,一切都是令人心胸开阔畅怀的模样。
这些安稳和快乐,是娘亲和所有戍边的将士们拼了命换来的,也是他们的心之所向。
在战场上那么拼命,不就是为了后方的安定,为了边民,也为了更里面的自己的父母妻儿能够在安稳和平的年代好好活着吗?
“你们知道战争是什么吗?”兴致高涨的小郡主回身询问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人。
卫五思考了几秒,试探着回答:“战争不就是杀敌吗?保家卫国,将军和文人们都这么说。”
楚天也跟着点头:“对,保家卫国,挣军功,让我爹娘能够过得更好。”
云棉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们,软声道:“士兵的战争是杀敌,将军的战争是守卫和进攻,但我的战争不一样!”
她微微偏头,脑后的马尾跟着甩动,明亮的眼底装盛着灿然的光:“我的战争,是守护!是挣脱桎梏,是我们身边这一张张喜气洋洋的笑脸。”
未来的大将军云棉,在这个年关,在这条嗅不到战场血腥味的热闹街市上,坚定地说:“守护的不只是每一寸国土,还有国土养育出的每一个人。”
系统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它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的宿主好像在发着光。
就像几个月前,她坐在马车里,窗外盛夏的光洒落在她身上,而她对云辰说:“二哥,你不要只高座庙堂……”
这个世界的宿主,和上一个世界的村霸,在完全不同的环境里,养出了完全不同的心智和眼光。
但二者完全相同的是,拥有同样灵魂的她们,在认定自己的目标后,即使再难再苦,也会咬着牙让自己一步步接近目标,直至达成的那一天。
从未说过放弃,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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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叔叔。”云棉坐在高高的屋顶上,仰头望着闪烁的星空,语气轻软:“新年快乐,祝我们今年都能够距离任务完成更近一步。”
云棉抱着一罐子蜜水,像那些兵士喝酒一样仰头狂灌了一口,然后不出意外的被呛出眼泪。
系统忍着笑飞到她脑袋上蹲着,还恶作剧地敲敲她头:“棉棉新年快乐,今年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
云棉忍着咳嗽慢慢平复下来,自己生了几秒钟气后也跟着笑起来:“有,今年的新年愿望是,希望娘亲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系统:“……这个愿望你已经许了三年了,加上现在,就是四年了!”
云棉认真地点头:“才四年呢,以后每一年我也还是要许这个愿望,永远都不会变的。”
她好爱自己的娘亲呀,鲜衣怒马的娘亲,披挂上阵的娘亲,在敌军阵中浑身浴血的娘亲,还有平时揪着她耳朵阴阳怪气恶作剧的娘亲……
“系统叔叔,我所有的愿望都属于娘亲!”云棉开心道:“因为娘亲肯定会把她所有的愿望也给我的!娘亲是世界上最最最爱我的人啦!”
只是说出这样的话,念出娘亲两个字,她都会觉得好开心嗷~
系统沉默片刻,温声道:“那我把我的愿望也送给棉棉吧,希望棉棉在这个小世界平平安安,无病无灾,早点完成任务。”
云棉忍了忍,还是皮了一句:“可是系统叔叔,你的愿望都不止一个了,会不会失效啊?”
系统:“……我又不是人,许两个怎么了!?”
云棉讨好地笑:“没怎么呀~老天爷那么好,一定会让我们的愿望都实现的!”
系统:“……”
小世界你听到了吗?!
你听到了就赶紧把你眼瞎选中的那个男主角给本系统换了!换了知不知道?!
小世界寂寂无言,压根都不搭理迁怒的系统。
卫五在院外突然吹了声悠长的口哨,云棉耳尖微动,下一秒就像只被撵的兔子一样拎着糖水罐子往底下跳。
不出十秒,云裴锦推门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在院子里假装赏月的小丫头。
而她身后,卫五和楚天灰头土脸地低头跟着,只能瞅准空隙给小郡主投去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云棉:“……”
有、有点糟糕的样子。
不过娘亲好像也没有太生气,还叫她出去放花灯呢。
云棉狗狗祟祟跟过去了,一路上都生怕娘亲突然发难,结果等她开开心心一连把皇城里所有亲戚的祝福花灯都放了个遍,娘亲也依然没有说什么。
于是她支棱起来了,拉着娘亲的衣袖让她看自己挥毫泼墨在属于母女两个的花灯上写下祝福语。
一大一小点亮花灯,看着它们在河道里摇摇晃晃越飘越远。
这是边民向河神的祈愿,也是大庆和涂国边民都会有的新年风俗。
放完花灯,云棉美滋滋蹦跶着往回走,本以为回去就能睡个好觉了,结果回到营房,她的房门却被锁死。
云棉呆住,身后传来娘亲悠悠惬意的嗓音:“既然你这么喜欢赏月看星星,我估摸着睡在房里着实委屈了你,今晚你就睡房顶吧,娘亲连被褥都令人为你铺好了。”
云棉:“……”
我的快乐,它没有了!
但云棉还是忍不住控诉娘亲的善变:“刚才明明都好好的,我们还一起放了花灯!”
云裴锦坦然承认:“是啊,就为了陪你放花灯,我可是忍到现在才出手呢,小棉花是不是也觉得娘亲这气受得特别委屈?”
云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可是!受气和委屈的难道不是我吗?!”
云裴锦拍拍女儿傻乎乎的脑袋,语气温柔极了:“伤在你身,痛在娘心啊,你今晚风餐露宿,娘亲即便是锦衣玉食,心里也会很难受的。”
云棉:“……那我睡回去?”
“那怎么行呢?”云裴锦笑吟吟道:“既然喜欢上房,娘亲就算再心痛,也不会阻拦你的。”
云棉苦着脸看娘亲畅快离去的背影,望着头顶的月亮默默流泪。
“系统叔叔,我觉得娘亲之所以忍到现在,其实是怕我写花灯祝福的时候,写她坏话向河神告状……”
系统怜悯叹息:“崽,你现在才想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