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像一座大山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止步不前,让我甘愿沉沦于山间。
我被许穆森拉着手穿过穆森集团的大堂,心中汹涌流动的波涛是被我压抑了五年的自己。
我第一次,想要勇敢的做回自己。
于是在车上,我咬了咬唇跟他说:“你知道我以前是学音乐的吗?”
许穆森很简单地说:“听说过。”
我垂了眼皮:“其实每天做工程,做项目,跟比我大很多的商人打交道很累,还是做音乐简单又舒服。”
许穆森抽空看了我一眼,温笑道:“只要你想做的事,我都陪你。”
我心中一暖,可理智之光还是将我照了个清醒,于是我干干的笑了两声:“梦想还是不如赚钱来得实在,我还是好好赚钱吧。”
许穆森也笑:“钱是赚不够的。”
我眨眨眼:“赚到,父亲满意为止。”
聊天戛然而止,许穆森将车停在路边,担忧地看向我:“西西,你怎么了?”
我瞪着眼睛说:“没事啊。”
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你哭了。”
我慌张地在脸上胡乱一抹:“哪有,你看错了,你又没犯错,我哭什么哭。”
许穆森深深地看着我:“你已经够坚强了,以后回到我们的家,你就只用当我的西西就够了。”
我看着他,心里的巨石轰然倒地,我由衷地说:“遇见你真好。”
他也说:“遇见你真好。”
整个七月,X城像被火烧了一般炎热,地面温度飙升至50度,太阳晒得人快要化掉。
期间,我去了两次上海,可这两次,都阴差阳错没有见到薛成恺。
说是回美国了,处理一些事情,教育产品也就相对搁置了一些,不过好在发布会细节我已安排妥当,薛成恺回不回国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到了八月,我变得更加忙碌一些。
按照惯例周五去许家吃饭,周日回我家吃饭,两家人偶尔聚一聚,其乐融融。
在赵书记的加持下,我们集团又一口气拿下了好几个大项目,父亲的神色一天比一天轻松。
赵子良似乎也对工程上了头,三天两头就往我么公司跑。
抛开他跟苏安安的这件事,他好歹也是许穆森的舅舅,经营的电器商城也算不错,所以我也挺乐意跟他进行一些初步的合作。
八月八号这一天,二号桥开始施工,这一天气温着实高,我派人给工地送去了许多冰镇的绿豆汤,自然,这些绿豆汤都是出自陈苏巧家的餐厅。
施工前期只是一些土建工程,我不需要紧盯,况且监理也在,还是赵子良介绍的,我也就更加不必操太多心,所以休息了两日,就邀陈苏巧来蔚山家里作客。
我心血**,做了一桌子佳肴,都是在美国闲着没事自己琢磨的菜色。
等许穆森下班回来,想给他一个惊喜。
陈苏巧早早就赖在客厅看韩剧,栗子给她洗了一大堆葡萄,伺候的她很是开心。
我跟王姨在厨房忙活,手机微信适时响起,我将手擦干净拿起手机,看到许穆森说已经再回来的路上心情更加明朗。
我扬声嘱咐王姨将烤箱预热到两百度,话音未落,手机突然连续震动了起来。
我一看,是廖冰的电话,就接了起来。
廖冰一向沉稳,这次开口却带着听得出来的焦躁:“小陈总,工地出事了!”
我沉声问道:“慢慢说,说清楚。”
“压路机司机操作不当,连车带人翻下路基。”廖冰语速很快。
“人怎么样?”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做工程难免出事,但是又最害怕出事。
“死了。”
我怔了半秒,立即单手扯掉身上的围裙,在电话里嘱咐廖冰:“我现在开车过去,让工地那边封锁消息,千万不要让媒体知道了,还有,尽快找到遇难司机的家属,做好安抚工作,我马上来!”
见我冒冒失失冲出厨房,王姨忙叫我:“太太,您去哪儿啊,马上开饭了!”
我顾不得多言,也没跟陈苏巧打招呼,拿了包和车钥匙,便离开了蔚山别墅。
到了半路才发现没带手机,想要跟许穆森说一声也没办法。
只得先到了工地,看了现场再说别的。
毕竟,人命关天。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天光虽有,但不甚明亮。
远远就可以看到堆满土方的工地围了许多人。
我将车放在一处空地,便跑了过去。
廖冰远远地向我迎来,神色凝重:“不知道是谁将消息透漏出去了,死者家属带着媒体现在在闹事。”
我冷冷地道:“去看看。”
然后加快脚步。
我还没走近,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句:“管事的来了。”
然后数十个穿着朴素的人将我团团围了起来,我还未开口,其中一个年轻小伙子便推搡了我一把:“你们草菅人命啊!明知道路基不稳,还让我哥开压路机,你们这是谋杀!”
我沉着应对,先是鞠躬,面容沉重:“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现在还不知道事故发生的始末,不过无论责任在谁,我们都会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人群开始谩骂一些恨哪听的话。
工地监理和几个工头忙赶过来把围住我的人群拨开,我才得以挪动步伐。
我沉声问廖冰:“人呢?”
廖冰说:“尸体被家属抢走,死活不肯给我们。”
我看了看不远处停着的救护车,那边也是密密麻麻围了一堆人。
我蹙眉:“这司机是我们自己的员工吗?”
廖冰摇头:“这名司机是新来的,日结员工,没有签劳务合同。”
我沉沉地“唔”了一声,继续问道:“土方施工负责方不是赵子良吗,他人呢?”
廖冰说:“已经通知赵总了,估计在来的路上吧。”
我虽经手了好几个工程,但出事这是第一次,难免有些手足无措,但又不能表露出来,所以压抑地自己很是忐忑。
好不容易等到了赵子良,却不见他人,而是他份秘书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我分身不暇,正在处理到访的几家媒体,好话说尽,暂时压下这个新闻。
好不容易劝退记者,我才顾得上喝一口水,谁知死者家属忽然冲进指挥部,仍旧是那名推搡我的男子将我手中的水瓶打落,恶狠狠地指着我骂道:“我跟你们说,我们一家十三口人都指着我哥养活,现在他死了,你们就得给钱!”
我恼怒:“赔偿也要有定裁!不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听我的,先让死者安息下葬,丧葬费我们公司来负担!”
青年男子又伸手推搡了我一把,我高跟鞋一歪,脚踝一阵疼痛,好在廖冰赶忙上前扶住了我。
我忍着痛说道:“我说了,我们不会推脱责任,你们没必要这样逼着要钱。”
青年男子扬声道:“死的不是你哥,要是你哥死了看看你还能说的这么轻松不!给钱!不给钱我们不拉尸体也不走,我们要闹得你们整个公司鸡犬不宁!”
我心中突然一紧,双眼血红:“你说什么?”
那青年男子似乎找到了我的痛处,毫不介意的补充了一句:“哦,对,我记得之前新闻报道过,你哥也死了!这就叫报应!奸商!给钱!”
我压抑着内心庞大的怒火,一字一顿地说:“你们要多少?”
“一百八十万,一分都不能少!”