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云棉提出的蚕食之法,众将在大营里讨论了整整一天,把一张军用地图都标注地密密麻麻,写满敌我兵力阵型和应对之法后,才意犹未尽的看着将军云裴锦将这些东西整理成策,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回大庆皇城,让皇帝和朝臣们进行下一步的定论。
之后就是一段不算太长但也不短的等待时间。
打仗并非将军将士们说能打就莽着头冲出去,还需要考虑更多比如武力支援,后方粮草,医疗和装备马匹情况等等,各方面都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进行准备。
如果说一场战役一天就能结束,那在这一天之前,大军可能得花一个月甚至两三个月去准备这场战役所有的军备。
“老师说,如非意外,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那样兵士就像被指挥着走在独木桥上的人,他们会心慌不安,心无定处后很容易生乱,一旦生乱,战事就很难进行控制了。”云棉咬着笔头一边研究边境的布防图,一边和系统叔叔讲述自己的想法。
“希望舅舅和朝臣们不要拖娘亲的后腿,不然这一仗就算推测军演了数百次,也很容易因为军备问题出岔子。”
老师在讲起那些历史上的战役时,总是会对着一些战役无奈心痛地叹气,因为那些将军将士甚至身后的百姓国家原本是可以保下来的,可就因为后方的军备没有准备到位,粮草,装备,马匹……还有皇帝和朝臣各种奇葩的决定,一个不慎,就影响了全局。
“不过我觉得舅舅是个聪明的皇帝,他肯定不会有这种笨蛋行为的。”云棉说着,提笔在涂国的皇城上画了个乌漆嘛黑的圈圈,霸道不讲理的把名字涂抹掉后,又在上面写上大庆的字样。
行为有点孩子气,但如今整个军营,都没有人会再把她当成一个天真不知事的孩子了。
云棉开始被允许参与将士们对军事的商讨,被允许骑着马领着自己的五百兵士去边境巡守,她终于以一名“百夫长”的身份融入了边军。
皇城那边的决策也很快被送达边境。
不过送信过来的人,有点特殊。
云棉骑在马上,俯身看独身站在路边的白烈,好奇问:“你一个人来的?”
白烈灰头土脸地苦笑:“你们这的消息刚一传回皇城,爷爷看完后二话不说就把我丢出家门了,还说让我来这边好好听你的话……”
云棉闻言不仅美滋滋地笑起来:“师父他老人家可真有远见!”
白烈:“……”
臭屁精!
两个小孩平时总一起习武上兵法课,此时见了更是不陌生,云棉确定白烈是带着皇命而来的后,便把人给领了回去。
“将军,陛下和朝臣经过几番商议,都同意按您定下的方式来,一些您可能用得上的人后面会陆陆续续送来,粮草军备等已经在准备了,另外……”
白烈谨记着皇命,将皇城那边的安排都一一说完后,又拿出皇帝亲笔所书的圣旨递给云裴锦。
“这是陛下令我带来的,说接下来的一切都让您便宜行事,毕竟机会稍纵即逝,一切都让您先做主决策。”
云棉偷偷对系统说:“系统叔叔你看,这是不是就是您曾经说的,背后有人好办事?”
系统:“……是啊,背后有个皇帝,什么事都会变得简单起来的。”
云棉欣慰地点头:“娘亲背后有舅舅,以后我背后有二哥!”
系统摸摸小姑娘的头,同样觉得欣慰。
等正事说完了,云棉和白烈才正式进入“叙旧”环节。
“这个是二皇子命我带来给你的。”白烈先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
云棉好奇接过,是一个……玉佩?
“我走的时候,陛下刚刚宣布选定二皇子为太子,不过这两□□堂上肯定还在掰扯,也许过几天就能有结论了。”白烈将这个消息一起带给她。
云棉手里的玉佩入手温润,还极为眼熟,是二哥幼年常佩的那一块。
“二皇子说,让你以后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拿这块玉去吓唬别人,不过注意别天天惹是生非,他没长翅膀,实在不能飞到边境来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白烈忍笑转述完这句话,避开云棉气鼓鼓想要暗杀人的目光,咳嗽道:“除了这块玉,我也是二皇子派来盯着你的,让你做事三思后行,不要每天都闹得边境鸡飞狗跳。”
说着,他还拍拍自己单薄的肩膀,逗趣道:“我这肩膀上可是挑了重担的,你得照顾好我!”
云棉没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和二哥搭伙了?不许跟他告状听到没有,不然我就把你丢去喂狼!”
凶得很。
不过转瞬云棉又有了新的疑惑:“为什么师父让你到这里来?去南柯那边的边境不好吗?伯父就在那,你去了也能更好照顾吧?”
白烈垮下脸,有气无力地瞪她一眼:“你也说了我去找我爹肯定会有更好的照顾,爷爷可不会让我被照顾到,他老人家说什么都是他一手交出来的,让我们两在一块比比,谁要是表现太差劲,过年的时候就不要回去见他了,说他丢不起那个脸!”
其实两人都知道,白老将军这么安排,一是为了让白烈来给云棉减轻些舆论压力,他来了,又是将军之后,就不会再有人因为云棉是个孩子而过多的说三道四了。
另外就是锻炼他,南柯那边始终维系着相对的平衡,短时间里打不起来,而且驻守南柯那边的是白烈的亲爹,他去了难免会有人因为这个身份而质疑或是讨好他,无论怎样对军队影响都不太好。
“而且这边不是快要打起来了吗?云裴锦将军在战场上的声名实力全然不比我爷爷差,所以我来跟着学习到底该怎么领兵打仗。”
顿了顿,白烈神色稍微严肃了点,说:“爷爷总说武将不是靠天赋,而是靠一次次的出生入死,我比你大三岁,如今也能够参军上场杀敌了。”
云棉对此并不惊讶,往外面看了一眼,悄声嘀咕道:“你要去上战场可以,但得把我带上!”
白烈:“将军允许你上战场?”
云棉:“……不知道。”
小姑娘不满地鼓起脸颊,用最硬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我不敢跟娘亲说,我怕她两军对垒前先让人把我关起来。”
总觉得周围人全都在防着她惹是生非,但云棉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哪里惹事了,她每天多乖啊,这段时间在军营里蹲的都快长蘑菇了也没有偷偷溜出去捣乱啊!
“那你都不敢,你觉得我敢?”白烈跟着叹气。
在白家学习的时候,云棉就是个小霸王,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平时招猫逗狗更是比纨绔还纨绔,偏偏又最擅长用那张可爱白净的脸来装无辜,好多次爷爷明知道两个人都犯了错,偏偏就舍不得重罚云棉。
被罚的白烈都快要嫉妒死她了!
“……你十二岁就可以上战场,我九岁也上怎么了?”云棉同样嫉妒他。
“因为我比你高比你大!”
“可我比你强!”
“我比你高!”
“比你强!!”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半天,都气哼哼地扭过头,开始日常怄气。
云棉气着气着就把人领到了自己带领的那队军中。
“比你比我高又怎么样?”小郡主高高站在磨盘上,叉腰瞪着下面的少年:“以后还不是要跟着我混?!”
白烈:“……”
摸摸鼻尖,不说话了。
所以爷爷到底为什么要叮嘱他多听云棉的话?搞得他现在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总算压了白烈一头,云棉也不仗势欺人,带着他去和其他兵士混个眼熟,叮嘱卫五和楚天两人平时多照顾着白烈一点。
“他以后也跟你们一起上战场,所以训练不要留手,特别是军阵方面的训练,让他多熟悉熟悉,不要临到头了才出乱子。”云棉在这种事情上一向不会开玩笑。
两人领命后,和白烈互通了姓名,得知他就是白老将军的孙儿后,众人都跃跃欲试想要试试他如今的武艺。
云棉在白烈同意后,一边准备看热闹,一边扬声叮嘱众人:“他比你们小了好几轮呢,可不许仗着年龄和力气下重手欺负人啊。”
一片起哄的应和声里,云棉又操心地呼噜呼噜白烈的脑瓜子,忧心忡忡:“打不过别硬扛,你虽然习武,可他们都是在战场上见过血的,动起手来没什么轻重,可别因为面子傻乎乎的硬受着,到时候受伤了我也不好跟师父交代。”
黑着脸把在自己脑袋上乱rua的狗爪子拍下去,白烈走到众人围成的圆环中间,扬声道:“我不和你们比力气,就比武器,我擅使长枪长棍,另外骑射和刀法也都还不错,至于别的武器也都有所涉猎,不算特别厉害,但能拿着耍几招。”
云棉的这五百军士既然是皇帝舅舅特意下批的,其中武术精湛的人自然也不算少,习武之人各种武器至少都会拿在手里玩两招,所以白烈这话一说出口,众兵士之间的气氛更热烈了,当即怂恿着武艺不错的人上前和白烈对招。
云棉和系统叔叔一起蹲在磨盘上看热闹。
手里还捏着一把炒豆子,嘎嘣嘎嘣吃得格外欢快。
比武是最容易拉近彼此关系,也是能最快速奠定在军中地位的方式。
所以云棉第一时间拽着白烈来了,而白烈,在接下来的比试中,也并没有坠了将军世家的声名,更没有让云棉的这番安排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